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甘以命偿
进入冰宫，外面呼啸的冷风总算是隔开了。
沈寺廷不停的打着冷颤，哆里哆嗦的跟了进来，接着宫殿的冰门跟着关上了，这才感觉出一丝温暖。
黑暗将宫殿占据，柳舟卿手指一弹，将油灯点亮，灯火通亮，将冰宫内照亮。
含烟如这才看清楚冰宫内的情景布置。
墙壁也是冰色，跟外面一样的，其他的再无他物，后面可见两扇门，通往两间房间去。如此装设，冰帝倒也简单。
柳舟卿走至中央，一抬手，在冰墙内又填一层砖石，将宫殿彻底换了一面墙，将冰与大殿内隔开。然后才敢从真灵世界里取出一个火炉，再拿出三个座椅。
“……”
含烟如与沈寺廷眼中皆是闪过一丝惊异，一个冰修的真灵世界里又是炉子又是棉衣。这先不提，这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可东西都靠从真灵世界里拿，这就离谱。
柳舟卿将火炉点起来，房间里这才开始升温。三个座椅围在炉前，柳舟卿示意含烟如坐下。
含烟如先坐下来，然后柳舟卿跟着坐了下来。含烟如对沈寺廷点下头，示意过来座。
沈寺廷本来站在一侧发呆，被含烟如这么一点，赶紧急忙跑过来取暖，身体这才开始渐渐复原，手也不麻了，身上也暖和过来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看着沈寺廷解冻的模样，含烟如差点没笑死，真滑稽。
“来，这件衣服给你搭上。”含烟如说道，顺手将那件棉衣给搭在了沈寺廷身上。
“暖和……暖和……多谢姑娘。”沈寺廷赶紧答谢，这真是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柳舟卿见此，干脆又从真灵世界中取出一件棉衣来，给含烟如搭在身上。
“嘿嘿。”含烟如接过一笑，嫣然的模样着实令人陶醉不已。本来含烟如就很漂亮，只不过平时颠沛流离，未逢佳人，自然习惯了也不露笑容。
如今这一展颜，可谓是芳冠天下佳人，醉陶陌上公子，绝代花容。
柳舟卿也跟着笑笑，两个人顺势坐的更近了一些。
“……”见两个人互生情愫，沈寺廷这顿尴尬，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得了。无奈之下，披着棉衣把宫殿门一开，又站在了凌冽的寒风中。
柳舟卿也没想到，这家伙能这么懂事。可也不能把这家伙给冻坏了，来到外面给沈寺廷建起来一座小点的宫殿，靠在冰宫的不远处，再把火炉给他。
“安顿好了吗？”含烟如红着脸问，见柳舟卿从外面回来。
“好了，放心吧，他没事。”柳舟卿道。
“嗯。”含烟如点点头。
两个人再次坐到一起，彼此之间又走近了些。谈起彼此的陈年旧事，相互倾听着。
“蓝云宗？”在讨论到含烟如出身的时候，柳舟卿顿住了，这名字如雷贯耳。当年不知道多少次从蓝云子口中听到过，这是他一手创立的宗门，巧夺天运，传承天运之命的仙界第一宗。
怪不得眼前的女子与蓝云子的性情有几分相似，看来是受了天运的传承影响。
“你知道？”含烟如有些好奇。
“不知道，听说过。”柳舟卿回。
“哦……”含烟如应道，又接着说起从仙界蓝云宗开始到后来的神界，再到帝界的光怪陆离来。
柳舟卿听的很仔细，从含烟如口中出现最为频繁的一个人的名字，就是石辰。这个人起初连灵根都没有，却创造了这么多传奇。
给柳舟卿心里的感觉倒不是这个人多厉害，而是这个人身上肯定有不少秘密，或者说，是有人为了对付上古魔神尧牝而布置了一个棋局，而此人，正是最为关键的棋子。
待含烟如说的差不多，柳舟卿该谈起自己，平日里，柳舟卿独来独往，这帝界没有一个朋友，更别说有话了。
