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归还

两个老者看着这个恭敬的少年，微笑着说道：“本来不打算将自己这些微末伎俩流传于世的，但是看着你身后的那个女娃子，我有些好奇你想观剑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她？”

“我的剑就是她的剑，又有何不同呢？”凌启笑了笑，看着身后这个擦拭着长剑剑身的女子想要解释什么，却看到女子微微点头的浅笑，索性不再询问这位心里到底想的会是什么，总感觉最后会是一笔糊涂账。

“少年，你既然修剑，那你知道剑修有几剑吗？”左边的老者也不在意凌启话里藏着的那些猫腻，只是平静问道。

“剑修不是只修一剑的吗？”凌启心里有些不解，老者既然这样问了，那自然不会只有一剑，身后的女子也有一些好奇，剑修求的是专一，就算是修的一剑化万剑的路数，最后练的也是一剑，这个前辈话里说的是意思是？

老者看着天空，似是有些怀念，然后轻声说道：“老夫这一生练剑，恰逢剑道没落，世人皆言剑道苦修无果，不如早些学些术法符文，所以老夫走的是一剑破万法的路数。剑至临仙门，却忽然发现一剑终归不够破尽万法，女娃子说我太执着于破万法，又不知世间万法是如何。我后来又去学了万法，最终修成了万法归一剑的路数，只是却不知道为何失了剑心。直至晚年才明白殊途同归的道理，最终走了剑道即法的路数，只是可惜那一剑却被女娃子一剑斩断，没有让世人见到倒是有些遗憾。”

凌启看着面前这个老者，心里大致明白了老者的意思，只是对老者话里那个传奇女子又有些兴趣，轻声问道；“前辈既然已经修到那种地步，那谪仙又是什么境界了？”

“那个女娃子啊，那你去问问对面这个老家伙吧，他这一身伤都是和女娃子问剑造成的。”左边老者带着一丝笑意，看着对面鼻孔朝天的家伙摇了摇头捧起了桌上的茶杯。

在凌启的目光下，右边老者最终还是收回来满脸的不愿，叹了口气说道：“我的剑法更是简单，我修的是唯有一剑，一剑出非死即残。只是第一次遇到那个女娃子，女娃子一剑挑断了我拿剑的手，我守在这座山前几十年，又去寻了那个女娃子，这次又被她刺瞎了双眼。”说着，老者睁开了那双紧闭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看不到一丝光芒，让凌启有些不知该不该安慰几句。

老者似是感知到了凌启的举动，大笑了两声说道：“我这个老家伙还不至于要你一个小辈来安慰我，而且谁告诉你剑客没了手和眼就修不得剑道了。”

“他啊，修成了剑道，却没有做好一个人啊。”左边老者挖苦了两句，右边老者只是哼了两声，闭着的眼睛看着天空沉默了片刻。凌启恭敬地守在一边，也没有去打扰老者的沉思，只是凌启听着这两位老者的剑道，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原本以为剑修不过是一帮直脑子，现在看来不仅直还有些傻。

女子的目光倒是有些奇怪，大致猜测到面前这个少年的思维，轻掩着嘴巴笑了两声，对上两位老者的目光倒是没有畏惧，在空中挥出一剑然后躬身向后退了一步，凌启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两位前辈就互相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好久才说道：“你这小女娃确实用不上我们这些老家伙的路子，你的这一剑，会是一把好剑。”

“前辈，还望明示。”凌启还想再挖出来一些东西，看着左边老者似笑非笑的面色只好尴尬地挠着头看向一旁。

右边的老者倒是轻叹了一声说道：“小女娃你的剑道若是见过谪仙的剑，应该能够给你更多的选择，只是依老夫之见，小女娃若是不想落得跟老夫一样的下场，就不要去碰谪仙的剑。”

“谢谢。”身后女子躬身答谢，倒是让一旁的凌启越来越有种自己的无瑕体是个假货，明明眼里的金光都被催动到最大，却听不懂这三位说的话是个什么意思，让这个穿越者的心里充满了挫败感。

“小家伙，剑道既已给出，无瑕就不再无瑕了，而且失了自己的剑道，就不要强求这些剑法了。”一旁的老者看着这个少年郎，敲了敲桌子提醒道，凌启也知道自己这次有些失了平常心了，本来就是自己放弃了剑道，现在又想要捡回来。

