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祭祖
大年初一,苏洁主动提出带着陈青欢回娘家住几天,正好陪一陪外婆外公,陈青欢答应了又苦笑不已,幸好她手里唯一的单子已经完成,否则还得天天跑去网吧画画。
刚在外婆家住了两天陈永军便叫陈青欢回家,说是家族里人要回老家祭祖,她作为第三代中的长女必须得来。
陈青欢临走时没跟苏洁说太多的话,最后一句是,“不管怎样,我都是你的女儿。”
一连三天楚勇都没给苏洁打电话,第四天是姑妈那一家人离开回去的日子,苏洁穿上新买的漂亮衣服,抹了一点儿口红提气色,当她重新出现在家门口时,整个人有焕然一新的精气神,短短几天连消瘦的脸蛋都饱满起来。
沙发上坐着正在看电视的楚勇,他刚从车站回来,听见门被打开霎时间黑着一张脸,看见来人连连冷笑,果然是那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回来了。
“还知道回来,有本事走就再也别回来,连房子也瞒着我,不想过日子现在就去离婚,下午就去民政局。”他还在气头上,以为她回家服软认错的,苏洁平时从来不敢忤逆他,但只要陈青欢在,她不仅管不了自己女儿,还被她带着偏离正道,至于离婚,他知道苏洁最怕他提这两个字,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带着孩子的中年女人,离了自己哪还有人要。
苏洁慢慢走进来,高跟踩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她已经十几年没穿过带跟的鞋子,几乎忘了这种自信的感觉。
“那就离婚吧。”
“什,什么?”楚勇浑身一震,随后慢慢恢复冷静,她竟然还会玩欲擒故纵的招数了!
苏洁的脸上是失望,“好几天没联系,回来之前我在想,你会跟我说什么话,是关心我,还是责备我。”
然后此刻,他跟她提出离婚。
“你还记得结婚证放在哪里吗?”
苏洁这次是动真格的,她已经往二人的卧室走去,冷漠得没有多看他一眼,楚勇顿时怒了,大骂道:“你瞒着我有房子的事我还没问你!你要离婚是吧!离就离,离婚了你的房子也得分我一份!”
“好。”苏洁心中愈加寒凉,这种时候明明只要一句挽回的话就能让她回心转意,可眼前这个男人除了自己全然没有考虑过她。
楚勇再一次愣住,她刚刚说好?她是不是疯了,同意离婚就已经让他觉得不可置信,甚至还愿意分房产,她一定是想着有机会分他的财产,他的财产自然是比她多的!
“别说我没提醒你,我们是签了婚前协议的,我的婚前财产你一分也拿不到!”
愤怒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往还要刺耳,苏洁已经拿了证书走出来,此刻看向楚勇那张扭曲的面庞,心中爆发出了积攒已久的厌恶,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不想施舍给他。
“你放心,我什么都不要,现在就去离婚。”直到她脚步声远去,楚勇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离国画比赛还有十天,阿水再三向陈青欢确认了时间,陈青欢说祭祖结束先去B市,待两天就跟国安的其他参赛人员一起前往首都。
阿水问:“为什么还特意回B市一趟,弄那么麻烦,你想从C市走也没关系的。”
陈青欢沉默片刻,怕说实话阿水又唠叨自己,没敢跟他说自己是去皮卡的工作室应聘,其实算不上是应聘,她认真考虑后还是决定找一份稳定的兼职,皮卡作为朋友很乐意帮她,同意她线上当绘画助理,只要质量OK就行。
这时陈永军咚咚咚敲开陈青欢的房间门,一脸嫌弃的往里说:“就知道在卧室玩,一回来就缩在卧室,能不能出来客厅待着。”说完又不管她什么反应,直接转身离开。
今天的她依旧怀念自己长大的时候,她实在不乐意跟后妈和继妹打交道,这两个人都喜欢笑里藏刀,比如此刻,她刚走出去,后妈便乐呵呵递上一个橘子,“青欢好久没回来了,今年一定要多回家呀,你爸爸在家很想你的。”
“嗯。”发出一个音节便不想继续说话,然后靠在沙发上玩手机,她在网上买了一个漫画快速入门教程,没事的时候就翻出来学习学习。
“明天早上七点,今晚都给我早点睡。”陈永军点燃一根烟,对陈青欢说,“明天我们先开车去和大伯他们会合,山上冷,都穿厚衣服,别感冒了。”
