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解禁番外】
番外·我女友与我大哥之间的修罗场
奇犽·揍敌客，男，26岁。现在正面临着每一个年逾25岁的大龄单身青年都会遇到的问题——
——逼婚。
如果说，从他20岁起来自母亲的逼婚尚且可以忍受（“啊啊啊啊奇犽你都20岁了还没有女朋友吗这种事情妈妈我不允许啊！”“……[挂电话]”）。但是当他跨过25岁大关，父亲的电话里也流露出些许担忧，这让他不禁有些烦躁（“奇犽，有没有比较亲近的女孩子？如果真的喜欢的话，就算弱一点也没关系，带回家来吧。”“……没有。”）。连爷爷都忍不住向他隐晦地暗示了自己抱孙子的愿望之后，奇犽终于炸毛了。
“所以说不是还有糜稽吗？！”
席巴非常淡然：“糜稽那个样子，大概这辈子都找不到女朋友了（糜稽：唔噗——我听到了喔老爸！）”
奇犽愤愤：“伊尔迷不也没有？”
席巴可疑的沉默了一下：“……不，他有。”
奇犽大惊：“谁？！”
这一次席巴沉默了更长时间：“……一个叫西索的男人。”
奇犽：“…………………………”
父子间的对话陷入莫名的死寂。正当奇犽努力思考该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湿润温凉的东西蹭上他的嘴唇。
“吃桃子吗，奇犽？”维罗妮卡递来一片削皮切好的桃子，微笑着望着他。
“谢了。”奇犽从叉子上咬下桃子，一边嚼一边应付着电话那头的老爹，“总之我……”
“是这样的，奇犽。你妈妈最近生病了（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假得让人直掉鸡皮疙瘩的咳嗽声），她说她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不好，唯一的心愿就是在死前看到你找到结婚对象（咳嗽声变成了假惺惺的哭声）。所以她最近在帮你相看女孩子。”
“连着咳了这么久，她这不是相当精神吗？”奇犽吐槽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等等，她在帮我相看女孩子？”
“嗯。”席巴的声音很是怜悯，“最近基裘在相看的两个女孩，一个身高两米半，据说有魔兽血统，另一个看起来比较正常，就是年幼了一点，她说她叫比斯姬……”
“咳咳咳咳咳咳！”奇犽差点被滚入喉咙的桃子噎死，他跳起来对着电话那头几乎是惨叫起来，“不！我拒绝！我会带女朋友回去的！告诉妈妈不用操心了！再见！！！”
啪叽一声摁掉电话，奇犽脱力地栽回椅子上，觉得自己宁愿再和蚂蚁搏斗十回也不愿意面对家里的逼婚。
维罗妮卡又叉了一块桃子递给他。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她问。
“不，谢谢你的好意，但是……”奇犽忽然顿住了，他一把抓住维罗妮卡的肩，“等等，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维罗妮卡歪了歪头。
一周后。
“奇犽，这件衣服怎么样？”
维罗妮卡将一件衬衫递到试衣间门口。奇犽接过一看，衣料是一种近乎于白的淡蓝色，像是月光投在雪地上的影。他穿好这件衬衫，又套上维罗妮卡之前为他挑选的白色外套，对着镜子一看，说不出的合衬。
“就这件吧。”
“好的。”
维罗妮卡抬起手来，搭在奇犽的脖颈上，指尖滑过他颈间的肌肤，温热而酥麻的触感，像窜过一阵小小的电流。
“干嘛啊你？”
奇犽避了避，却被纤细的手指虚虚扣住，不让他后退。他垂下眼，正好迎上她微微仰起的脸庞，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望着他，弯起一个柔美的弧度。
“啊，先别动喔。衣领有点不平整。”
屈起的指节贴着他脖子上的皮肤滑动两下，奇犽便感到衣领平整了不少。她又将他颈边紧贴着皮肤的发梢拨开一些，这才后退一步，十指相抵，靠在唇边，对他微微一笑。
“这样就好了。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这件非常适合你呢，奇犽。”
“……谢了。”奇犽摸摸方才被维罗妮卡碰过的地方，拿出银行卡示意店员结账，“你不买点什么？”
“我已经买好啦。”维罗妮卡提起裙摆，在他面前轻盈地转了一圈，“喏，好看吗？”
淡蓝色的裙摆如花一般散开，露出修长的双腿，肤光如雪，异常耀眼。视线沿着腰臀处美好的曲线上移，女子的腰肢纤细得让奇犽觉得他一伸手就能折断。再往上就是……奇犽移开目光。
“好看。”奇犽回答完便觉出不对，皱眉看向维罗妮卡，“你那个衣服……”
裙子是淡得像月影一样的蓝色，搭配珍珠白的开襟衫，这个配色……
维罗妮卡揽住奇犽的手臂，笑盈盈地将脑袋靠在他肩上，因为两个人的身高差，奇犽的手肘正好陷在她胸口，那温软的触感让他一下子红了脸，不由得动了动胳膊，引来维罗妮卡极轻的一声笑。
“细节是很重要的。”她凑到他耳边，轻声对他解释，“外表永远是最具有迷惑性的东西，配色相近的衣服会让我们看起来更像情侣。”
