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生苦
“圣万生，之前倒是看走了眼。”
陈安负手站在房间里，眸中透露出无尽的孤独。
他能掌握众生万相，想要送一个人离开，并不难。
以圣万生的行事，心性和如今的天赋，将来必定能在大陆展露头角。
只是，他终究是魔。
要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在大陆上生存下去？
他给了圣万生任务，却没有教他活下去的方法。
任何事情，只有亲身经历面对，最终做出决断，才能让一个人完成蜕变。
很多人可能都做不到。
他却相信圣万生一定可以。
“吾这一生，纵横万古无敌，回首望去，独伴神道，身后竟空无一人。”
陈安似乎越来越能理解这句话的深意。
其中蕴含的道，似乎才是真正的无敌道。
无论是他，还是圣万生，其实都已经走上了这条路。
“念儿，进来。”
陈安身上的孤独感散去，语气恢复如常。
“师父，我来……”圣念儿推开房门，在看到只有陈安一人后，愣在原地：“哥哥呢？”
“他走了。”陈安眼神平静。
“走，我没看到他出去啊？”圣念儿疑惑道。
她很听话，一直在门口等着，并没有看到圣万生离开。
难道……
圣念儿眸中突然荡过一抹泪花，她看向陈安问道：“你逼他走的，是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陈安目光淡然：“你们的路……注定不同。”
“他不可能保护你一辈子，也不可能一辈子只保护你。”
他没必要解释什么，圣念儿若是连这件事情都想不明白，那以她的天赋，很难在未来活下去。
就像他体内有神魔骨一样，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陈安比任何人都清楚。
只要圣念儿暴露三世瞳，各大势力都会想要掌控她，甚至……挖她的眼睛。
她很聪明，但心性方面还需成长。
而陈安能留给她的时间，已经没有那么多了。
圣念儿抹了一把眼泪，泪眼婆娑的问道：“师父，你能不能告诉念儿，念儿究竟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看着圣念儿的样子，陈安眉目中闪过一丝不忍之色，转身仰头道：“一个眼神可退万物，一只手可毁星辰，所有人见你都会敬你，惧你。”
他终究还是没忍心说出实话。
以圣念儿的天赋，或许只有达到那位大能所言，才可主宰自己的命运。
路漫漫其修远兮。
她还小，或许以后自己会慢慢明白。
实话，往往都远比现实更残忍。
“那念儿就努力修炼，达到师父说的样子。”圣念儿强忍着眼泪，稚嫩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终有一天，我会成为世界最强之人，来保护师父和哥哥。”
就算陈安不说，她也知道圣万生会离开她，一定不单单是因为陈安。
大概率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她身上的秘密。
她清楚他们瞒着她……是为了她好。
可她真的好不喜欢这种什么都不知道，只能顺应的感觉啊！
“念儿，你会怪为师太残忍吗？”
陈安眸光难得复杂。
对于这两个徒弟，他也不知道这样的教育方式到底是对是错。
他走的路，成就了现在的他。
短短几天，他心绪就已经产生了波动，日后自己真的还能把他们当做可以利用的棋子吗？
“不会。”圣念儿摇了摇头：“从师父为了念儿凝练印记的时候，无论师父做什么，念儿永远都会站在师父这边。”
“我只是在利用你罢了。”陈安双拳紧紧攥起。
“哪有人利用别人会直接告诉对方啊？”圣念儿浅笑道：“况且就算师父真的是在利用念儿，至少那一刻，念儿感觉到了师父的温度就够了。”
她从小无依无靠，和哥哥相依为命，靠着乞讨长大，受尽了冷眼和嘲讽，也能感受人心。
陈安虽表面冷漠，但实际内心根本没有那般冷漠。
陈安的冷漠，更像是他用来掩盖过往的铠甲。
她不问，却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
“出去！”陈安声音猛地压下，强烈的气劲爆开。
圣念儿被这股气息强行逼出房间。
她伸手想要敲门，却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神中闪过犹豫之色。
许久。
她收手，选择后退三步，朝着房间鞠了一躬后离去。
“天道，给爷滚出来！”
陈安仿若疯了般，面目狰狞，掌心死亡法则疯狂涌出，好像要毁掉循回圣境般。
“陈安，本尊可没招惹你，你慎重抉择。”
天道出现在房间的角落，和陈安保持着安全距离。
听到天道的声音，陈安猛然扭头，质问道：“你明知道老子要走的是无情道，所以特意给我安排两个弟子，坏我道心，所图何意？”
“陈安，你这可不能冤枉本尊，弟子是你自己要收的，我只是让你救她。”天道一脸提防，后退道：“你道心破碎，只能说明本尊的族人太过优秀。”
砰！
周围的幻境不断碎裂。
陈安一拳轰在天道脸旁的门上。
“是啊，和你一样优秀。”陈安冷冷的盯着天道。
“那不至于。”天道小心翼翼的将陈安的手挪开，不断眨着眼道：“你说你多大的人了，还因为小辈和本尊置气。”
“别算计我。”陈安眸中仿若蕴着深渊猛兽，贴着天道的耳边，轻声道：“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疯起来有多可怕。”
“我们的交易……永远做数。”天道忽而一笑，回视着陈安道：“圣念儿留在你身边，未必是坏事。”
“希望如此。”陈安收拳，眼神冰冷：“好了，你可以滚了。”
“你身上的仇恨，太多了。”天道摇了摇头，边走边说道：“有空可以化作魔族，去本尊的族人那里生活，试试看。”
无情，不一定是绝情。
陈安的恨，对世人的恨，对师门的恨，对师尊的恨，对师姐的恨，对龙澄的恨，带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陈安……太苦了。
道之尽头，殊途同归，又何谈有情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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