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老段
“你救了我外孙女两次。”白发苍苍的老农嘴唇颤抖,声音嘶哑的看着傅航。
“谢谢!”老农的右手抬了一下,但幅度很小,很快又垂落身侧,对着傅航认认真真的鞠了一躬。
“老先生客气,无论是谁都会那样做的。孩子没事就好。”傅航露出微笑,但眼神很复杂。
多大的缘分啊?
车祸现场救的孩子,竟然就是那天坠楼那个被拐卖的孩子。
而车内的两个大人,也不是傅航猜想的孩子父母,而是负责护送孩子回家的警员。
这家人也太……
孩子被拐……然后坠楼……好不容易救出来,回家还遇到车祸……
这孩子长大,将来必成大器。
傅航在心底腹诽。
老农直起身,认认真真又看了傅航一眼,显然是不善言辞,抿着嘴又鞠了一躬。
傅航急忙拦住,浑身不自在。
搁这拜堂呢?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老人的大礼,他潜意识里很抵触。
因为对方的身份?
刚才那微不可察的抬手没能躲过傅航的观察。
那是要敬礼?退伍老兵?还是只想握手?
傅航之所以会这样想,那是因为这个老农给他的感觉很奇怪。
明明一身穿着非常朴素,脸上的表情也略显呆滞,眼神浑浊,还瘸了一条腿。
但傅航却是在他靠近的时候,感受到了压迫感。
“肇事车辆找到了吗?”傅航岔开话题,老农什么身份与他无关,他救人也全凭本能。
求的只是念头通达。
但那辆撞了人甚至没减速的黑车,他气不顺。
“这个我们已经在调查了。”陪同的警察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扫了一眼老农,礼貌的回答。
“一定要抓到那王八蛋。”傅航恶狠狠的说道。
“傅先生,你女朋友醒了。”走廊忽然传来护士的提醒。
“那就不打扰傅先生了。”老农认真的说着,看样子又要鞠躬了。
傅航急忙握住了对方的手,和对方重重的握了一下。
擦身而过,傅航微微皱眉。
手掌很有力,上面布满老茧。
而且握手的那一瞬间,那种压迫感更强了。
傅航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这人手底下,有人命……而且不止一条。
带着疑惑,傅航快步走向秦幼楚的病房。
走廊这边,老人侧身,静静的注视着傅航的背影,直到傅航消失。
“段先生……”
“叫我老段就好。”
“您赶了一天的路,要不要先去休息?孩子那边有医生照顾,我们的人也都盯着。”
“陈樵在吗?”老农的声音很平静。
“陈局应该在楼下。”警察客气的回答。
“麻烦你带我去见他。”老农缓缓抬头,佝偻的背一点点挺直,眼底的浑浊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冷。
……
“对不起……”汉城警方的一把手,在见到老农的第一眼,刚毅的脸上却满是自责。
“不关你们的事。你应该知道他们的目的。”老农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感情。
“你放心,我们接下来一定加派人手……”
“帮我带句话。”老农打断了对方,毫无情感的视线渐渐上抬。
“我要复职。”
“老段?”陈樵满脸诧异。
“就在三个小时前,他们在边境的一条河里,找到了我的女儿和女婿。”老农的声音越发的冰冷。
陈樵双眼一瞪,不可思议的眼眸中流露出震惊和不忍。
这个消息,他还没有收到。
“上面不会允许你带着情绪复职的。”沉默良久,陈樵开口。
“同不同意是上面的事,你帮我转达就好。”老农缓缓转身,向着医院内走去。
陈樵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眼底有的只有自责。
良久,他拨通了电话。
“怎么样?”哪怕深夜,那边也是瞬间接起了电话。
“老段到了,孩子没什么事,负责护送的王易大面积烧伤,还没脱离危险,张月没大碍,一点脑震荡。”
“那辆车呢?”
“是套牌车,而且是被窃车辆,车主已经报警。在事发地的下个路口下了高速,被遗弃在路边。”
“司机?”
“全程戴着口罩,人脸识别暂时没结果。”
“全力搜寻。”
“是。我一定不会让人跑了。不过……老段要求复职。”陈樵迟疑了一会,还是履行了自己的陈诺。
“我知道了。”
“队长?”陈樵语气一变,很奇怪,汉城分局的一把手,竟然喊电话里的上司为“队长”。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他已经为这个国家奉献了二十年。”陈樵压低声音,语气却非常激动。
“他女儿女婿的事情,你知道了?”电话那头,在沉默许久后,平静的问了一句。
陈樵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
“所以,我没理由拦他。”
“到底是哪里走漏的消息?老段的身份不可能暴露。知道他还活着的,就那么几个人。”
“应该不是走漏消息,金三角最近权力交替,有人拿当年的事情做文章。行了,这事不是你现在能管的,照顾好孩子,把那个司机揪出来。”
电话挂断,陈樵望着高耸的医院大楼沉默无言。
瘸子老段没坐电梯,就那么一瘸一拐的爬上五楼,他世间唯一的血亲,他唯一的外孙女,就在这个楼层。
孩子很幸运,儿童座椅将她保护的很好,但受到了不少惊吓。
在病房门口,老段意外的看到一个捂着肚子的女病人。
“段叔叔。”女孩见到老段后神情很复杂。
“听说是你抓了拐卖敏敏的歹徒?”老段显然认识这个女孩,冰冷的眼眸稍许退去。
“都……都是我应该做的。”应亚男很尴尬,什么她抓了?她不过是认出了对方,还差点殉职。
两个罪犯都是那个男人抓住的。
但局里有命令,不能暴露傅航,哪怕是段叔叔也不能说吧?
“谢谢,你这一枪,算是替我挨的,转告你父亲,他不欠我了。”老段说着,不再理会应亚男,推门进了病房。
应亚男的神情越发的复杂,有欣喜、有尴尬,还有一丝惶恐。
欣喜是受到了段叔叔的认可,尴尬是这功劳不是他的。至于惶恐……什么叫不父亲不欠他了?他可是救了父亲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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