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饿
下午时分，小荷镇南街尽头，张府前院空地上。
雪素等人已然进入府内，此时，三人站在一起，看着不远处停放的五具尸体，那五具尸体已然盖上白布。
一穿着华丽的中年妇人蹲坐在一尸体旁，那妇人抱着尸体揪心痛哭。不问可知，此人便是张夫人，而她抱着的那具尸体便是她的宝贝儿子张寒。
张寒是她唯一的儿子，她对他宠爱有加，从小就舍不得打他骂他。张寒也算争气，虽然有点脾气，但也没有到处惹事生非，唯一一次就是昨天抢雪素，但也是最后一次。
雪素见状很是同情，犹豫片刻，缓步走至张夫人身旁，随即蹲下身子，看了一眼张夫人抱着的尸体，确认是张寒后，双眼一闭，已然落泪。
此刻，她不再记恨张寒，转而想起和张寒在一起的日子。她想起了一个月前张寒指点她写字，想起了自己给张寒喂药的时候，她想起了太多太多。
那时的两人十分恩爱，如今却阴阳相隔，永无再见之日，一想到这些，她便开始后悔昨天做出的决定，但晚了。
张寒是个爱面子的人，他不会为了雪素，而当着街上那么多人的面向她道歉，他认为这样不仅是丢自己的脸，更是丢了老祖宗的脸，因此他失去了她。
……
不久。
雪玉峰见雪素久久不起身，心中担忧，自不远处走了过来，随即弯腰低头扶起雪素，同时出言安慰，“小素，我们回去吧，张寒他已经死了。”
言罢，用衣袖给她擦泪。
“哥哥，张寒他真的是吴昊杀的吗？”雪素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带着哭腔询问。
雪玉峰思考片刻，沉声回答，“应该就是他了。”
雪素闻言双眼一闭，心中伤心，眼中流泪，一下扑进雪玉峰怀里。雪玉峰也理解她，并未再说话，只是轻轻拍她的背。
雪素想不明白吴昊为何要杀张寒，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张寒也不是坏人，况且她自己也没嫁给张寒。
同时她也想不明白，既然吴昊喜欢自己，为何当初救下她的时候不带她走，非要把他留下，让她独自承受这些。
想及此处，她便开始记恨吴昊，并不全是因为他杀了张寒，还有一部分是吴昊对她的那份虚情假意。
倒得此时，雪素对吴昊很是失望。她本以为吴昊虽是盗匪，但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相反还救过她，只要他能改邪归正，她还是会相信他。
可现在，吴昊杀了张寒，她无论如何也无法释怀，更无法原谅他。但她心中仍然抱有一丝希望，希望凶手不是吴昊。
只因吴昊救她下的时候，非但没有非礼她，反倒送她回村。她在布庄不接受吴昊，是因为两人相处时间太短，她没办法接受。
但是吴昊没有耐心，他非但没能来找她，反倒做出这种事。或许到现在，吴昊可能还在自鸣得意，认为他杀对了吧。
雪素被雪玉峰抚养长大，雪玉峰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却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她，他只希望雪素能振作起来。
雪素虽然不再落泪，但她眼神黯淡面无表情，脸上一片惨白，心中更是不能平静，她紧紧地抱着雪玉峰，希望哥哥不要出事。
雪玉峰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拍着她的背，摸着她的头，给予她最温暖的怀抱，同时心中也不好受。
……
就这样，兄妹俩静静又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深深陷入沉思中。
不久。
武方自不远处走了过来，走到两人身旁，见到此番情形，稍作犹豫，随即拍了怕雪玉峰的肩膀。
雪玉峰反应过来后，略加思索，便已猜到他要说什么，故此出言询问，“武兄，你们是有什么发现了吗？”
“他们都是被利刃一刀毙命，刚才仵作仔细检查了尸体上的伤口，反复确认过后，说这种刀只有盗匪才会用。”武方答道。
“除此之外，我又去追问了守镇小队，他们说最近进城的盗匪只有吴昊一行人，但在一个时辰前，他们便匆忙的离开了小镇。”武方补充。
