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聪明的敌人，愚蠢的同伴
秦婉秋点了点头，“枫儿，这样真的可以吗？女子的名节可是至关重要的，若是……”
“姨娘，您觉得香儿的名节重要，相府的家声便不重要了吗？若是父亲知道了香儿怀了太子的孩子定是会暴跳如雷，可是气过了便要想着如何解决问题。”
“父亲要的是下一代皇后一定要出自相府，可是这个皇后到底是谁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香儿又不比洛凌瑶和洛绾素差！既然如此，香儿米已成炊，父亲也不得不顺水推舟。”
“嫁进了太子府，退一万步说，香儿没能生出儿子，可是毕竟这近水楼台，香儿再学一些留住男人的技巧，还怕没有出头之日吗？”
“枫儿所言也有道理。”秦婉秋赞许的看着洛凌枫。
“可是这如何能让太子与香儿相遇呢？”
“这件事姨娘交给我便好，但是这件事情之前，您需要好好教教香儿，毕竟要留住男人，光是面容漂亮、性格贤淑是不够的！”
洛凌香羞涩的低着头，她当然同意洛凌枫的说法，她甚至已经看到自己荣登皇后宝座的样子了。
念了一夜的经，洛绾素清晨又给老夫人准备了早膳，陪着老夫人用过早膳才回到了锦绣阁。
这一宿未歇息，洛绾素着实有些困顿了。可是，这好不容易刚歇下，外面又来人通传，五姨娘求见。
说是求见，可是洛绾素还没应允，人已经自己进了屋子。
“二小姐这是一宿未歇着，还是尚未起呢？”胭脂犹如主人一般，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还给自己倒了盏茶。
洛绾素懒懒的起身披上斗篷来到了厅中，“五姨娘好兴致，这一早便来我锦绣阁，可是要与绾素闲话家常？”
“你这屋中可真冷，难道账房克扣了你的份例不成！”胭脂还是一副嫌弃的样子，伸手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五姨娘玩笑了，是绾素不习惯太燥热的环境，凉一点心里清明。”
“这次我来，是为了谢谢你上次救我之事，若你说得出，我必答谢于你。”
“不必，我救你是为了父亲，不为答谢。”
胭脂楞了一下，没想到洛绾素不吃她这一套，脸上的表情也不自然了。
“我听说你生下来二姨娘便难产而死，你自小边被送到了尼姑庵里寄样。”
“五姨娘还真是很关心我呢。”
“你也是刚回到相府，这没根没落的，也没人可以依靠，只有老夫人对你还算疼爱，可是她老人家毕竟年事已高，你可有为自己以后打算？”
听到这里，洛绾素知道了胭脂的来意。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笑着问道，“五姨娘是来为绾素指点迷津的吗？”
“我只是想给二小姐提供一条更容易的路来走。”
“还请五姨娘明示。”
“你还算个聪明的丫头，我也是孑然一身，若是你我二人能够联起手，在这相府也算是有了一席之地，不用再看别人脸色，仰人鼻息。”
胭脂之所以选择洛绾素，并不只是因为那日洛绾素救了她，更重要的是，她看中了洛绾素的心机。
一个没有生母的孤女，这么多年后才得以重返相府，不但得到了老夫人的喜爱，也让洛正名对她另眼相看，更让后院的女人不敢轻易对她动手，这便是最大的本事。
若是自己能与洛绾素结为同盟，在自己还没有子嗣依靠的情况下，互相之间有个照应，自己也不会在这偌大的相府之内孤立无援。
洛绾素笑了一下，伸手揽过披散于身后的墨发轻轻捋顺着，“五姨娘这话我倒是不明白了，难道现在相府之内不是人人都要看您的脸色、受您的指使吗？”
“我知道，你们背地里都说我狗仗人势，说我嚣张跋扈，也没说错，我便是如此。就是因为我清楚，所以更知道有多少人在眼巴巴的等着看我万劫不复。”
胭脂也不掩饰，直抒胸臆的说到，“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你算是这相府内我还看得上，觉得不错的人，所以，我想与你结盟，不知二小姐意下如何？”
“五姨娘，绾素曾跟祖母说过，只想在这相府之内安安稳稳的孝敬她老人家终老，而后找个尼姑庵，常伴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若是真的如此，那当初二小姐为何要回到相府呢？”
“那只是个意外，若不是尼姑庵无故起火，我又恰巧被六皇子所救，许这一生也便那样清淡的渡过。”
“你……”胭脂没想到洛绾素会不接受她的提议。
毕竟现在相府之内，还没有人敢对她说个不字。而且，她自以为洛绾素不过也是顾着未来的锦衣荣华，不会错失这个与自己结盟的机会。
“看来绾素要让五姨娘失望了，绾素本就是个没有雄心大志的人，向往的不过就是简单平静的生活。其他人的事我不想管，更不想牵涉其中，独善其身才是我想要的。”
“二小姐，我听说夫人和三姨娘平日里也没少给你添堵，难道你都不想有扬眉吐气的一天吗？若是日后夫人随便为你指一门婚事，那你的后半辈子便毁了，你甘心吗！”