像要证实她这句话一样，店员小姐笑着说了一句“两位看着可真般配”。维罗妮卡回以一个浅笑，刚准备接过纸袋，手就落了个空。奇犽先她一步拿起袋子，冲她扬了扬下巴。
“没有让‘女朋友’拿袋子的道理。我们走吧。”
维罗妮卡怔了一下，随后弯起眼睛：“是呀，你学的还真快呢。走吧，‘男朋友’。”
这一次不用维罗妮卡提醒，奇犽也自觉地抓住了她的手。少女微微笑着，手指在他的手心轻轻滑动，与他十指相扣。对奇犽来说，这是一种蛮新奇的体验。因为性别的原因，他与维罗妮卡之间始终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并不似他与小杰那样亲密无间。这样亲昵的接触，让他有些不太适应，但并不觉得讨厌。
两人手拉手出了店门，奇犽忽然停住了脚步，维罗妮卡沿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黑发男子的身影如鬼魅般浮现，一双黑幽幽的眼瞳如深渊一般凝视着他们，奇犽见到他就像炸了毛的猫一样，下意识后退一步，把维罗妮卡护在身后。
“哥哥？”他不动声色地绷紧脊背，“你来做什么？”
“我听说你交了女朋友。”
男人的目光转到维罗妮卡身上，一动也不动的审视着。那道目光令奇犽戒备更深，将维罗妮卡挡得更加严实。
“是啊。所以呢？”奇犽扯扯嘴角，“别跟我说你跑过来就为了看一眼我女朋友。”
男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确认了什么似的，将目光转回奇犽脸上。
“阿奇，这个不行。”
他的语气像是在教训非要买一条病狗做宠物的小孩一样。
“她太弱。”
奇犽咬牙：“那是我女朋友，和你没关系。”
伊尔迷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道：“揍敌客家不需要这么没用的女主人。”
奇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她会是我的妻子，不是揍敌客家的，我喜……我爱她就够了。”
伊尔迷沉沉地盯着奇犽，奇犽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两人之间的念压碰撞着，杀意一触即发。
“那个，我能插句话吗？”
维罗妮卡柔柔的声音从奇犽背后传来，她慢慢握住奇犽已经变形的右手，撒娇似的摇了摇。奇犽一顿，慢慢侧开半个身体。
“……”
伊尔迷冷冷的看向维罗妮卡，她靠在奇犽身边，迎着他的杀气笑眯眯地开了口。
“恕我直言，奇犽不是你的东西。”她有一双线条柔美的眼眸，目光却极为冷酷，“他今年26岁，不是6岁，不需要也轮不到家长来替他做决定。”
杀气一时暴涨！
伊尔迷一字一顿道：“我是他大哥。”
维罗妮卡抬手将被念压吹乱的长发撩到耳后，而后仰起脸来，对他盈盈一笑。
“可将来和奇犽共度一生的人，是我，不是你。”
咯啦一声，水泥地面在伊尔迷的念压下陡然裂开一片蛛网状的裂纹。奇犽一抬手臂，抓住了伊尔迷射向维罗妮卡的念钉。
“够了，大哥。”银白的电光在他手臂上流窜，奇犽的声音沉下去，“不要动她，不然我就杀了你。”
伊尔迷面无表情的盯着奇犽，似乎在确认他话里的分量。奇犽臂上的雷光陡然大盛，发出一阵杀意凛然的电流声。伊尔迷垂下眼，后退一步，收敛了杀气与念压。
“走吧。”他偏了偏头，“爸爸妈妈已经在等了。”
电光从奇犽手上散去，他放下手臂，握住维罗妮卡的手。
“我们走吧。”他对维罗妮卡笑笑。
……
…………
………………
通往枯枯戮山的观光大巴上，司机老杰克觉得这是他三十年来开过的最刺激的一趟巴士。
整个大巴上只有三位乘客，其他人都因为过于凛冽的杀气吓得落荒而逃。现在，三人中唯一的女乘客正托着腮，笑吟吟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好高的山啊，果然，亲眼看到的感觉和看图片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看起来是她男朋友的银发青年咂了咂舌：“我们之前在黑暗大陆看到的那个山更高吧？”
女子闻言回过头来，笑着冲他摇摇头：“那怎么能一样呢？这里是奇犽你长大的地方啊。”
“是、是吗？”
青年侧过头去，柔软的银发下露出发红的耳朵。女子轻轻笑出声，探出手来，温柔地插入青年的指缝间，与他十指相缠。
“是喔。”她靠在他的肩头，阖上双目，“我啊，一到这里就忍不住想，你以前有没有来过这些地方，我看到的是你看过的风景吗？你当时都在做什么，带着怎样的心情……我很好奇呢。”
银发青年的脸变得更红，道：“那就直接来问我啊，又不是不告诉你。”
“快讲快讲！”
她闻言立马睁开眼睛，眼神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闪闪发亮了。在那样的目光注视下，银发青年不自在地摸摸脖子，咳嗽一声转向窗外，抬手指向那座黑色的城堡。
“那就是我家，我以前经常爬到最高的那棵树上……”
