第169章 夜谈，痛苦

不是没有人牺牲，但圣女是海蓝族的灵魂人物。
在飞羽族和海蓝族一起生活了之后，圣女大人更是担负起来了两族的伤员救治工作。
她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因为战斗实在太多了。
但她一直在后方，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该是她身死才对......
“明玉！明玉！”
“让他们撤退！”
一个长老忽然吼了声，“圣女大人已经不在了，你要让大家也一起死吗！?”
原来是群情激愤的大家已经冲到了恶魔大军的前面，为了给圣女大人报仇，已经将恶魔们侵扰的不胜其烦，眼看着就要再一次冲锋。
明玉嘴唇颤抖着看向远方，深蓝色的眸子里都是恨意，她眼角的泪还没落下来，“撤退！”
“撤退！”
两声高呼，海蓝族和飞羽族的人回头看，还是退了回来。
白羽站在明玉的身边，看着明玉抱起圣女的尸体，缓缓的向着圣地走去......
恶魔没有动，它们似乎陷入了诡异的平静，只是站在远处虎视眈眈，比之前无论什么时候都安静。
陈诗允看了眼，却明白这是圣女所做。
她看到了属于海蓝之心的力量附着在那一片的天地。
圣女大人在临死前，应该做了什么事情。
“走吧，去找明玉。”
陈诗允没在看，而是赶紧追上了明玉。
“明玉！”
明玉听到了陈诗允的声音，抱着圣女前行的脚步一顿，她似乎很久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她缓缓回头，看到站在风里的陈诗允。
那一瞬间，她的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诗允......”
陈诗允赶紧跑上来，站在明玉的身前，“我来了，明玉。”
她认真说道。
明玉努力的勾起唇角，但她却还是一脸悲戚。
“明玉，我们送圣女大人回家。”
明玉吸了口气，回过头目视前方，“嗯，送圣女回家......”
这大概是天灾里，最盛大的一次祭祀仪式。
剩下的所有人，加上飞羽族人一起，从最开始的数十万，到现在的不到五万人，七成的族人已经离开，剩下的三成，还在苦苦支撑。
火光照在漆黑的天空，夜晚是分不清红色的，那全是一片黑暗。
圣女的尸体送入了圣地秘境之下，那里是海蓝族历代圣女埋骨安居之地。
“今夜似乎比往日暖和多了。”
白羽走到了陈诗允的身边，对她轻轻一笑，也对楚昊点了点头。
“平日里很冷吗？”
陈诗允看着白羽问道。
白羽点点头，他叹了口气，“明玉的情绪很不好，我安慰不了她。”
他有些失落，“虽然我不知道这三年你们在圣地有做什么，但我知道你对于明玉而言是不同的。”
陈诗允看了眼祭台的方向，明玉正端正的跪在那里，在给圣女诵读着海蓝族的经文。
那是给亡者超度的经文。
“我去看看她吧。”
陈诗允知道白羽是来找她去安慰明玉的，但她到了明玉的身边，却只是跪坐在了旁边，之后没说话，也没打扰她。
楚昊看着白羽，“你还没拿下明玉啊？”
白羽愣了下，随后无奈的摇摇头，“她心里装着的事情，哪一个都比我重要。”
“我有时候就在想，我是不是太儿女情长了，这种时候，我还想着能和她在一起。”
白羽苦笑了下，“可我还是忍不住，我希望她伤心难过的时候，我可以在她的身边安慰她，我可以义正言辞的保护她，呵护她。”
“虽然，她好像不需要我。”
白羽看着明玉的方向，眼睛微微泛红，楚昊说道，“或许，只是因为时机不对，我总觉得，明玉祭司对你也是不同的。”
白羽有些惊喜的回过头，“楚昊，你是认真的吗？”
楚昊摇摇头，“我也并不清楚，但我有预感，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发现明玉会看着你脸红，那个时候，她还不是祭司。”
“不用伪装自己的情绪，也不知道天灾的降临，没有那么重的担子在她身上。”
“若她不是祭司，她或许，已经是你的妻子。”
白羽闭上眼睛，轻轻叹息，再睁开眼，已经是一片通红。
“我做梦，都想她是我的妻。”
白羽的倾诉欲此刻已经暴涨，所以他拉着楚昊坐下，从自己的兜里掏出来了一瓶珍藏的好酒。
楚昊顿了顿，“你的酒啊，还是留着吧。”
“喝我的。”
白羽的那瓶酒，看得出来有年头了，一直被人盘的，都包浆了。
白羽看着楚昊手里的酒，愣了下，但随后就接过来。
“我这瓶，是父亲留给我的。”
白羽笑了下，眼前浮现父亲的身影，“他总说，人活在世上，就好这一口，活着，或许为了许多，但喝上这一口，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很喜欢喝酒，尤其海蓝族的佳酿。”
他笑着，眼角落泪，“我和明玉，其实早就相识，但她已经忘了。”
“你不是说，若她不是祭司，或许，我们就会......”
