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意曲
老梁激动，“好久没见到你了！”
唐意点头，“那可不，我转学之后，一般也不怎么回来，想见也见不到啊。”
“那可不。”
祁贺走过来，“咱们先去火车站，我买的硬座，20个小时。”
“嗯。”
…
火车上有些嘈杂，但好在有窗外的美景作陪，倒也不会觉得很煎熬。
唐意拍了张照片，然后拿着平板画画，姜舒脑袋搭在她的左肩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平板。
祁贺和老梁坐在她俩对面，老梁找了个漫画看，祁贺就带着耳机听歌，闭目养神。
——唐意就没见过他坐车的时候摆弄手机，他自己说是因为晕车。
“我还没问呢，你们考的怎么样？”唐意画的有些脖子痛，转过头来看姜舒和老梁。
“还可以吧，按着去年a大那个分数线，我觉得很悬。”她顺势搂着唐意的腰，“有可能咱俩就不能在一个大学了。”
唐意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
老梁说，“那我就更完蛋了，那个数学和物理，真的好变态，我真服了……”
祁贺摘下耳机，看了眼唐意平板上的风景。
那是一幅色彩温和的画，有青葱的树木，粉色的小花，光影交叠，春色撩人。
而她就像是一个自然与现实的传递者，景物中的盎然生机，使整幅画都鲜活了起来。
“……不过也没啥事儿，考完了就完了，不去想那么多烦心事儿。”老梁心态好，没一会儿就宽慰好了自己。
“小唐，你这幅画真好看。”祁贺适时地开口夸她。
唐意很骄傲，“那可不！我这都是多年攒下来的技巧！不只是这个，我还画过好多别的。”
她保存了一下，然后又找了之前画过的画给他看，有很多张风景图，春夏秋冬，在她笔下各有千秋。
还有的就是分类为“稿子”的一系列大头，稿子大多都有水印，只有一张没有。
那是两个人在演奏乐器，但她没有刻画五官，可哪怕只是那一眼，祁贺也知道那是他们。
“都好看。”祁贺没再上下翻动，而是就把屏幕停留在那张画，然后大大方方地递给她，“但我最喜欢这一张。”
“你还真会挑。”姜舒瘪瘪嘴，“那张是小唐高一画的，而且那两个人连脸都没画，就一把中阮和一把……”
吉他？！
她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坐起身，那模样跟见了鬼没差。
可不就是见了鬼吗！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祁狗学的也是吉他。
莫名就懂了许多的姜舒：“……”
祁贺很有耐心地听着，抬起眼睑，盯着唐意，饶有兴趣地说，“高一啊，早恋可不好，对吧，唐意？”
那一瞬间，唐意仿佛听到从他耳机里传跑出来的情歌调调。
“我知道你会像不期而遇的风
突然出现在某一个黄昏
和落日一起穿过人潮汹涌
扑面而来和我相拥……”
唐意脸有些发烫。
她还以为，他能听一些纯音乐，又或许是些dj舞曲，没想到啊，他还听情歌呢。
“啊，对。”唐意点点头，弯唇一笑，“早恋这种事情，怎么能做得出来呢？对吧，祁贺？”
她好像突然明白姜舒含沙射影的乐趣了。
祁贺没忍住，像是从喉咙里发出两声笑，很低，很轻，“谁给早恋定的义？”
唐意笑着回他，“没有人给早恋定义，他们定义的是他们自己的人生规划，最重要的还是得看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这话平常说出来没什么的，可偏偏就是伴着那阵若有若无的音乐声，让她觉得这话说出来，或多或少有一些难为情。
或许是因为，它更像是一句情话？
唐意低头笑了下。
老梁拧着眉，半天没想明白，“不是，我怎么感觉你们两个这……有些怪啊？”
姜舒一本正经地搭腔，“我也这么觉得。”
“其实吧，我们两个……”
唐意压根没想着瞒任何人，只不过就是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罢了，见老梁疑惑，她也决定坦白。
“我懂了。”老梁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最终神神秘秘地开口，“说吧，是不是祁贺暗恋上了哪个小姑娘，结果人家又不喜欢他？”
唐意：“……”
姜舒：“……”
他看着两个女生哑口无言的样子，瞬间就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他爽朗地拍拍祁贺的肩膀：
“早说嘛，这事儿你问我啊。不过也是，你说就凭你这臭脾气，得是什么样儿的仙女能看上你？”
老梁开导他的同时，仍不忘损上一两句。
仙女？
唐意自认算不上。
但也不至于说没人看得上祁贺吧？
明明他脾气就挺好的。
唐意默了一秒，平淡地说，“某种意义上来讲，女生掌握的撩妹技巧比男生掌握的要多得多。”
