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自始至终，无论潘佳如何威逼利诱，乔帆都只是摆出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双方来不及僵持太长时间，潘佳背后的老板打电话过来，说警方即将在精神病院周围设下埋伏，想将绑架乔帆的犯罪团伙一网打尽。
“撤吧，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潘佳咬牙切齿的跺着脚，扬起地上一片稀薄尘土。“搞笑，区区失踪一个小演员，也值得警方如此兴师动众？”
“他们应把骆以宁的死并案了，可能还外加东湖星熠的偷逃税问题。”中年人抓着潘佳的胳膊，试图把她从愤怒癫狂的情绪中带出来，“不要管这里，按照开始的约定，咱们从员工通道走。和值班的副院长一起。”
内心再怎么愤恨，潘佳也知道眼下不能再恋战下去，迅速带着人换了衣服来到地下停车场。值班的副院长早已按照约定等候在一辆七座商务车前，潘佳轻飘飘的撇撇嘴，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剩下的人随即鱼贯而入。
“地下车库的监控上个月就出了问题，你们大可以放心。还有，我找人把病房的门都从外面打开了，待会儿警察可有的折腾。”瘦小干枯的老头堆笑着，忙不迭把抛进他怀中的一大包现金塞进随身的公文包里。
“……干得漂亮。”
半小时后，警察对这家坐落在江都市郊外的精神病院发起强攻，破门而入。巨大的声响让楼内本就神经脆弱的病人们吓坏了，一时间院内随处可见哭闹乱跑的精神病人。
带队的警长见此情形，只得兵分两路。一路协助医护人员控制四处逃散的病人，另一路则挨个病房搜索过去，试图寻找困在院内的乔帆。
又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乔帆才身着宽大的病号服，出现在警察门面前。失踪时穿的衣物背的包包也在楼下住院部门口的储物柜被找到，警长忙不迭的把东西交还乔帆，又催她赶紧给萧秋晚报平安。
“让他多担心一会儿，谁让吃个饭就能把我弄丢。”乔帆微囧，索性扭过头，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可惜，晚了！”熟悉的磁性嗓音在窗外想起，萧秋晚大步流星走了过来，皱着眉头拉起乔帆的手，上下打量一番。
“这病号服穿在身上太晦气了，还是换回自己的衣服吧。”
“我没有……”
“小乔姐·，终于找到你了。”谭芹芹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出来，随即卸下双肩包，从里面拿出一套她平日常穿的丝绸连衣裙。
“先换衣服，剩下的咱们到车上再去说。”
乔帆白了萧秋晚一眼，绕道后方更衣室里照做了。
“现在东湖星熠总部被查封了，一时间所有工作人员都进不去。”回程路上，谭芹芹熟练的开着车，萧秋晚则和乔帆并肩坐在后排，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生怕她又不声不响被人虏去似的。
乔帆望着窗外汹涌的车流，沉默半晌，终究忍不住开口，“是因为骆以宁的事情吗？”
“他死了。”萧秋晚干脆利落地说，“跳楼，在警方进入东湖星熠大楼调查的时候。当时你的经纪人金雪也在场。”
乔帆小动物似的把脸凑近萧秋晚的手臂，小心翼翼的贴了上去，“可惜了，好好一个金融才子，落到现在这般田地。”
“他并非没有问题……”
“那也罪不至死。”乔帆气息微乱，胸口由于哀痛急剧起伏着，“最近几个月，我看得出来，骆以宁行为有点古怪，现在回头想想，他也在试图做某些平衡……只可惜失败了，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夏静言在北京也失踪了，就在你被抓到这里的时候。”萧秋晚侧过身，把乔帆拥入怀中，“搜查东湖星熠总部不只是为了骆以宁，可能也想寻找与夏静言有关的蛛丝马迹。金雪作为经纪人，已经带着我的助理杜白飞往北京，协助警方进行处理。”
乔帆虚脱地躺在萧秋晚怀里，她实在是太累了。这几天的僵持看似气定神闲，内里却犹如强弩之末般硬撑着。谁都不知道死亡、伤害和第二天的太阳哪一个会先到来。
“我想回家。带我回去吧。”