“哦哦~好厉害！”
疑似情侣的两人靠在一起，絮絮叨叨地说着以前的事，两人脸上都带着同样甜蜜的笑意，让看的人都觉得幸福起来。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
老杰克不动声色地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他俩身旁的黑发男人。
——杀气！杀气都快把汽车塞爆了啊！！！
总之，不管怎么样，这辆大巴好歹是完完整整的到了揍敌客家门口。在三名乘客下车后，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老杰克把大巴靠边停了一下，偷眼看着那三人。
站在揍敌客家总重256吨的大门前，银发青年把亚麻色长发的女子揽到自己身边，抬手就准备替她推门。
黑发男子冷冷道：“门都打不开的人没资格进揍敌客家。”
银发青年手背青筋直跳，却有一只纤细洁白的手，搭上他气得发颤的手腕，安抚一般虚虚握着。
“没关系啦，我可以。”女子冲他眨了眨眼睛，“要相信我哟，奇犽。”
黑发男人抱着手臂站在一旁，以一种冰冷的目光审视着女子。她却像没察觉到一样，拉着青年的手腕示意他后退几步，接着握住胸前的十字架，深吸一口气。接着，一拳揍上了揍敌客家的大门！
轰隆隆隆——！！！
七扇大门齐刷刷打开！
老杰克三十年来从未见过如此奇景，惊得嘴里叼着的烟都掉在大腿上，烫得他蹦起来。然而他却顾不上这点疼，只上上下下打量着那道纤细单薄的背影……果然不管什么年代都不能小瞧女人！
“好了，走吧，奇犽。”女子回过头，对银发青年微微一笑，“……咦，你怎么脸色发青啊？我当初就是用这个念力炸了法莉希还轰了那群蜘蛛，你应该还没忘记才对……那个，一次全部推开，果然有点过分吗？会让你为难吗，奇犽？”
“不，当然没有。怎么会？”青年摇摇头，“不如说，你做得再好也没有了！”
那是当然的。
老杰克沿着他的目光望向黑发男人。
男人盯着她：“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黑泥！背景的黑泥漏出来了啊喂！！！
……
…………
………………
揍敌客家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齐聚一堂了。
餐桌上，柯特·揍敌客流着冷汗看父母与奇犽哥哥带回来的所谓“女朋友”聊天。
等等啊，糜稽也就算了，为什么大哥你也在和空气说话啊？！那真的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难道就只有我看不到人吗？！
似乎是被那个看不见的人拉了拉衣袖，奇犽微微侧过身，不知道对方对他说了什么，他点点头，转而对桌上其他人交代了起来。
“维罗妮卡受过诅咒，全世界大概只有不到一百个人能看到她，所以家里应该也会有人看不到……啊，不过爸爸妈妈都看得到吧。”
“诅咒吗？”席巴的表情很淡然，“倒是很适合暗杀。”
“啊啊啊！真是太完美了！”基裘的声音十分兴奋，“这个能力可以遗传吗？可以的话真是太适合做杀手世家的儿媳妇了……”
“事实上，确实很适合暗杀，我利用这个诅咒杀死过比我强我几百倍的人。”
见基裘的电子眼都兴奋得一片雪花，维罗妮卡补充了下半句。
“不过，因为是只针对我个人的诅咒，无法遗传呢。”
基裘的神色顿时冷淡了，但杰诺却笑起来：“虽然有点可惜，但换个角度想想不能遗传也不错，人还是要生活啊。”
基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满：“爸爸你————————”
“不是挺好吗？”杰诺打断基裘的抱怨，笑呵呵地喝了口茶，“能杀死强过自己的人，证明她有能力成为揍敌客家的人，这就够了。”
奇犽刚想说些什么，维罗妮卡非常自然地说了一句“胡萝卜还是给我吧？”，从奇犽的餐盘里叉走了他不爱吃的胡萝卜。
揍敌客一家看着奇犽习以为常的样子，正想着“感情真好啊”，就见奇犽猛然反应过来，一把握住维罗妮卡的手腕，从她的叉子上咬掉了自己的胡萝卜。
“……今天还是我自己来吧。”
“嗯？你不是很讨厌胡萝卜吗？”维罗妮卡面露讶色。
“突然想吃不行吗。”
“啊，那我的也给你吧。”
维罗妮卡微笑着把自己的胡萝卜也拨到奇犽盘子里。奇犽虽然脸色发青，到底还是一语不发地吃完了。杰诺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关窍，呵呵地笑起来。
“原来如此，终于想起来了吗？”
揍敌客家的人都要接受抗毒训练，饭菜里都加有毒药。维罗妮卡作为客人的那份餐点是没有毒的，但奇犽的那份里面的毒药足以要了她的命。
“居然连最讨厌的胡萝卜都吃光了吗……”糜稽目瞪口呆，戳了戳自己的弟弟，“柯特、柯特，阿奇这次是认真的啊！”
“……”什么都看不到的柯特。
“老、老公……”基裘用力摇着席巴，“奇犽他长大了……”
“嗯。”席巴颔首。
唯一的不和谐音，大概就只有从伊尔迷那里传来的“吱嘎”声吧。
据管家卡娜莉亚报告，那天晚餐的餐桌上，伊尔迷少爷的餐具全都碎了，刀叉甚至刺穿了餐桌。
