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她对志高左边的乘客说：“哎，我们一起的，咱们换换位置。”
徐家丽态度生硬，像机器人一样对中年大叔发出命令，见他一动不动，又发出了指令：“你到前边坐可以挨着美艳少妇，在这只能刷手机里的美女。”
大叔被说尴尬了，立马把手机关了，提着小包到前面去了。徐家丽一屁股坐下，志高就感觉到了拥挤，他往里边挪了挪，头搭在前座靠背上，假装眯着。
“我奶奶太想我了，说无论如何让我回去见见面，去了有什么用，人都糊涂了谁也不认识，又快考试了，心上压了块石头。”
徐家丽知道志高是装的，所以继续说，“你怎么样啊，打败第一不容易，守住第一更难，有信心么？”
志高不想回答，徐家丽狠狠地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他不得不有所行动。
“随缘吧。”志高无所谓地说。
“哼！最见不得你们这种人了，装的累不累啊？我都替你累，表面上云淡风轻的，实际上比谁都在乎排名，咱能实诚点吗，大声的说出我想要考到多少多少分，我想超过谁谁谁，咱积极进步，公平竞争，有什么好丢人的！”
徐家丽一番慷慨陈词惹得大家都看她，她似乎很享受当焦点，接着说，“而且我知道你不愿意理我的原因，不就是我又胖又丑吗？说出来啊，说我只想跟可爱漂亮的小仙女吃饭聊天，丑逼靠边站！”
志高震惊了，此刻的徐家丽非常激动，她的身体在颤抖，嘴巴呼呼地喘着粗气，一圈黑色的唇毛存在感十分强烈，下巴的痘痘似乎借着情绪波动的能量在变红变大，仿佛随时会爆炸，溅出白色的粘脓。脸颊鼓鼓的肥肉抢占了眼睛了位置，而上眼皮厚重的脂肪更是雪上加霜，双管齐下的效果就是眼睛空间变小，像是电脑画面的最小化，与之对比的是厚厚的大嘴唇，红中带紫，让他莫名联想到蚯蚓。
志高不能昧着良心说假话，她确实不好看。沉默吧，默认她对自己的客观评价。
徐家丽还没完，她解析了自己，又将矛头对准了志高：“我还知道，你心里最乐呵的不仅是超越了陶奇，而且得到了他姐姐的芳心，那种自豪感无法言语吧，江山美人都在手，人生赢家不过如此，对吗？”
众人的目光又移向了志高，他没经历过这种大场面，开始脸发烫，把身子转向车窗，打开窗户，吹吹凉风。
徐家丽骄傲地扬起下巴，把人怼到吃瘪的感觉太爽了，撕下伪装者的面具，挖出红皮包裹的黑心，抖露给大众围观，还有比这更过瘾的事么？
没有。
徐家丽上头了，越说越来劲儿，“不过，凡事都有代价，你小心点，惹到陶奇了，他出手很厉害的，打过段路开。”
一场战斗下来，着实耗费了不少体力，她靠在后座上，开始养精蓄锐，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志高平静了内心开始反思，徐家丽这么看他的，肯定其他同学也是这么看的，尤其是陶奇，怪不得表现出的敌意特别明显。。
“段路开是谁？”志高也以其人之治还至其人之身，拿胳膊肘叫醒了她。
“上一个打败陶奇的人。”徐家丽也不睁眼，悠悠地回答。
“陶奇打过他？”
徐家丽笑了两声，然后才徐徐睁开放亮光的小眼睛，略带嘲讽地盯着志高，戏谑地说：“温柔乡的梦醒了，开始害怕啦？”
“因为什么？”志高直奔主题。
“因为，”徐家丽卖了个关子，故意吊他的胃口，过了大概10秒钟，才缓缓开口，“看在是同乡的份上，我还是告诉你吧，其实我也不清楚。”
徐家丽的似笑非笑，志高觉得被耍了，从她这儿得不到答案，可以去问其它人，志高便不再说话，专心看风景。
“我是真的不知道，段路开挨打是真的，至于原因，他不说，陶奇不说，还能有谁知道？只知道陶奇被学校狠狠地批评了一通，后来段路开转学走了，这事儿就没人提了。”
徐家丽气出了，语气变得和善多了。
志高则闭上眼睛，不想买账。这位同学阴晴不定，难以捉摸，离远点为妙。
漫长的路程结束，徐家丽还不忘对下车的志高说再见，“见了马月，代我问好。”
志高确实见到了马月，在姐姐家里，她正在炖鸡汤。
“小月带了两只鸡，一只给我补身子，一只给你补脑子。”志梅笑吟吟地说。
“让你破费了。”志高显得很客气。
马月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见外了吧，我家是干什么的，养鸡专业户，拿两只鸡就像大海里舀了两碗水，你可不能瞎客气。”
姐夫不在，三个人的晚餐，马月倒像是主人，夹菜，添饭，说笑话烘托气氛。
“这是小月亲手做的开胃萝卜，你尝尝，我觉得味道很好。”
志梅夹了一条给志高，“比我做的好吃。
志高咬了一口，酸辣直冲口腔，太浓烈太直接，他吞了一大口米饭才压下去。
“怎么样？”志梅和马月齐声问，满怀期待。
“名副其实，开胃。”志高严肃地说出违心的话。
学校里的酸辣萝卜还没吃完，当初陶淘做了一盒，她说：“我不陪你吃饭的日子里，让我亲手做的菜陪着你，愿你餐餐都有好胃口。”
她做的萝卜可以用调皮中带着温柔来形容，辣充当先锋，就如快速行动的先遣小队，酸是随后而来的大部队，辣尖锐，酸厚重。不仅味道美，色相也好看，白花花中点点红，白稳重，红高调，一动一静在清透的水中犹如一幅画，辣用鲜红小米辣，酸用清新果醋和柠檬。
而眼前这碗，黑漆漆的一片。
“发什么呆，吃个饭也能走神！”志梅打趣他。
“和新同学关系好吗？”
“挺好的，大家都很和善，老师也关照。”
马月捡起一块小石头，扔到水里，平静的水面荡起了短暂的波纹。
“种子选手到哪儿都会受到特别关怀。”马月笑着说的，但笑容有点难看，她的几次模拟成绩都不理想。
志高察觉到了她的强颜欢笑，安慰道：“尽力就好，弦别崩的太紧，高考不是全部。”
马月又开始扔石头，一颗接一颗，高考怎么不是全部，考得好就远走高飞，离开这个束缚自己的地方，考得差将永远烂在这里！但她不会给志高难堪，说他的安慰一文不值。
“对啊，人生不止考试，说点有趣的事儿吧，让我新鲜新鲜。”马月主动转移了话题。
“没什么新鲜的，大多数人用功学习，争取考上好大学。”
“少数人呢？”
她的问题让志高感到意外，“我以为你会感慨独木桥难走呢！”
“世上有轻松好走的路么？”马月反问。
志高想到了仇行知，父母铺的大道不走，偏要当厨师，更是没来由的想到了陶淘，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但志高不打算这么说，“没有人能逃离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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