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波未平
随着速度不断增加,陆珩逐渐感到头晕目眩,甚至伴随一阵干呕的欲望,死死咬住下唇才勉强压下。
裴行之的声音仿佛从格外遥远的地方传来,过了很久陆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内容。
以他为首,几个隔间内加油声此起彼伏。这一刻,所有人都暂时忘记了网上那些真真假假的传闻,脑海中记住的是这一天里接触到的、真实的陆珩。
陆珩脚下几乎快出虚影,俊逸的五官因为痛苦显出几分扭曲。
镜头下,他的额头和脖颈处暴起的青筋令人瞩目,连发尾都被汗水浸湿,一缕缕黏在皮肤上,分外磨人。
仿佛有一个世纪之久,久到陆珩已经开始耳鸣,才听见裴行之的声音:“成功了!”
裴行之填上答案的瞬间,甚至来不及关注剩下两人的情况,匆匆问导演组要了杯水。
赶到隔壁时,陆珩整个人趴在车把上急促喘息,后背汗湿一片,裴行之连喊了几声,才得到回应。
陆珩抬起头时,整张脸暴露在光下,他的眼尾如同晕染开的胭脂,长而翘的睫毛是濡湿的,有种病态的美感。这样的红晕一直曼延到耳廓,才有停下的趋势。
“喝口水。”
水是温热的,陆珩抿了两口,两片唇瓣染上水光,和下唇的咬痕放在一起格外诱人。
“…谢谢。”
两人挨得很近,为了防止陆珩摔倒,裴行之一只手还虚拢在他身后,此时却几乎不敢细瞧他的脸,眼观鼻鼻观心地接过杯子,指尖在杯壁上摩挲一瞬,才缓声问:“再休息一会吗?”
陆珩却已经站了起来,声音还是哑的:“走吧,赵哥应该已经成功了。”
他们是最后一对出来的,季梦泽热情地朝两人挥挥手:“快来,呆会儿还有采访!”
闽溪卫视一向有看脸分镜头的传统,摄影师极其喜爱给各类高颜值嘉宾特写。
尽管盛世要求捧阮南,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胡冰又愿意给实力足够的年轻人机会,才有了这一季的参后感环节。
副导演忧心忡忡:“冰冰姐,这么做不会得罪盛世吧?要不我们干脆等这一期播了之后看看风向再说吧…”
胡冰细长的指尖夹着一根女士香烟,她盯着缭绕的烟雾,眼里是属于生意人的精明:“既然决定要做,自然要做到最好。
我是打算给他机会,但也不想砸了招牌。这时候采访,我们也不损失什么,所有人一视同仁,盛世也说不了半句不对…日后陆珩若是翻红,还欠我一个人情。
稳赚不赔的买卖何乐不为?”
副导演撇撇嘴,并不认为陆珩还能翻身,“…我看您就是太好心了。”
胡冰哼笑一声没有接话,她有自己的消息来源,陆珩的背景可没那么简单。
秋季的夜晚已有几分凉意,却难掩粉丝的热情。
收工后,仗着导演不在,不少工作人员浑水摸鱼,凑在裴行之身边叽叽喳喳,格外兴奋。
“裴裴!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啊啊啊!裴裴,你在等谁啊!”
“裴裴解密超棒!”
裴行之不着痕迹收回看向采访间的视线,笑得斯文矜贵,“谢谢…等杨姐。”
等到粉丝心满意足地离开,他身后的助理才幽幽道:“杨姐有事,下午说让咱们先走。”不信你不知道。
裴行之:“……”
采访间内,主持人笑眯眯问陆珩:“珩珩有什么参后感或者玩密室的经验想要告诉大家吗?”
“首先感谢邀请,参后感吗…”自热搜那天起,公司便没有为他开发布会或公告澄清的打算,今晚竟然是他自出事以后第一次接受采访。
陆珩嘴角的笑意颇有几分肆意的味道,一语双关道:“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即使明确报道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希望每个人都能学会自主思考。”
正当主持人以为他要就上周的黑料正面回应,甚至暗自捏了一把汗时,陆珩却回到原本的故事上,答的十分公式化,“如果当时有更多的人发现不合理的地方,贺小姐应该能早一天得到解脱吧,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被害了。”
他点到即止,并没有深入的意思,女主持却主动提及了另外一个问题:“贺小姐的悲剧有一部分来自那个年代家族固有的偏见,关于家世,珩珩有什么想说的吗?”
见青年陷入沉默,又笑着补充道,“不必多想,如果你不愿回答,这段可以掐掉。”
陆珩眼里闪过一抹讶异,思索片刻后认真道,“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们无法决定出身,但可以选择日后的路。在大义和爱情面前,贺小姐选择前者,令人敬佩。
我想,贾元生爱上她,也不会是因为她的家世如何,贺小姐隐瞒也并非有意…”
陆珩出来的时候,沙发上只剩裴行之一人。
他坐得端正,两条长腿略显委屈地抵在案几上,自然分开,正低头滑着手机。甚至因为过于专注,直到陆珩走到跟前才发现。
裴行之歉意地笑笑,站起身主动解释道,“胡导请吃饭,其他人都先走了,我捎着你?”