当天晚上，作为男女朋友，维罗妮卡当然得和奇犽睡一间屋。维罗妮卡抱着软乎乎的大熊，将下巴靠在上面，琥珀色的眼睛弯出线条柔美的弧度。
“真受宠呢，奇犽。”
“啊？”
维罗妮卡伸出手去，很轻地撩了一下奇犽的额发。
“他们都很在乎你，生怕你被坏女人骗了似的。真好啊，虽然跟我想的不一样，不过我很喜欢喔，你家的人。”
对于维罗妮卡的家人，奇犽也算从她的只言片语里猜了个大概——能够养出一对这么扭曲的姐妹的家庭，怎么想都正常不到哪里去。
维罗妮卡揉着布偶熊的耳朵，那毛绒绒的触感让她的话音也变得柔和起来。
“我小时候，很想要一只粉红兔。绒毛是奶油一样的粉色，有着草莓一样的红眼睛，缀着塑料草莓的领饰。抱在怀里的时候，可以闻到阳光和香料的味道，轻飘飘的、暖洋洋的香气。”
“你说得也太具体了吧？”
“嗯，因为确实有那么一只粉红兔。”
维罗妮卡将脸埋在熊肚子里，侧过头来，对着奇犽笑笑。
“那是我表姐的九岁生日礼物。在她生日那天，他们一家一起去了游乐园，玩了很多项目，摩天轮、云霄飞车、鬼屋……那只粉红兔就是她爸爸在射击游戏里为她赢来的。她抱着那个兔子，带着一脸幸福的笑容，对我说‘你也去吧维罗妮卡’……那个时候，我真的非常羡慕她。”
那是有如薄雾一般飘渺而又寂寥的笑容。在那笑靥之下，有一张小女孩的面容浮现出来。奇犽注视着那个孩子，忽然伸出手来，用力揉了一下她的脑袋。
“那我们明天去游乐园吧，刚好枯枯戮山底下就有一个。”
维罗妮卡一怔，而后笑着摇了摇头。
“会很无聊的，奇犽。”
“反正我也没去过。”
奇犽双手枕在脑后，面上作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维罗妮卡静静注视着他，一直看到奇犽都不自在起来，忽然揽住他的肩，凑过去在他唇角印下一吻。
“谢谢你，奇犽。”
那脆弱的孩子的脸，在他惊讶的目光里再度隐没了。但的确有那么一瞬间，奇犽切实地见到了，那个藏在她内心深处、连维罗妮卡自己都忘记了的小女孩。
门就在这时被推开了。
伊尔迷：“……”
奇犽：“……”
晚上九点，双人大床上，只穿着丝质睡衣的美丽女子伏在银发青年身上，两人正在交换一个甜蜜的亲吻——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就是奇犽说他们两个人什么事都没有，也不会有人信的。
兄与弟长久而尴尬的沉默中，维罗妮卡从奇犽身上坐起来，慢条斯理地将长发拨到一边，丝质睡衣因为这个动作滑了下来，露出雪白圆润的肩头，她一边拢好衣襟，一边对伊尔迷露出若无其事的微笑。
“出去的时候请把门关上，谢谢。”
房门无声地在两人面前再度合上。维罗妮卡从奇犽身上移开，抱着膝盖坐在他身旁。
奇犽忍了许久，最后还是忍无可忍地吐槽了。
“这就是你一直保持着‘圆’的理由？”
维罗妮卡抱着布偶熊，对奇犽露出了一个天真又乖巧的笑。
……她是故意的，绝对。
奇犽面无表情的想。
第二天，和家里打过招呼之后，奇犽和维罗妮卡去了游乐园。在远处就可以看到童话风格的巨大招牌，门口有穿着玩偶装的工作人员在卖气球，维罗妮卡挤在一群孩子中间，小心地取了两只气球，又将240戒尼放进小贩口袋里，一转身，迎上奇犽的目光，她绕着绳子，脸上泛起一丝赧然。
“来游乐园的话，还是要拿个气球才对吧？”
“……你是小孩子吗？”
“呃，不可以吗？”
“不，就是看到你这么孩子气的样子，挺意外的。”奇犽走过来，从她手里拿过一只红色气球，“别这么看我，难道这只你不是给我买的？”
“是给你买的，不过我还以为……”
“啰嗦，不等你了。”
奇犽转身朝游乐园走，维罗妮卡快步追上去抱住他手臂，笑眯眯地靠在他肩头，气球的细绳缠在两人指间，大大的气球头挨着头靠在一起，维罗妮卡仰起脸来，琥珀色的眼睛是如此明亮，就像夏日的阳光尽数揉碎在她眸中。
奇犽不自然地别开脸：“为什么突然缠得这么紧？”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奇犽你真好啊。”
“都说了不要这么黏糊……”
尽管奇犽努力作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维罗妮卡还是看清了他耳根泛起的红晕，让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奇犽真是太可爱了。”
在奇犽炸毛之前，维罗妮卡一把将他的手臂扣在怀里，绵软的触感让奇犽僵了一下，她已踮起脚尖，无比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伊尔迷跟着我们呢。”她在他耳边小声说。
——大哥你够了没？！
奇犽的脸微微扭曲了一下，下一秒，他抽出手来，一把扣住维罗妮卡的肩，把她揽进自己怀里。再转过脸时，面上已是毫无阴霾的笑容。
“走吧，我们先去玩云霄飞车？”
“好啊。”维罗妮卡笑着偎进他怀里，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提醒了一下，“笑得太假了，会被看出破绽喔，奇犽。”
