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她父亲的葬礼
沈业松葬礼那天，是个阴天。
沈嫚烟其实没什么心力操办此事，都是交由秦跃苍代办的。
秦跃苍亲力亲为，打点好了葬礼上上下下的不少事宜。
因为此次葬礼是秦跃苍以沈业松女婿的名义操办的，因而来了不少人。
这些人当中有很多人都是冲着秦跃苍来的，对沈业松压根就不认识。
按照程序，宾客先面对沈业松的遗照默哀一分钟，再在灵堂前面磕三个头，随后走到沈嫚烟跟秦跃苍的面前安慰。
沈嫚烟身穿孝服，低着头站在那里，对那些过来安慰她的人，面无表情。
因为她知道，他们并非真的来悼念她父亲，而是过来与秦跃苍攀关系的。
她在那里站了一会，秦跃苍看她脸色不佳，便让她过去后面休息了。
沈嫚烟来到了灵柩边，抱膝坐下。
眼睛里没有水渍，没有波粼，除了戚戚森然之外，静默一片，仿佛几步之外的哭声和吊唁声与她无关，她独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白悦心找到她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个模样的沈嫚烟。
“喂，沈嫚烟！”白悦心喊了她一声。
沈嫚烟抬起头来，瞧了她一眼，很快又垂下头去，只当她不存在，不予理会。
她现在实在没有那个精力，跟白悦心吵架。
“你父亲死了，你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遵守跟我之前的约定了？”白悦心愤愤然地质问道：“你这样也太言而无信了吧？”
她收到可靠消息，沈嫚烟最近都跟秦跃苍住在一起。
沈嫚烟之前明明答应过她，只要四大家族的人停止追杀她父亲，她就会跟秦跃苍离婚。
她之前已经兑现承诺，让四大家族的人不再追杀她父亲了。
可沈嫚烟为什么还要纠缠秦跃苍？这不是故意耍她吗？
沈嫚烟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她，似乎没有打算跟白悦心多说废话的意思，她直接起身离开。
白悦心却不依不饶，立即追了上去。
“喂，沈嫚烟，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是因为自己理亏，无颜面对我了？”白悦心不甘心地质问。
沈嫚烟顿下脚步，转过身去，实在忍无可忍地回道：“第一，我之前只答应你我会跟秦跃苍离婚，而我现在的确已经跟他离婚了，不算言而无信，故意耍你；其次，你口口声声承诺，四大家族的人不会追杀我父亲，可是我父亲却离奇死亡，死因至今都不明，我完全有理由怀疑，是四大家族的人所为；最后今天是我父亲的葬礼，死者为大，请你尊重一下我已故的父亲，和我现在的感受，不要在这种时候跟我探讨这个问题。”
白悦心闻言怔了怔，有一瞬的哑然。
她也知道在沈业松的葬礼上，追问沈嫚烟这些问题，实在是不妥的。
可是她心里又气不过，尤其是时至今日，秦跃苍都没有半分想要娶她的意思，反而继续跟沈嫚烟纠缠不清，这才是她最憎恨的。
为何她做了那么多事，他们俩都离了婚了，还在一起？今天沈业松的葬礼，秦跃苍更是以女婿的名义为他举办。
“你这句话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怀疑我故意欺骗你，根本没有阻止四大家族追杀你父亲？”白悦心眯了眯眼，有些不悦地反问道。
“的确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沈嫚烟扫了她一眼，目光微冷。
闻言，白悦心立即气得不行，愤怒地瞪向她：“喂，沈嫚烟，你不要血口喷人好不好？我白悦心好歹是白家千金，说话可是一言九鼎的，既然答应你的事情，我自然会做到，我之前的确已经恳请那三大家族的人一起停止对你父亲的追杀，他们也都亲口答应我了。”
“无凭无据，我凭什么相信你？”沈嫚烟冷笑一声，反问。
白悦心脸色变了变，急忙说道：“不信你可以去问宋天晟啊，你不是跟他关系不错吗？你们还屡次传出绯闻，关系肯定不简单了！我说的话不信，他说的话你总该相信了吧？你去问问宋天晟，我到底有没有让四大家族的人撤销对你父亲的追杀。”
“我自然会彻查清楚我父亲的真正死因！”沈嫚烟面色冷若冰霜，眼里迸发出锐利的暗芒：“若是真的跟你们四大家族无关最好，若是我知道是你们四大家族的人干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她此时的表情极为凶狠，竟是让白悦心吓了一跳，身子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你……想干什么？”白悦心隐忍着紧张的情绪，双手捏了一把汗问道。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沈嫚烟脸色沉冷，落下一句狠话，转身就离开了。