雪素闻言彻底失望，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武方说的这一番话，毫无疑问坐实了凶手便是吴昊。
雪素强压悲痛，抬头仰视雪玉峰，她的脸一片惨白，再不是当初那个活泼可爱的调皮小素了。
接着，雪素颤抖着说道，“哥哥，吴昊…他…为什么…要杀…张寒？！”短短的一句话，她说了很久。
雪玉峰见状很是心疼，虽然他已经想到缘由，但并不打算告诉她，只是随口敷衍，“小素，你别问了，再这样下去，你会吃不消的。”
“哥哥，我想…知道，你就…告诉我吧，我不会…哭的。”雪素沉声说道。言罢注视着他，但眼中并无期待之意，反倒有几分杀意。
雪玉峰闭眼思考片刻，叹息一声，睁开双眼，做出了决定，出言询问，“小素，当初吴昊把你救回来的时候，你跟他说过什么？”
雪素闻言思索片刻，随即恍然大悟同时也很惊讶，犹豫片刻，低声说道，“当时我说，我有婚约在身，不能以身相许。”
雪玉峰闻言叹息一声，随即出言说道，“也难怪他会喜欢你。”
雪玉峰沉默片刻，继而说道，“小素，吴昊杀张寒是为了泄愤，还可以把罪名加到我头上，又让我们活在担忧中，也让别人不敢娶你，还让你变成这个样子。”
雪素闻言略加思索，随即心如死灰，瑟瑟发抖，紧闭双眼，虽然没有落泪，但却更加伤心。她从没想过吴昊这么歹毒，而她却还想过要嫁给他。
她在想这是多么可笑，自己就是因为吴昊救了他，而对他产生爱慕之心，但没想到却被他当成傻子一样耍。
雪玉峰见她这般模样，更为心疼，同时心中更加纠结，犹豫片刻，决定不再有所隐瞒，全盘托出。
“小素，吴昊他也不全是喜欢你，他之所以想要娶你，只是想借助叔叔的势力，方便他办事罢了。”雪玉峰说道。
言罢雪玉峰紧紧抱住雪素，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来。
雪素听得此番言语，已不再是感到伤心，而是感到绝望。抖的更厉害了，她在思考，自己到底算什么。
她之所以想嫁出去，只不过是为了替哥哥分忧，不想成为哥哥的累赘。她从没想过自己，直到这一刻，她才开始重视起自己来。
一重视起自己来，她便审视自己的行为，审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审视自己的一言一行，审视自己的言行举止。
就这样，雪素抱着哥哥深深思考，慢慢的不在发抖，慢慢的理清思路，半个时辰后，雪素理清了思路，也想明白了。
“哥哥，小素好傻啊，既然会想嫁给一个盗匪。以后小素会听哥哥的话，再也不顽皮了。”雪素伤心说道。言罢再度落泪。
雪玉峰闻言很是欣慰，虽然他很喜欢顽皮的雪素，但雪素总是要长大的，不能一直像个孩子一样。
雪玉峰思考片刻，低头看她，出言说道，“小素，你能想明白就好，我们回去吧。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鸡蛋羹。”言罢用衣袖给她擦泪。
“嗯，哥哥，就属你对我最好了。”雪素点头说道，言罢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只是这次，雪玉峰没有再伸出手去捏她的脸。也正是因为如此，雪素倒也有点不习惯了。
“哥哥，你就再捏我最后一次吧，小素好不习惯啊。”雪素说道。言罢露出傻笑，闭上双眼，等着哥哥来捏她的脸。
雪玉峰闻言未置可否，但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随即伸出右手，捏了捏她那稚嫩的脸。
也不知道这一次，雪玉峰用了多大的力气，当他的手放下时，她的脸红了。也不知道是捏红的，还是本来就是红的。
雪玉峰放下手后，雪素睁开双眼，松开了他的怀抱，转而走到他身侧，用手搂着他的胳膊，将头抵在他的肩上。
“好了，哥哥，我们走吧。”雪素学着哥哥常说的话，催促雪玉峰。
“那好，小素，我们走，我们回家做好吃的。”雪玉峰高兴说道。
言罢和雪素一同转身，走出张府。
就这样，雪素三人离开了张府，再次走到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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