“……”奇犽的笑收了收。
“嗯，现在自然多了。”
维罗妮卡与他十指相扣，领着他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还有，我查了一下，想少排队的话，现在先去蹦极比较好。”
20分钟后。
“蹦极原来是这么无聊的运动吗？我怎么觉得我第一次参加猎人考试都比这个刺激。”
奇犽从蹦极器具上下来时，面无表情地对维罗妮卡说。
维罗妮卡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朝下方看了一眼，十分赞同地点点头。
“确实，沙漠大蜃现身时的那道大裂谷要可怕多了。”
“所以别系这东西了。”奇犽在工作人员惊慌的劝阻声中解开维罗妮卡腰上的安全带，从背后扣住她的腰，面上泛起一抹坏心的笑容。
“我带你玩个刺激的。”
“什么……呜啊！”
伴随着维罗妮卡略显惊讶的呼声响起的，是工作人员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啊啊啊——！！！他们掉下去了！！！掉下去了！！！快来人救命啊！！！”
“哟呵——————！”
奇犽一手拽着蹦极的绳子，一手搂着维罗妮卡，从蹦极台上一跃而下。惨叫与呼呼风声连成一片，他不得不贴近维罗妮卡的耳朵，大声问她“好玩吗？”
在即将坠地的一瞬间，绳索扯住两人，巨大的惯性把他们甩向天空。维罗妮卡发誓自己甚至看见一排白鸟从她眼前飞过。能把一般人胳膊甩断的离心力显然对揍敌客家的三少爷毫无作用，他竟然在最后一刻松开了绳索，抱着维罗妮卡稳稳落地。
维罗妮卡没什么表情地把自己翻起来的裙子扯好，抬起脸来，对奇犽绽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甜笑。
“谢谢你，奇犽。这真是太刺激了。”
“……我错了，别笑了。”
然而奇犽会就此消停吗？
当然不会。
同样的操作在激流冒险与云霄飞车上都重复了一遍。在激流冒险时，奇犽玩到一半干脆站起来，拉着维罗妮卡直接用电光石火冲到终点。云霄飞车上就更过分了，他在工作人员几乎要心脏骤停一般的惊声尖叫中解开了安全带，笔直地站在座位上，有如某著名海难电影的男主人公一般张开双臂承接来风，还笑着问了维罗妮卡一句“挺凉快的，要不要一起？”
最后两人是被铁青着脸的工作人员请出惊险项目的——二星猎人不觉得这些设施有多惊险，工作人员觉得他很惊险！他们都要吓死了！
风卷起地上飘零的黄叶，萧瑟地吹过二人中间。
“鬼屋就不去了吧。”维罗妮卡在手里的攻略上划了一道，“你和小杰都是闯过蚁王宫的人，逛这种鬼屋也没什么意思。”
“你想去的话，我也可以奉陪啊。”
“还是算了。”维罗妮卡笑笑，“我对那种血腥恐怖的场景实在是有点没辙……嗯？怎么了吗奇犽？”
从酷拉皮卡和旋律那里听过维罗妮卡分尸摆拍的壮举，又亲眼目睹过维罗妮卡把人整个炸掉还在血雨中微笑的样子的奇犽，费了一些力气才收回自己那难以置信的目光。
“没什么……就是有点意外。我以为你会说人都杀过了，你对假尸体没兴趣。”
旁边的人顿时给这对危险情侣空出了三米的真空地带。
“真是的，奇犽，不管是真的尸体还是假的尸体，我都有点没辙啊。”维罗妮卡托着脸颊，神色有些无奈，“珂赛特倒是很喜欢……尸体啊血啊这种东西，我一直都不怎么想看到啦。”
这样多年过去，维罗妮卡已经能用平静的语气谈起那个名字了。所以奇犽也只能若无其事地说一句“这样啊”。
“那接下来去哪？”他凑过来看她手里的地图。
“去坐摩天轮吧。”维罗妮卡合上攻略，抱住奇犽的手臂，奇犽无可无不可地点头。
这些年，他们三人都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小杰决定大方向，维罗妮卡安排细节，奇犽负责看住他们，保证这两个没刹车的家伙不会走到沟里去。
不管怎么说，维罗妮卡这种出门买个菜都要准备三套方案的家伙，确实令三人的旅途变得轻松了许多，像逛个游乐园这种小事，奇犽当然交给维罗妮卡全权决定。一般来说，她的计划都很少出错，即使出了错也能很快圆回来。迄今为止，只有两次例外。第一次就是在阿斯塔西亚，当他与小杰闯进玛丽安娜博物馆的时候，维罗妮卡脸上的表情，直到现在他都记忆犹新。
而另一次……
“还记得我们掉进冰海那一次吗？”
他忽然问她，维罗妮卡一怔，面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怎么可能忘得掉呢？”
那一次，由于信息错误，维罗妮卡的计划出了极大的纰漏，差一点害死他们三个，小杰被人引走不知所踪，而奇犽与维罗妮卡坠入冰海，寒冬零下三十多度的海水，成群的饿红了眼的冰海魔物的环伺中，奇犽将唯一的一块浮木强行塞给了维罗妮卡。
“那时候你脸上的表情还真有趣。”奇犽想起来就忍不住笑，“我都想不到还能在你脸上看到那种表情，简直就像看到世界毁灭一样，之后还冲我发了好大的火。你生气起来音量还挺大的，连小杰都被你吓住了。”
维罗妮卡也不生气，还是笑微微地看着他。
