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萧伏华
明国。
平城四条主街,丛日升到日落无一时不是车水马龙,街肆叫卖不断。
其中兰合街道始末皆有五十年桂子数株,金秋时节馥郁醉人,风动香驰,而眼下正是十月。
容府位于东城区,离兰合街隔了很远,郭青山却在下马时误以为自己到了兰合街。
他停下马车后吸了一口气,朝着车厢里道:“公子,咱们到了。”
车帘被掀起,那手匀称修长,一看便知是个娇养的人。随后探出一个十五六的少年,眉眼清修,鼻唇如玉,惹来许多目光。
看着门口高悬的容府二字,萧伏华面带笑意道:“这口桂香也就只有兰合街和容府了。”
青山笑:“可不是,闻着香都认识路。”
萧伏华从怀中取出拜帖:“去求见吧。”
青山接过拜帖上前与容府的仆人交谈,不一会便见青山带着仆人来了:“我家大人请公子进来。”
萧伏华点头:“多谢。”
“公子请。”
才一进院便瞧见院中所植的桂花树,树枝早已隐匿在厚厚的花蕊当中。
仆人又引导:“公子这边请,我家大人说要与公子在偏厅相见。”
偏厅。
青山眉头一挑,看向自家公子,萧伏华对着他悄悄的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二人便在偏厅坐着等,这一等就是近两个时辰。
平城特有的秋季桂染茶两人已经喝了一盅,容禄却还没有来见的意思。
仆人只是一遍遍的添茶,一遍遍的歉意道他家老爷一时有事,一时事还未尽,此事未了,又添了一事。
青山喝到第七杯时萧伏华起身道:“既然容大人有事抽不开身,晚辈明日再来拜访。”
仆人立即做出一副讶异惋惜的表情,最后道:“看来也只有如此了,我送公子出去吧。”
“有劳了。”
青山驾着马,颇有些愤愤不平:“咱们自己家的大人都没给过公子气受,大老远跑这里倒是受了一通气。公子,你回去跟大人讲一讲,以后可别派这种古怪差事给你了。”
“不许胡说。”萧伏华,“此番我来的目的容叔多少能猜出些,他多年赋闲在家,逍遥自在惯了。此事非同小可,他理应如此慎重。”
话语里透出几分担心,“多走几趟是小事,就怕容叔他是真的不肯再入朝堂。”
青山的脸色也立即严肃了起来,想了想道:“非他不可吗?”
萧伏华:“他是最合适的。”
二人正说着,忽听到后面有人喊着“萧公子”。
青山朝后看去,刚才那个容家仆人骑着马追过来了,不一会就跑到跟前。
“唐突了。不知公子接下来可还有什么安排?若是没有的话我家大人说他事情忙完了,想留公子吃个晚饭。”
青山闻言立刻笑了,等着萧伏华吩咐。
萧伏华掀开小窗道:“劳烦回去回复你家大人,晚辈这就过去。”
仆人笑:“好的,劳累公子了。”说着转马回身。
萧伏华掸了衣摆,进了厅堂入眼便是一桌好酒好菜,容禄早已在一边坐下。
立即上前作揖:“伏华见过容叔。”
容禄四十上下,身材清瘦有风骨,一把胡须飘飘,抬手示意他起身,笑道:“你在我这不用多礼,赶紧坐下吧。多年不见你倒是成材了,你父亲可还安好。”
萧伏华笑∶“多谢容叔夸赞,我父亲一切都好,叫我问候容叔。”
待他坐下,容禄道:“今日没有生气吧。”
“晚辈不敢,只要容叔不怪我唐突拜见就是万幸了。”
萧伏华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通体不过方寸的木盒,“这是伏华特意给容叔准备的东西,还望容叔笑纳。”
容府的下人却没有转呈的意思,萧伏华视若无睹,亲自将盒子送到容禄跟前。
“容叔不必见怪,伏华知道您不收礼的规矩,容叔放心,这里面装着的东西不值一文。”
容禄眼神从盒子渡到他脸上,语气冷冷:“既然一文不值,为何要送。”
萧伏华笑:“虽是不值一文,却亦是无价之宝,容叔为何不打开看看再说。”
两两对视半晌,容禄道:“不论看与不看,贵贱与否,我都不收你的礼。”
“收与不收另说,容叔不妨一看。”
任谁都觉得萧伏华在故弄玄虚了,容禄哼笑一声,便将盒子打开,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名堂。
无他,一粒米。
容禄面露惊讶:“这……是何意?”
萧伏华作揖道:“小侄此来有二事,一便是替父亲问容叔安好,二便是为了这粒米。”
“到底何意。”
“容叔可不要小看了这粒米。”萧伏华笑着托起盒子,目光却中尽是肃意。
“小侄前些日子去蜀国转了一趟,所为却不是游山玩水,只是为了想去瞧瞧洪灾过后若是朝廷用人不当,安抚不当,会是个什么后果。”他一顿,“容叔想知道小侄所闻所见么?”
容禄已经没有轻视之色了:“愿闻其详。”
萧伏华在他一边坐下:“去年蜀国隆州大水,河堤失修,淹坏农田无数。蜀国却派了一个连米价多少,田价多少的人去赈济灾民,皆因他是太子内弟。容叔猜怎么着?”他露出嘲讽一笑,“朝廷赈的一斤米有三两落在百姓手中已算天恩,抢修河堤的银子一两有八百文都落进了这些贪墨之徒的手中。大灾接着大疫,隆州百姓几无活路。”
“这事我也有所耳闻。”容禄点头,又道,“可后来不是荣华王殷衡微去赈济了?听说做的不错。”
萧伏华听问,顿了顿道:“那容叔可知殷衡微因谋逆已被处死一事?”
“什么!”
容禄大惊。
“此事在蜀国闹得沸沸扬扬,蜀国朝廷的结论是荣华王勾结赵忠明意图谋逆,被天鹰卫和太子揭发,罪证确凿除死无路,荣华王的长子殷风峙也已经伏诛。”
他说着忽而停了下来,隐有叹息。
“赵忠明也?”半晌,容禄抚案道,“可惜了。不过……对我们大明来说也是好事。”
“容叔说的不错。”萧伏华点头,“赵忠明一死他们蜀国可用大将便又少了一个,况此事疑点甚多,蜀帝如此雷厉风行不留情面,朝野自有公论,到时难免会伤了其他大臣的心,对我们自然是好事。”
“你说的不错。”容禄认同点头,却道,“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萧伏华:“荣华王谋逆之罪中,有一条是南部诸官联名上奏去年隆州太子内弟贪墨一事乃是荣华王栽赃陷害。”
容禄拍案而起:“这!这不是!”
萧伏华看着他,目光熠熠:“蜀国这颗大树已快被他们自己养的腐虫咬烂,明国绝不可步他后尘。去年是蜀国隆州,今年轮到我明国江城了。”
“容叔,我和父亲只希望您能将这粒米,安稳护送到江城每一个灾民的口中。”
出了容府大门,二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青山道:“公子,奔波了一个月,总算将事情办妥了。”
萧伏华亦是叹息:“不负父命。”
“可你为什么不早来找容大人?早来容大人也好早去江城。”
“父亲那边也要部署,那里是说去就去。”萧伏华没再说这个,他登上马车掀开车帘,瞧见里面的小姑娘瞪着一双眼睛。
笑了笑,将手中从容府带出来的糕点递给她,声音被秋风浸泡过一般温和。
“饿了么?吃点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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