白悦心这次自然没有再追上去。
其实她心里也狠恨那个杀了沈业松的人。
本来沈业松是沈嫚烟的软肋，她利用沈业松，已经成功让沈嫚烟跟秦跃苍离婚，若是日后沈嫚烟再跟着她父亲沈业松一道离开A城，那她跟秦跃苍以后就有机会了。
可偏偏不知道是谁，居然把沈业松给杀了。
沈嫚烟这下终于可以有恃无恐地继续跟秦跃苍在一起了，她的威胁也不再起作用了。
甚至刚才竟然反过来警告她了。
白悦心心中含恨，却又无计可施，最后只能悻悻地离去。
沈嫚烟一个人来到后院的一处僻静的池塘边上。
原本是不想被人打扰的。
可偏偏还有人找到了她。
“嫚烟！”宋天晟喊了她一声，朝她走过去。
他刚才在殡仪馆礼堂那边没有找到她，料到她是一个人躲起来了，又看见白悦心气冲冲地回到礼堂上，便去问了白悦心她刚才是不是遇到沈嫚烟了，照着白悦心跟他说的方向，他这才找到了这里。
“是你啊。”沈嫚烟抬起头来看向他，慢悠悠地说道。
其实她父亲突然去世，最有嫌疑的人就是他们四大家族的人了。
可偏偏今天白悦心、宋天晟这些四大家族的继承人们，全都窜到了她的面前。
沈嫚烟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心思接待他们，就算是宋天晟也不例外。
“你父亲已经走了，想哭就哭出来吧？别一个人躲在这里黯然伤神！”宋天晟好心地劝道。
沈嫚烟幽深地目光落在他的俊脸上，却是突然一笑，表情戚戚然然。
“我为什么要哭？他还没有跟我道别，他便没有死，如果他没有死，我为什么要哭？”
一句话，像是痴人痴语，说得还分外认真。
宋天晟有些许堵心，为她脸上落寞凄楚的表情，更何况那时候的沈嫚烟已经连续一天一夜没有休息，双眼布满血丝，像个小疯子。
这模样看了着实惹人心疼。
宋天晟又说了几句安慰她的话，还特意亲自送沈嫚烟回礼堂，他才放心地离去。
“你刚才跟宋天晟一起？”秦跃苍看到他们俩一起回来，走到她面前问道。
“刚巧碰到。”沈嫚烟淡淡地回答。
“我没有请四大家族的人。”秦跃苍目光深不可测，下意识地解释：“他们应该是不请自来。”
“我知道，不怪你！”沈嫚烟扬了扬眉。
秦跃苍是了解她的，她现在一心只想找出害死她父亲的凶手。
她父亲身前就跟四大家族的人仇怨最深，若有嫌疑，一定是四大家族的人最有嫌疑。
所以她父亲的葬礼上，最避讳的人就是四大家族的人了。
可偏偏白悦心跟宋天晟还要凑到她面前来，沈嫚烟没有马上将他们赶走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容忍了。
追悼会持续了一个上午。
下午，灵柩和骨灰盒入葬。
沈嫚烟特意在墓园给父亲买了一块风水宝地，供他的灵柩下葬。
她亲手捧着父亲的骨灰，上了车，随着秦跃苍安排的人一起去了墓园。
工人们已经挖好坑了，准备填土。
沈嫚烟将父亲的骨灰，放入灵柩中。
灵柩下葬到坑里，工人们再填上土。
整个过程，沈嫚烟都静静的。
她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父亲的墓碑，上面父亲的照片，正在对她笑。
她思绪飘忽，忍不住想到了许多跟父亲过去的回忆。
眼眶又再一次地泛红了，心里更是波涛汹涌，溢出更多的悲伤。
只是她强忍着心头巨大的悲怆，没有表露出来。
工人们填完土，下葬仪式已经完成了。
沈嫚烟上前，在父亲的墓碑前献上了一束白色的菊花，微微鞠了一个躬。
垂头，俯身，一个叩首！
几十年的父女情，算是走到了尽头！
“爸，你安心走吧，我一定会查到杀害你的真凶！”沈嫚烟在父亲的墓前，许下诺言。
他旁边的秦跃苍，也握住了她的肩膀，面朝着沈业松的墓，郑重其事地发誓：“爸您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烟儿的，绝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其实秦跃苍内心是感激沈业松的。
若非当初他带着沈嫚烟来求他庇护，他跟沈嫚烟也没有开始。
他们的婚姻，沈业松其实是媒人。
所以不管是为了沈嫚烟，还是为了他自己，他都会帮沈嫚烟查找到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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