“我那时候确实很生气。”她连说这话的声音也是柔和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人，明明扔下我就能好好逃出去，明明连我自己都那么恳求你了，可你还是把机会留给了我。”
“说什么蠢话。”奇犽轻轻嗤了一声，“怎么可能扔下你啊，笨蛋。”
在极寒的海水中，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在群魔的獠牙利爪中，银发的少年毫不迟疑地将生的机会留给了她。直到小杰驾船赶到为止，不管受了多少伤，他依然战斗着，一直一直，都在保护着身后的她。
——就算维罗妮卡本人都已经放弃了她自己，他也没有放弃。
“怎么说呢，那时候，我觉得你真是世界上最坏……也最好的人。”维罗妮卡将一丝被风吹乱的长发重新别到耳后，“我根本无法想象你死了会怎么样，却也不知道我做些什么才能让你活下去……好在小杰最后还是赶到了。”
“所以你才哭了吗？”
“嗯，所以我才哭了。”
骂到最后，大颗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那时的维罗妮卡就那么在奇犽面前蹲下身去，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泣不成声，反倒要刚才还被她骂得狗血淋头的伤员来抱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我真是被你吓住了。”奇犽难得露出一丝苦笑。
“那也是你应该的。”维罗妮卡像一个真正的小女孩一样，双手撑着下巴，手肘抵在膝上，看着他笑，“谁让你要吓我。”
“喂喂那可是为了救你……”
“就是为了救我才吓到我了。”维罗妮卡轻声说。
“什么？”奇犽没听懂。
“没什么。”维罗妮卡牵住他的手，“摩天轮要到了。”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同意帮我？”
从摩天轮上俯瞰的风景，于二人而言，只是平平无奇的日常。他们曾经攀上过最高的高峰，也曾一起坠入最深的深渊，在山脉一样巨大的魔兽背上看过风景……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面前，这些人工的景象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比拟的。
但二人依旧凝望着。远处的喧嚣与歌声似乎都被隔绝在这狭小的一方天地之外。此时此地，只有他们二人。
维罗妮卡望着窗外，轻轻地开了口。
“我那时候，原本是打算去死的。”
阳光在那密密的长睫间拖下淡淡的影，将琥珀色的眼瞳映成一种晦暗的色泽。十一年前的血雨似乎再度重返此地。奇犽恍惚间又看到了那浴血的少女，她在血雨中回过头来，对他微笑。
温柔的，悲哀的，像是怕惊扰到他一般的……小心翼翼的笑容。
“对我来说，没有珂赛特的世界是可怕的，我根本无法想象没有她的人生……她已经死了，我再也见不到她，不管到哪里都找不到她，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要如何活下去呢？痛苦好像永远也不会结束，即使死去也无法得到安宁。”
“然后你和小杰就出现了。”她微笑着，望着他，“在和你们一起冒险的旅途中，我活了下来。至今为止的每一天，都快乐得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她的话语里渐渐显出几分伤感来。
“人原来是这么容易被拯救的啊。”
原来她也是可以活下去的。
原来即使失去了珂赛特，她也还是可以在这个没有她的未来里露出微笑的。
“教会了我这一点的人是你呢，奇犽。”
冰海之上，死亡面前，不假思索又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救她的男人。
——有人即使失去自己的生命，也要让维罗妮卡活下去。
“谢谢你，奇犽。”
女人微笑起来，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
不再是孩子式的亲昵，不再是捉弄般的蹭嘴角，而是更加暧昧也更加郑重的，唇与唇的相接。柔软的唇肉彼此触碰，黏膜之间亲密地厮摩。奇犽能闻到她发间玫瑰花的香味，品尝到唇舌间的那一分甜意。长长的睫毛卷出温顺的弧度，在那之下，琥珀色的眼瞳静静望着他，那样温柔，近乎柔情。
唇瓣分离之时，那奇特的热度远去了，却又像是落进了他心中。年轻的女子望着他，缓缓笑弯了双眼。
“谢谢你，奇犽。”
她又重复了一遍，以全然不同的语调。
奇犽·揍敌客，男，26岁，发现自己从来都不懂女人。
——他们到底是怎么亲上的？！
离开摩天轮之后，维罗妮卡拜托奇犽帮她去买一份冰淇淋，待到奇犽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她视线中后，维罗妮卡压了压帽子，对身后轻笑。
“还想跟到什么时候呢，大哥？”