“自古婚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真有那日，绾素也认命了，不劳五姨娘挂心，若是真到那日，五姨娘能帮绾素一把，绾素自是感激不尽的。”
“好，二小姐且记下今日说的话，可别后悔。”胭脂气愤的站起身便离开了。
被胭脂这么一闹，洛绾素睡意全无，青鸢拿了块水獭毯子盖在洛绾素腿上，让她斜倚在软榻上休息。
“小姐，您为什么不接受五姨娘的提议呢？若是有个照应也是不错的。”青鸢不解的问道。
洛绾素微笑了摇了摇头，“不，一个聪明的敌人和一个愚蠢的同伴，我宁可选择前者，而胭脂偏就是后者。”
“小姐，奴婢还是不明白。”
“其实当初我救她，不是因为我心有怜悯，毕竟这相府内的日子待久了，我连心都要没有了。我会救她不过因为父亲希望我这样做而已，所以，我并不需要她的感谢。”
“其次，她真的不算是个聪明的女子，刚入相府便恃宠生娇，若是我现在与她结盟，便是将自己与她一起置于炭火之上，何苦呢？”
还有一点洛绾素没有说，在这相府之内，若是胭脂真的想找靠山、找同盟，而自己又不同意，她还能找谁？想起年夜饭宴席之上洛凌枫的表情，洛绾素微微扬起了嘴角，看来相府的日子真的越过越有意思了。
年后的日子突然清闲了许多，韩美馨和洛凌瑶好像总是提防着胭脂，明里暗里的没少跟胭脂较劲。秦婉秋和洛凌香则消停很多，每日里都很少出院子，不知在筹划着什么。只有洛凌蕊经常来锦绣阁走走，跟洛绾素聊聊天。
正愁日子难打发，便收到了孔梦梵的来信，之前因着大年，只能各自在府中度过，但是书信往来却未断过。
初春时分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桃花盛宴。
孔梦梵坚持要到相府接洛绾素同行，她到的时候，却带来了另一个人。
“妹妹，好久不见。”孔梦梵下了马车，热络的牵着洛绾素的手。
“妹妹也很想念姐姐。”
“先上车，我们慢慢聊聊。”
洛绾素的眼光不时的瞥向一旁的男子，这一世，还是遇到了。
马车行驶的倒也平稳，孔梦梵一直牵着洛绾素的手，“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宁淳王二世子，这位是我义妹，丞相府二小姐洛绾素。”
“小女见过世子，车上行礼不便，还请世子见谅。”洛绾素点头示意。
“洛小姐好，幸会！”赵佑钰痴痴地看着洛绾素，不全是因为她的秀美，更有一种恍惚隔世的熟悉感。
洛绾素意识到赵佑钰的目光，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就是因为这样的闪躲，她错过了孔梦梵眼中几不可查心痛。
“都说这桃花盛宴繁盛异常，绾素心生向往已久。”
“是，这初春时分最多人之处便是皇家的桃花坞，虽说只对皇亲贵胄开放，可是一到这个时节，还是不少大家小姐应邀参加。今日我俩便是沾了世子的光呢。”
“如此便要谢过世子的邀请。”
“二小姐言重，如此美景定要与人共赏才不辜负。”
“这摩肩接踵的场景，倒是也失去了原本的心意。”
“这个妹妹倒是不必担心，今日我们就是要去个好去处。”孔梦梵说着神秘一笑，侧头看了看赵佑钰。
“是，这桃花坞的后山有一片开阔之地，那里有成片的垂枝碧桃，早些年我埋了几坛桃花酿，今日便启出来尝尝。”
赵佑钰是个平易近人的人呢，他总是自称我与人说话。
“光是听世子说起便已经让人垂涎欲滴了。”洛绾素想起了在销金窟的那些日子，纳兰兰轩也经常带她喝酒。
想着想着，赵佑玹的脸突然就浮现在脑海，还有那一记深吻。
“妹妹说的是，姐姐平日里循规蹈矩惯了，偶尔也想放肆一回，可是胆子又小，只能拉着妹妹来给我壮胆。”
三人聊着，马车慢慢变得颠簸起来，已经开始行走在山路了。车内的洛绾素和孔梦梵都尽量控制着自己不要随着车身晃动，可是毕竟山路陡峭，洛绾素一个不稳从自己的座位上跌下，赵佑钰赶忙伸手扶住。
碰触之时，指尖微凉，原来她是冷的。
“二小姐小心。”赵佑钰扶好洛绾素，规规矩矩的松了手。
“谢世子。”洛绾素脸上一阵红霞。
“既然同游我们便是朋友，二小姐便不必一口一个世子，听着生疏的很，你便跟梦梵妹妹一样叫我佑钰便好。”
“是呢，人前我们喊世子爷，私底下我还是喜欢叫佑钰哥哥。”孔梦梵跟着说到。
洛绾素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绾素，你很冷吗？”
洛绾素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她还不太适应这样亲切的称呼。
“你的手好像很凉。”
“我喜欢寒凉一点的感觉。”
终于到了那片开阔的地方，赵佑钰先下了马车，接着将洛绾素和孔梦梵扶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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