“前辈，你说到谪仙的剑，那那把剑到底放在哪了？”凌启感受到面前两位老者似乎有些意兴阑珊，急忙将心里的疑问抛出。

左边的老者抬眼看了一眼少年，轻声笑了笑说道：“那把剑啊，从心里拔出，当然最后回到心里。你要是以后见到那个女娃子，会看到那把剑的。”说完，这两位老者的身影渐渐淡去，最后只留下两把朴素的长剑插在石桌上。

凌启有些愣神，想要伸手触摸那两把剑，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拉着身后的女子继续向前走去。

凌启只觉得心里有些不快，剑道的最后也不免黄沙埋骨吗，而且这两位老者说着没有遗憾，和自己聊到谪仙明明每句话都藏着掩饰不住的失落。

“你若是拔剑，那会弥补你心里的剑道。”女子拽住了想要离开的少年，看着面前这个似是陷入某种情绪里的凌启劝道。

“算了，我求的不是剑道，你既然觉得两位前辈的剑道对你无用，那就继续往前看看吧！”凌启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看着面前这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轻声安慰道。

“已经够了，你的剑已经足够了。”女子的话里饱含的坚定让凌启都有些不太好意思，只是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些不甘心，想起两位前辈对自己这把剑的评价，向前踏了一步命令道：“你要的剑又不是这样的，也许前面就会有谪仙的剑呢！”

“凌启，我知道你怕辜负了我对剑道的期待，但是剑修若是不信手里的剑那我还求什么剑。”女子的表情有些愤怒，看着面前这个似乎有些自暴自弃的家伙，想要劝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

“我不是为了你，我是想看看剑道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而已。”凌启终究没有把话说完，自己的剑道根本见不到那些剑榜的前列，若是因为自己的剑道毁了一个被两位老家伙连口称赞的女子，自己怕是只会寝食难安了。

“万剑，我要离开。”女子拉着想要离开的少年，向着天空喊道，一个黑色身影似是有些头疼的从阴影中出现，看着面前这个已经想要拔剑的女子有些焦急地安抚道：“这次阅剑的观众是这个少年郎，你若是强行带他离开我就有些不太好办了。”

“我要离开。”女子的话语不容置疑，让黑色身影一阵摇头，看着被拽在身后的少年，轻声问道；“你是想走想留，我也不会阻拦，只是我要告诉你，谪仙的剑不会在万剑山里。”

“你说你想看到她的选择，其实早就猜到她会这么选吧！”凌启只是眼睛死死盯着这个黑色身影，话里有些咬牙切齿，让黑色身影又是好一阵挠头。

“我怎么选是我的自由，你如果真的想要和我撇清，那我离开就好，不用这样。”女子的眼里藏不住的失落让凌启意识到面前这个女子不过是照顾着自己的情绪没有拆穿自己，少年避开了女子的直视，嗫喏着回答道；“我只是不想你因为我的缘故有些杂念。”

“我要的只是你的剑，还望公子不要自作多情。”女子的回答让凌启一呆，看着女子手里的长剑，自嘲地笑了笑然后看向一旁环着胳膊看戏的万剑说道：“送我们离开吧！”

黑色身影叹了口气，手指点在两人身上。几个闪身下，两人回到了凌启之前养伤的房间，看着坐在桌前一副兴师问罪样子的两位师姐，凌启摆了摆手，钻进了被子里就要闭门送客。

“不知道你给我家小师弟的赔礼是什么啊？”大师姐似是没看到两人之间有些诡异的气氛，依旧那副笑盈盈的样子向着女子问道。

女子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着手里的长剑沉默了片刻，转身对着床上装睡的少年轻声说道：“谢谢。”

“是你看得比我更明白，而且我应该谢谢你。”凌启从被子里伸出一个手挥了挥，腹诽着这个女子还真是直脑子啊，自己的样子那么像是个登徒子吗，竟然就那样直言不讳解释她对我的感受，这到底是我帮他解心结，还是她帮我解心结啊！

女子离开了房间，两位师姐看着这个不打算回答什么的少年，对视了一眼也离开了房间。

凌启等到两人离开了许久，才从怀里取出一张字条，看着字条上的那行娟秀的字，哑笑了一阵，摇了摇头站起身看着窗户外，伸出右手回答道：“好。”

“若你败我，此剑归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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