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后，男人的声音像冰一样冷彻。
“离开阿奇。你不适合他，也不适合揍敌客。”
“让我猜猜为什么。”
维罗妮卡并不慌乱，双手托着下巴，轻笑。
“因为我很弱？我以为那并不重要，毕竟我推开了你们家的大门，不是吗？”
“因为你很危险。”伊尔迷淡淡道，“你对阿奇的影响太大了，虽然他自己没有意识到。但你其实，一直在控制他吧。”
从着装，到食物，再到日常相处的模式……伊尔迷并非没有发觉这之中的造作之处。但对他来说，一个更为危险的信号，就是在这整个过程中奇犽对维罗妮卡所表现出的那种听从。
“阿奇太听你的话了。”几枚钉子出现在他指间，伊尔迷身边涌起如有实质的杀意，“你对他的影响，太危险了。”
维罗妮卡连睫毛也没有颤一下：“在这里杀了我的话，你会被奇犽憎恨的。”
一句话止住男人的动作，维罗妮卡抬起眼来，对着他笑。
“你的能力是操作系吧，别这么看我，不是奇犽说的，我自有我的消息渠道。总之，在揍敌客家大部分人都还满意我的情况下，杀我只会是你个人的决定，得不到家族的支持——毕竟这个家里没有人真的想被奇犽憎恨，我的弱小让我也没有必须被铲除的危险性——让我猜猜，你大概也向家人提出过杀了我的提议，但已经被他们否决了吧。”
身后的沉默仿佛验证了她的话。
“你若不想与奇犽有冲突，最好就是用念能力操纵我，让我自己离开他然后自杀。不过我早猜到会有这种事，所以提前拜托了操作系的念能力者给了我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操纵。根据操作系‘先到先得’的原则，你暂时无法操纵我。那么你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维罗妮卡悠然地转着帽子，仰起头来，双眼弯出柔美的线条。
“那就是亲手杀了我。”
钉子刺破她的眉心，一行细细的鲜血沿着她的额头滚落，维罗妮卡却连眼都不眨一下，唇角弧度更深。
“会被奇犽憎恨的，这样也无所谓吗？”
“我们是一家人，阿奇不会恨我。”
“会恨的哟。”维罗妮卡笑着歪歪头，让钉子在额头上撕开更深的伤口，“因为，奇犽喜欢我啊。”
年轻的女人眯起眼，露出深深的、深深的、深渊一般的笑容。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有多喜欢我。”
钉子瞬间猛扎下去，却被陡然炸开的念力所阻。维罗妮卡的手不知何时已握住胸前的十字架，漆黑的念力在她周身涌动着。
“好险好险。”她的语调依旧轻快，“你是认真的吧？差一点就被你杀掉了。”
“离开阿奇。”杀气浓烈到几乎令人无法呼吸，四周飞鸟惊窜，“或者现在就死在这里。”
“我拒绝呢。”维罗妮卡攥紧手中的十字架，漆黑的念弹环绕着她，交错成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因为我也爱着他喔——我爱奇犽，比任何人都爱他。”
“那你就去死吧。”
黑发的死神冷酷地宣告。
两道念力猛然撞在一起！
千钧一发之际，银色的闪电打断二人的对峙，奇犽周身缠绕电流，大步走来，抬手将维罗妮卡护在身后。以冰冷的眼神与伊尔迷对峙着。
“我说过了，大哥。”奇犽一字一顿道，“不要动她，不然我就杀了你。”
“你是认真的吗，阿奇？”伊尔迷偏了偏头，“与我为敌，甚至杀了我？你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
无边无际的黑暗在这个男人身后扩散开来，那双比黑暗更深沉的眼瞳正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奇犽。
“你知道自己的斤两吗，阿奇？”
然而奇犽的回答，则是贯穿黑暗的一道雷光。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伊尔迷。”
无尽的杀意挟裹着漆黑的气流盘旋而上，男人的长发无风自动，声线冰冷。
“果然，那个女人很危险。你被她骗了，阿奇。她在操纵你，你还没有发现吗？”伊尔迷举起手中的钉子，不容置疑地命令道，“让开，阿奇。”
“……你说我被骗了？”奇犽面无表情地回视，“被骗了的是你才对吧，伊尔迷。危险？她？”
奇犽抬起手来，指向身后的维罗妮卡，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个女人，就只是一个……如果不拼命讨好她喜欢的人，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相处的笨蛋而已。”
他的声音如此坚定。
“维罗妮卡绝对不会伤害我，我相信她。”
死一般的寂静中，只有他的声音，像撕裂黑暗的银白闪电。
“所以，伊尔迷，对她出手的话，我绝不原谅你。”
一触即发之刻，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他们的对峙。伊尔迷面无表情地摁下接听键。