他摇摇头，“她其实，生来就是祭司。”
楚昊愣了下，“嗯？”
白羽低下头，“她出生的那年，她的父母就因为前往深海毙命，圣女大人收养了她，海蓝族本不该有三十年的祭司空缺。”
“但，早就知道有灾难来临的圣女大人，向海蓝族隐瞒了明玉的祭司身份。”
“她想让明玉这三十年，过的快乐些。”
白羽想到那些年的事情，虽然想笑，可眼泪总有些止不住，“我被父亲送到海蓝族的圣地生活了两年，那时候的她还在圣女膝下，是个很可爱的萝卜头。”
“她会叫我白羽哥哥，她很喜欢吃鱼，一顿不吃上两三条，她就会闹我。”
“我离开的时候，她才十岁，她拉着我的手说哥哥不走，可我是飞羽族的少族长，所以，我还是离开了。”
白羽轻轻摇头，“自那之后，我没能再回来，我日夜思念的人，也忘记了十岁之前的记忆，成为了乐部一个快乐，可爱的小大夫。”
“还好，她那些年没遇到喜欢的海蓝族人，我那次从飞羽族来参加祭祀大典，我猜到了她或许要重回祭司之位，但没想到，祭司带给她的......”
“是压力责任，是令人窒息的天灾预知。”
白羽吸了口气，“我曾想过，若是天灾真的过不去，怎么办？”
楚昊看着他，“那你会放弃一切，去拥抱她吗？”
楚昊的这一问，白羽一震，他看着楚昊，嘴唇有些颤抖，但最后，他用力点头。
“我会！我不希望她走之前，还那么孤独。”
“今生如果不能成，我想，后世我也不会放开她了。”
楚昊喝了口酒，“你今天哭的有点奇怪。”
他这句话似乎有些没头脑，白羽顿了顿，也喝了一大口酒，随后不知是喝的太快，抢到了，便一直咳嗽。
楚昊看了他一眼，“所以，你这是第一次喝酒？”
白羽咳嗽着擦了擦嘴角，“我....我确实不擅长......”
楚昊摇头轻笑，“如果，你已经做好决定，趁最后的时间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楚昊已经猜到，白羽已经修习禁术了。
也就是，转移世界的那个禁术。
但也意味着，明玉快死了。
历史的车轮从来没有停止过，一切该经历的，都会经历。
不过这次.....
他们离开的关键，却是不要让白羽去救活明玉。
他看了眼祭台上的陈诗允，他不清楚，陈诗允会如何选择。
从现在看，她或许，会伸出手援助。
楚昊喝了口酒，心中有些烦闷，便扯了扯领口。
而白羽看着楚昊这么潇洒喝酒的动作，也跟着学了下，之后，他又喷了。
楚昊无奈，“你要是不能喝，就别喝了，我的酒都让你给浪费了。”
白羽赶紧把酒收起来，“不，我能喝。”
楚昊看着他，微微摇头，“所以像是你父亲一样喝酒，也是你的心愿之一？”
白羽顿了顿，随后抱着酒说道，“我只是想凑近，感受下父亲。”
“我已经很久没见他了，有些想他。”
在做出修习禁术的那个决定的时候，白羽从未有过一刻，这么怀旧，这么，思念故人。
或许是知道自己的性命已经走入了倒计时，他总想把能想到的，重新再想一遍。
“楚昊，你和你的父亲关系好吗？”
楚昊喝酒的手一顿，随后冷笑了下，“我的父亲和你父亲不一样，他不止我一个儿子。”
“也不止一个妻子。”
“我母亲地位低微，我不受宠，便和他也没多少交集。”
白羽一愣，随后赶紧道歉，“抱歉，我不知道.......”