陆珩犹豫片刻,他原本不打算去,奈何眼下根本没的选。他前脚告假,想必后脚便会被传成目中无人。
于是给新来的助理发了条消息,让她先不用接自己。
意料之外,裴行之竟然亲自开车,陆珩有些疑惑对方经纪人和助理去哪了,又觉得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到聊这些私事的地步,便坐进副驾驶没有说话。
车中有淡淡雪松的味道,正如它的主人带来的感觉,清冷低调,又不失优雅。
精神松懈后,头痛的感觉便格外强烈,裴行之又不是多话的人,陆珩就在这样安静平稳的环境中慢慢阖目。
等红绿灯时,裴行之才敢光明正大地打量已经睡着的青年,握着方向盘的手无意识收紧,随后悄悄把车里的温度调高两度。
“——陆珩!”
即将到达胡冰订好的酒店前,裴行之才狠下心把人喊醒。
陆珩眉间有一瞬间拢起,瞧着格外不耐烦,刚睁开的眼睛里却带着几分醒后的茫然,和他的人一般,矛盾复杂,又意外好懂。
裴行之递给他一盒退烧药,状似自然地说:“我看你有些发烧,就自作主张地买了点药…”
陆珩愣了半晌,才接了过来,“谢谢…”
裴行之单手向后指了指:“水在后面…其实不用这么客气,如果今天不是因为你,我现在可能已经在医院里了,举手之劳而已……”
说完暗自皱了皱眉,他在说什么啊。
陆珩点点头,完全没往别的地方想。
你可以说他开窍,也可以说还没有。陆珩在感情上朦胧稚嫩,半知半解。此刻也只是觉得裴影帝和传闻里不太一样,私下里原来这么热心,真是人不可貌相。
直到开进地下停车场,裴行之才重新开口,“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向大家证明,最近不能喝酒。”
陆珩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我心里有数。”
导演编剧连带几位嘉宾早就到的七七八八,这个圈子大多按资历排座位,以陆珩如今的咖位压根没可能和裴行之挨着,于是自觉分开,去了季梦泽下首空出来的位置,两人相隔大半张圆桌。
借传闻中裴行之滴酒不沾的光,加之胡冰是实干型导演,不喜酒桌文化,一时间倒也没人提来晚自罚三杯的事。
今晚阮南出奇的沉默,见到陆珩只是掀了掀眼皮,不知在酝酿着什么。
没人作妖,陆珩乐得清闲,奈何旁边季梦泽是个话痨,不知怎么挑中他当自己的听众,嘀嘀咕咕给他科普八卦。
陆珩的手指修长,骨骼分明,一看便知从小没吃什么苦,光滑白皙的皮肤下,蜿蜒的淡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他手里把玩着一只茶杯,二者互相融为一体,宛如精雕细琢的艺术品,看似用心地听季梦泽说话,时不时回应一声。
季梦泽暗自感慨陆珩真是人美心善,夸张的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陆哥,你说我今天的表现是不是弱爆了…”
他对陆珩的称呼不知不觉从早上的“喂”、“富家少爷”,进化为“陆哥”。
陆珩接连几日都没什么胃口,今天一天更是没正经吃过饭,或许这会烧退了点,才觉出几分饿。
他一边“嗯嗯”胡乱回应几声,一边起身拿过一份星鳗寿司,慢条斯理地夹起来一块。
半晌后才发现旁边没了动静,看过去时季梦泽正用控诉的眼神瞪着他。
陆珩恍然,不吝安慰:“…其实你今天和大家配合的很好,不必妄自菲薄。”
为了给江影后面子,季梦泽一直喝的是鲜榨果汁,此刻十分讲义气的替陆珩也要了一杯,举起来时却有些难以启齿。
不是每个人都有承认错误的勇气,只是他从小被江影后养成了知错能改的习惯:“陆、陆哥,今天早上是我不对,其实我很佩服你…”
两个玻璃杯“叮”地碰在一起,陆珩半勾着嘴角,“没关系。”季梦泽这般喜恶都放在脸上的人,反倒没什么好防备的。
后者一口闷掉果汁,缓缓道出目的:“那…下次节目我可以跟在你后面吗?”
陆珩似笑非笑,“当然。”但密室里可不是呆在谁旁边就能万事大吉的。
可惜后者压根看不出来其中深意,俨然开始和陆珩称兄道弟了,“还是陆哥爽快,有机会一定合作……我先去躺厕所。”
放水回来的路上,季梦泽忽然听见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十分耳熟。
本以为是哪个没素质的宾客乱发酒疯,却听拐角处的男人说,“是、是,我一定好好教育那个b崽子…您放心,他在我手下翻不出花来。”
季梦泽父母皆是业界有名的老资历,被保护的太好,从未经历过这种见不得人的腌臜事。
眼见胖男人挂断电话,转身时露出一张早上才见过的脸,赫然是经纪人钱飞。
季梦泽大吃一惊的同时才想起这个位置很容易被发现,三两步蹿回盥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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