“喂，爸爸？……你说回来？现在？”
即使隔了相当一段距离，奇犽与维罗妮卡还是听到那端席巴的声音，带着无形的威压。
“奇犽已经26岁了，伊尔迷，我们要学会尊重他的决定。”
“……我明白了，父亲。”
狂风暴雨一般的杀气渐渐退去。伊尔迷深深地看了奇犽与维罗妮卡一眼，收回手上的钉子。下一秒，他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奇犽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苦笑着想，时隔多年，大哥的恐怖更胜从前。
一双柔软的手臂从背后环绕过来，女性带着淡淡馨香的身体贴在他背上，温热的吐息吹拂着他的后颈，传来微微的酥痒。
“看来最难过的一关已经过去了。”维罗妮卡带笑的声音贴着他的耳畔响起，“你家里人都相信了呢，奇犽。”
奇犽却沉默下来，看到他的神情，维罗妮卡微微眯起眼，下一秒，她轻轻地将脸颊贴在他的脸上，双眼弯起柔美的弧线。
“奇犽觉得这样不好吗？明明是个谎言，大家却都那么认真，让你觉得有些愧疚了吗？”
银发的青年摇摇头，道：“一开始就是我拜托你……”
“如果奇犽想的话，告诉他们真相也没关系。”维罗妮卡收回点在他嘴唇上的手指，笑意深深，“毕竟我与伊尔迷没有什么仇怨，只是不喜欢他对你的态度而已，如果奇犽想要和大哥和解的话，我也可以帮忙解释的。”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我只是希望你开心而已。”
奇犽无言良久，忽然攥住维罗妮卡的手腕，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前，与自己四目相对。
“维罗妮卡。”
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听得维罗妮卡也下意识挺直了脊背，露出些许紧张的神色来。
“是、是？”
“别演了。”奇犽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说你不介意……你觉得我会信吗？”
维罗妮卡微微睁大了眼睛，下一秒，她歪了歪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嗯……你猜？”
奇犽·揍敌客，男，26岁，望着眼前朝夕相处了十年以上的女性友人，由衷地感觉到，女人这种生物，真的非常难懂。
算了，搞不懂就不懂吧。他抓抓头发，将方才落在地上的纸袋捡起来，塞进维罗妮卡怀里。
“对了，刚才忘了，这个给你。”
纸袋中装着的是一只粉红兔。软绵绵，毛茸茸，奶油一样的粉色，光看着就觉得温暖起来。黑黝黝的眼睛注视着维罗妮卡，倒映出她那略显失神的脸庞。
奇犽将手插进裤子口袋里，微微别过头去。
“那什么，没有红色眼睛的……黑色的也行吧……等等你哭什么啊？我这就去给你找个红眼睛安上行不行啊！”
“不、没什么……”
维罗妮卡用手心抹掉脸上的泪，努力对奇犽露出她最灿烂的笑容。
“我很开心。真的，太开心了。谢谢你。奇犽。”
谢谢你对我的温柔。谢谢你让我明白什么是幸福。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是你让我知道，人原来会因为太过幸福而落下泪来啊。
“真是的……哭什么啊。”奇犽也放松下来，主动拉住维罗妮卡的手，“那么，来都来了，不多玩一会也挺可惜的，再去哪里逛一逛吧？”
“好。”维罗妮卡揽住他的手臂，靠在他肩头，“那，接下来去甜品店。这个游乐园的甜品还挺有名的——奇犽你也喜欢的吧？”
“甜品啊，听起来不错呢。”奇犽也笑起来，下一秒，他就因为手肘传来的触感一僵，“伊尔迷都走了，没必要再缠这么紧了吧。”
“不行哟奇犽。”维罗妮卡面上泛起蜜一样的笑，“做戏要做全套，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哪里看着呢。”
奇犽想到糜稽那无孔不入的监视手段，顿时不再反驳。
——说来刚才那通电话的时机是不是掐的太好了啊？爸爸你难道一直都在盯着看吗？！
算了，丢人就丢人吧。
奇犽自暴自弃地想，抬起手臂环住了维罗妮卡的腰。
反正……和她这样亲近的感觉，也不坏。
他想。
午后的阳光将两人的轮廓勾勒出淡淡的金边，如此明亮，如此美好，仿佛一切的污秽与黑暗都已远去，洒落在他们身上的，只有如同祝福一般的淡金光辉。在他们的脚下，留下了一道彼此依偎的影子。
他们携手走进那光明之中。
……
……
……
一年后，奇犽·揍敌客站在他与维罗妮卡的婚礼礼堂上，终于回过味来了。
“等等，一开始我们不是说是假扮情侣吗？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你说呢？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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