楚昊笑着摆手，“这有什么，天下多少男人，就有多少父亲，不是每个父亲都是负责的，只是我没投好胎罢了。”
白羽顿了顿，“但是，你和诗允的感情，真的很好，我想，如果你有了孩子，也肯定是个好父亲。”
楚昊轻轻笑了下，想到了俊儿。
“我已经有儿子了，而且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长得很好看，更像他娘一点。”
楚昊的唇角勾起，眼里都是柔和，“他是个很孝顺的孩子，我很长一段时间没在他们娘俩身边，他会照顾我夫人，会安慰我夫人。”
楚昊喝了口酒，“待这次回去，我一定要告诉他，我很爱他......”
白羽震惊了下，随后就是感叹道，“那真是一个好孩子，但是，你们已经离开了七八年了，那孩子.....”
楚昊一顿，也开始思考如今现实世界到底过了多久，不免深深叹了口气，“希望天灾早日结束，我们也好回去看看儿子。”
白羽也叹息道，“怕是难了。”
楚昊看着他，“不过我刚刚的建议，还是希望你考虑一下，多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吧，别到时候出了事情，连后悔的资格都没有。”
白羽愣了下，随后抱着酒瓶，抿了抿嘴，“好。”
此刻明玉已经念完了经文，就看着祭台上圣女的首饰。
她的衣物已经随着一块埋入了地下，只有这件首饰还在。
“诗允.....”
“我在。”陈诗允听到明玉的声音，便轻声回应道。
明玉似乎有些不舒服，她伸出手，陈诗允握住了。
“怎么了？”
明玉眉头紧皱，抬起另一只手捂住了脑袋，“我头有些痛。”
陈诗允一顿，随后便把她搂进怀里，一只手点在她的脑袋上，海蓝之心的力量催动。
“没事，没事。”
她轻声安慰着，明玉似乎也渐渐好转，但下一刻，一股陌生的记忆涌入了明玉的脑海。
她登时愣在原地。
陈诗允发现她的异样，“怎么了？”
明玉的眼泪忽然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哗哗掉下来，“姑姑.......”
她的声音颤抖，忽然一把扑向了祭台上的首饰，一把握在了手里，“姑姑！”
她痛苦的喊了声，随即哭出了声，“姑姑！！！”
陈诗允呆了，她看着明玉痛苦的样子不由眼睛通红，深吸了口气，赶紧走上去抱住了明玉。
明玉在她的怀里，痛苦的嘶吼着，“啊！！！”
白羽听到了，他一把捂住脸，忽然低下头哭出了声，“她记起来了，她记起来了........”
圣女，是明玉的姑姑。
“圣女，是她的姑姑？”
楚昊愣了下，看着祭台上痛苦哭喊的明玉，看着紧抱着明玉的陈诗允，微微抿了抿嘴。
“我只记得她是圣女收养的，但，或许，圣女是她的亲姑姑？”
白羽红着眼睛，难受的站起来了，“楚昊兄弟，我自己一个人走走，多谢你的酒。”
他看不得，听不得明玉痛苦。
祭台四处回响着明玉痛苦的哭声，那一声声的姑姑，如同把把利剑，刺入了白羽的胸膛。
楚昊站起来，“我也去走走，你去那边，我去这边。”
白羽对他作揖，随后有些踉跄的离开了。
而楚昊回头看了眼在祭台上的陈诗允和明玉，猛地喝了口酒，便向远处走了过去。
小火龙赶紧跟上，“楚昊，你去做什么？”
楚昊喝着酒，“去看看那叫恶魔的玩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小火龙跟着他飞过来，“你确定要看吗？”
楚昊撇了它一眼，“我看着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小火龙摇摇头，“但是圣女才让那些恶魔安静下来，如今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是......”
楚昊淡淡道，“我会好好看的，我的看，并不会影响圣女的布置。”
“那我陪你。”
小火龙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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