这算是间接回应了他的那句“你问我啊”。
没必要，女生掌握的技巧多。
而且她又是当事人。
问她，就可以。
姜舒了然地往后一靠，拿了袋瓜子就在一边安静吃瓜。
老梁自认他们三个的友谊并不拥挤。
哪怕姜舒被损，只要是不疼不痒的话，她也不会说什么。
可现在他跟祁贺也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怎么就感觉自己里外不是人了呢？
“不是，老唐，你咋这么偏袒他呢？”
“有吗？”唐意剥糖纸的动作一顿，然后又不动声色地把糖块放进嘴里。
很清甜的苹果味儿在嘴里快速地蔓延开。
“有！而且……”老梁眯了眯眼，“你好像就只偏袒他。”
“你这眼力劲儿，真好啊。”唐意认真地说。
她不想否认。
否认什么呢？
喜欢一个人不就该大大方方的吗？
难不成她要因为一句话，就要去否定她和祁贺之间的男女朋友关系？
这不道德。
唐意也不喜欢。
她笑着，继续缓缓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总之呢，老梁，是我跟祁贺谈恋爱了。”
姜舒嘴里的瓜子瞬间不香了。
就，这么地说出来了？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她还是难免有些说不出来的情绪，其中最深的是看戏失败的失望。
就这个狗，之前还在挑衅她。
无知者无畏，她还就想看着老梁和他之间能摩擦出什么火花。
偏偏这个火花被唐意的一句话就扼杀在萌芽之中。
而祁贺从始至终就没说过话，直到听到唐意说出那句“谈恋爱”，整个人瞬间就成了傻憨憨。
他很自豪地扬着头，学着老梁的动作拍了拍他，“没错，唐意就是那个仙女。”
“啊？！”
老梁明显是震惊了。
如果是祁贺一个人说出这句话，他还可以认为他有很严重的妄想症，可这话是唐意说出来的。
“为什么要这么震惊？”唐意不理解，“他性格挺好的，然后跟我也合得来，我喜欢他，是很让人疑惑的事儿吗？”
性格好。
性格。
好。
“……”
爱情使人盲目，老梁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什么时候，性格好成了祁贺这个狗的标签？
老梁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唐意，“……不是。”
之后的旅途格外安静，偶尔姜舒扯出来个话题，也是没聊几句就停下来了。
出了火车站，几个人去路边打车，唐意走在后面，跟老梁并肩站着，低声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也没有故意怼你，可能是我对你们之间也很不了解，所以，对不起。”
老梁越听越不对劲。
直到最后，他听懂了。
道歉。
唐意在给他道歉。
“我知道，我也没有生气。我就是……”老梁想了想，总不能说自己嘴贱吧，那样的话，唐意反倒更愧疚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但我是真的没生气，你也不用觉得有啥。”
唐意没说话。
他故意扮了个鬼脸，继续说道，“不是吧不是吧，这么多年的友谊，你竟然还觉得我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唐意没忍住，笑了，“没有。”
“那不就得了。”老梁哼哼一声，然后提着行李箱就往出租车后备箱送去。
祁贺往这边瞥了一眼，没过来问她。
车子不大，三个人坐着，也就是刚刚好的距离，祁贺则坐在副驾驶，时不时地附和一下司机的话。
看着导航到民宿之前，老梁拿着手机扫了码付款，祁贺先前在网上定好了两个双床的房间。
唐意姜舒一间，他和老梁一间。
拿了房卡上楼的时候，由于房间方向不同，出于安全考虑，祁贺叫住了两个女生。
“进门之后自己看着点有没有针孔摄像头，关灯手机晃一下，睡觉之前把水杯放到门把手上……”
他还大有再说下去的趋势，唐意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拖了能有五分钟，她不得不打断他。
“嗯，我知道了，我和姜舒会多注意的，放心吧，爹系男朋友——”
唐意拖长了音调，调侃着他。
祁贺报复性地搓了搓她的头发，“去吧去吧，大闺女。”
唐意咬着牙笑，“……”
祁贺说完这句，四个人也就分别往两头走。
到房间后，唐意听着他的话，来来回回忙了半个多小时，又是看装饰画背面，又是下载软件，只为了检查房间里有没有针孔摄像头。
确定没有之后，她才放心地在大床上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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