萧秋晚一面安抚乔帆，一面给沈警官打电话，费尽心思才让对方同意先把乔帆带回公寓休整，过两天情况好点了再送到警局做笔录。回到公寓的乔帆先是礼貌的和谭芹芹抱了抱，又走进放满热水的浴缸，试图把这几天沾染的肮脏和疲惫从里到外洗刷一遍。
“小乔姐这个样子，我去买些吃的来吧。”谭芹芹眨巴着眼睛，自告奋勇道，
“不必了。”萧秋晚温和的颔首，“你也快回去休息，小心长黑眼圈变成熊猫哦。知她莫若我，三天后一定保证还东湖星熠一个神采奕奕的女明星。”
将番茄过开水烫皮，在锅中微微翻炒出浓汁，又打入已经搅碎的蛋液。萧秋晚系着围裙，贪婪的嗅着锅里袅袅香气，情不自禁的哼起歌来。旁边的炉眼里，水早已烧开，萧秋晚想了想，抓了一把空心挂面放进去。
趁着面煮软的间隙，萧秋晚马不停蹄的从冰箱里拿出些花花绿绿的水果，用酸奶拌了一道低脂沙拉。之前在罗萨尔庄园，乔帆被病痛折磨的毫无胃口，昂贵的山珍海味放入嘴里都味如嚼蜡。只有这种家常而清淡的面条能稍微吃上几口。想到这里，萧秋晚胸口发酸，忙抓了一把坚果碎放入沙拉中，又往面里添几滴香油。
乔帆用毛巾包裹着芬芳的湿发，寻着饭菜香味迫不及待来到饭桌前，桌上不过是番茄鸡蛋拌面和一小碗水果沙拉，鲜亮的颜色令她食指大动。
萧秋晚绕到乔帆身后，吹风机里涌出的热风温柔拂过如云青丝，“你尝尝味道如何，有一阵没下厨了。”
乔帆想起罗萨尔庄园的种种过往，鼻子一酸，几近落下泪来。又慌忙擦去，只得挑了一筷子面条放入嘴里慢条斯理的吃着。
“刚接到警方内部信息，说棋联也因为你的录像被卷入了调查。”萧秋晚小心翼翼的控制着手上的力道，“柯青把什么都告诉我了，我让他直接去找北京警方，协助办案。”
乔帆随手拿起桌上的橙汁，插入吸管浅浅喝了一口，“可惜迟来太久，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有力证据成功翻案。毕竟那些黑客手段搞来的东西，在法律上不一定站得住脚。”
“你都走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步，剩下的就交给警方和命运吧。”萧秋晚释然地摩挲着乔帆白皙光滑的脖颈，如失而复得珍宝般一刻也挪不开眼睛，“如果想知道我当时为什么放弃了申诉，之后可以找机会告诉你。”
“你总是有理由的。”乔帆叼了一片菠萝在嘴里慢慢吃着，“我就好奇，你的目的达到了没？”
吹风机被关掉，极轻的笑声在她头顶想起。
“当然，不然我就条丧家之犬，根本没办法待在国内。”萧秋晚坐到乔帆身旁，伸出双臂环绕着她的纤腰，“以后你可不能再怀疑我了。那些杂碎早就被收拾的干净，现在萧氏集团的重要岗位上都坐的是自己人。”
“是，做你的自己人最辛苦了。”乔帆放下筷子打趣道，“杜白这小胖子也被你派到北京去找夏静言，怎么之前不知道你和这位大名鼎鼎的美女科学家有什么交情？”
“不是我，是冯临渊。”萧秋晚眼梢微挑，捉着美人的纤纤玉指沉声道，“这小子迷恋夏美女很多年，却总没有认识的机会。他既然能救回你的性命，我也想着投桃报李。”
“所以你就拿自己的助理做人情……”乔帆几乎笑出眼泪来，“不行，等杜白回来我要把这事原原本本告诉他，不能就这样被你耍了。他是你的助理，可不是冯院长的。”
萧秋晚揉了揉乔帆毛茸茸的脑袋，无奈笑道，“发奖金好不好。真服了你了，不过时增加一点工作量，就被你拿来上纲上线。你不知道，其实夏静言手中的东西一开始是亲手交给杜白，我让这小子去也是为了给夏美女一些信心，我并没有忘记她和抛弃她。”
乔帆眼波流转，又逐渐幽冷下来，“你想起了某些事，对不对？或者说，害死骆以宁、绑走我、导致夏静言失踪的始作俑者，在你心里是有怀疑对象的。”
萧秋晚没想到乔帆如此冰雪聪明，用一碗面条恢复体力后，见微知著，觉察到背后不为人知的深意来。他深吸一口气，“没错，不过我没有证据。也不知道对方下一步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那你千万不能轻举妄动。现在骆以宁已死，总部大楼也被查封，这件事得交给警方去处理。”乔帆握着萧秋晚的手腕，“人家能绑走我，让夏静言万般恐惧下冒着弃疗的风险也要逃离医院，也很可能会对你不利。答应我，调查的事就全盘交给警方，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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