“明天什么时候能回来?”陈青欢吃一口橘子,瞥一眼旁边的乖巧看电视的继妹杨云,包里露出的手机是刚发布的最新款,衣服也是商场里最贵的,过得挺富裕。
陈永军吐出烟左右找了找,杨云懂事的从桌子下拿出烟灰缸,他抖抖灰回道:“吃过晚饭回来,明天去的人多,老家那边也有人接待我们,你可别给我出什么乱子,别让我听见你吵着要回家。”
“嗯。”
陈青欢除了嗯再不说别的,父亲这边的亲戚她全都不熟,基本只认识大伯一家,一想到那群热衷巴结大伯的亲戚,她不禁一阵恶寒。
第二天天未亮,他们的车已经和大伯的车一齐出发,后妈名字叫杨慧丽,她拿出早就买好的早餐分给后座的二人,杨云乖乖拿给陈青欢,“姐姐要吃哪一个,你先选吧。”
她比她小一岁,总是笑得很甜,陈青欢记得她擅长撒娇,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连她当年努力学画画,继妹看见了也要报名去学,觉得上课无趣后又不想让对方继续学习,便让陈永军稀里糊涂的停了她的课。
随手选个面包,陈青欢便把头朝向窗户,眼不见心不烦。
“啊,姐姐选了我喜欢吃的那个……”杨云小声惊呼,随后委屈巴巴的看着她,“没事,姐姐吃吧。”
陈青欢成功被她吸引目光,迎上她水汪汪的眼睛,干脆的打开面包吃起来,面无表情,杨云一时愣住,惊讶这人连客套话都不懂得说吗?
这次祭祖声势浩大,下车时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七大姑八大姨,他们磕着瓜子聚堆聊天,看起来都挺眼熟,就是喊不出名字。
“永军到啦,慧丽!好久不见了,快来快来。”
“这不是云云嘛,又长高了些。”
杨慧丽和杨云迅速融入了亲戚聚会,她们在里面如鱼得水,简直比亲生的还亲得多,陈青欢在这儿反而像外人,想打招呼也不知道该喊什么。
“对了今天姐姐也来了,以前每次聚会叫姐姐她都不来,今天真是难得呀。”杨云亲切的挽着一个姨的手,把他们的注意力带到陈青欢身上。
“青欢也来了对吧……这是青欢吗?”声音逐渐变弱,还带着认错人的尴尬。
这群亲戚上一次见到陈青欢大概是她三四岁的时候,她一直跟着她妈住,他们对她不熟,所以刚才正面接触的一瞬迟疑了一下,眼前这个女孩长得太好看了,漂亮的让人觉得在看什么杂志封面。
“青欢也是个大姑娘了啊……”
“呵呵,好几年没见了吧。”
原本想例行寒暄,一众人看见她却没人上前搭话,陈青欢不像永远把笑容挂在脸上的杨云,她清冷的眉目是长辈最不喜欢那一类,众人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陈永军停好车,下车一看陈青欢正愣着,立马拉着她一一向各位问好,未免麻烦,她还是象征性泛起微笑,脸上的表情无可挑剔,瞬间便让自己换成另一种感觉,开口的声音如沐春风,走完一圈,当即成了亲戚聚会的中心。
“嗨,我还说这小孩看着不好相处,没想到真懂事啊。”
几个叔叔拍拍陈永军的肩膀,齐齐笑道:“这是侄女儿吧,是个小美女哟,长大了不得了。”
“叫姐姐,这是你堂姐,你们几个小孩都去跟她玩去,让姐姐带你们玩。”
亲戚们对她好感度倍增,连连感叹有钱人亲生的闺女就是不一般,浑身一股贵气,她在一旁站着,背后是高木山林,和谐的像一幅画一样,几个年龄相近的孩子全都围在她身边,都想跟她做朋友。
杨云嘴角抽了抽,她没想到陈青欢这么懂得引人注目,以前总是从陈永军的电话里听她惹他生气,知道她人特别自闭,不爱出门,不爱社交,连当爸爸的都不太喜欢她,见她今天如此不一样心里一阵抽搐。
陈永军在这个小地方算得上土豪,大伯又是地方官,杨云从她妈身上学到的就是讨好,只要表现乖巧,让这一家人喜欢自己,她的未来就衣食无忧。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陈永军的财产,杨慧丽曾在枕边套过他的话,他表面对陈青欢很凶,心底却是一心为她好,遗产大部分都会留给陈青欢,如此一来,杨慧丽这些年的算盘白打,杨云的未来也岌岌可危。
她甜甜的叫着姐姐,强行挤入以陈青欢为中心的圈子,陈青欢同样回以她微笑,她的身材比同龄人高挑些,垂下眼眸看着继妹,弯弯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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