如今碰见知心人，自然是打开了一道话匣子。柳舟卿又说起了过往，其实，自己的故事不比机械大帝风雪容易多少。
四万多年前的帝界，还有低级修士的存在。
而柳舟卿则是其中之一，出生在一条落魄的街道上，无畦街。
街里的人们都是很普通的凝气修士，筑基修士，平日里做些小生意维持生计，跟仙界的星陨街差不多，很是落魄。
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里，柳舟卿出生在无畦街一户普通人家里。
刚接生完，抱在怀里，这股刺骨的冰凉就随之传来。接生的阿婆有些诧异，可也没当回事，这个孩子可能只是跟之前接过的孩子温度些许不一样。
一家人都很开心的看着这个孩子，非常开心，阿婆裹上一层棉被递交给这户人家手中，并没有任何不妥发生。
可之后，家里人才开始注意起来，这孩子的肌肤好生冰凉。实在搞不明白，一家人都没有冰灵根，这孩子为何会这样。
随着孩子的渐渐长大，这种力量越发的明显。孩子天生白头，肌肤也发白，发冰。接触过的事物，或是眼前的事物，不经意就结成了冰，有时会瞬间冰冻。
会将茶盅里的水冻住，接着将盅杯冻裂。待年幼的柳舟卿走后，这杯盅回暖，盅中水一胀，杯盅便碎裂了。
阿爹，阿娘起初不在意，可随着这力量越发的剧烈，也不得已不担心起来。可却没有办法阻止这股邪门的冰力。
这股冰力绝对不是什么平凡修士能够拥有的力量，或者可以说，即便是天生极品冰灵根，也无法做到这般。柳舟卿的灵根，可能远在极品灵根之上，乃太古冰灵根。
待柳舟卿六，七岁时，他的房间里早已经是冰气肆虐，爹娘无奈将他隔开，这股寒气简直把人给冻死。
孤独的坐在房间，看着镜中这个雪发苍苍的自己，柳舟卿很是害怕，想不通上天这样安排的目的是什么。
自己这般模样，不敢上街去走，不敢靠近他人。
终于有天夜里，自己的太古冰灵根越发觉醒，寒气逼去了爹娘的房间，无情的将他们带走。
次日，柳舟卿醒来，只剩下两行泪水。自己无奈！自己没有任何办法，看着他们冰冷的身躯，自己心如刀绞。
将爹娘的尸体葬在镇上的坟区，三叩跪拜，为爹娘送行。
“阿爹，阿娘。孩儿也不想的，可孩儿没有用，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今生我欠你们的，若有来世，我定替你们去死！若能赎之，甘以命偿！”这是柳舟卿年幼时说下最坚定的誓言，苦恨苍天不饶人。
柳舟卿颓丧的回到街上，众人诧异，这股阴冷的气息，绝对不是普通的力量。
随着柳舟卿的走进，街上人立刻感受到了寒风凛冽，温度骤减。
“啊气……”有些身板弱一点的冻得直打哆嗦。
直至半条街走过，将一个寿元将近的老人给冻死，才有人开始呐喊:“怪物！”
所有人惊醒，才纷纷拾起了家伙什，小心的向柳舟卿逼来。
柳舟卿迷茫的看着剑拔弩张的这群人，心里很是难受。本来有些分神的，这会注意力集中起来，目光转向了一旁地上已经陨落的老人。
想不到自己冻死爹娘不说，还将无畦街上的老人给冻死了，这自己可就说不清了。看着老人越发苍白的肤色，很显然是被自己的寒气给冻死无疑。
“怪物，受死！”远处，有人执叉一脸凶狠的说道。
“这孩子是柳舟卿？那个传闻闭门不出的冰孩子？”有人认出了柳舟卿。
“不管他是谁家的孩子，他杀了人，必须偿命！”有人执意说道。
众人点头同意，执着家伙什步步紧逼，欲要将柳舟卿逼上死路。
看着无畦街上的人们逼近，柳舟卿心里委屈到要死，可自己此时除了逃，没有其他办法。
处于无奈，只得往街外跑去。无畦街上的人们在后面狂追不舍，此子不除，后患无穷。今天杀死了老人，明天不知道还要冻死哪一个。
一路仓惶逃窜，柳舟卿被逼到不行，后面的人修为都是凝气，筑基，跑的可比自己一个小毛孩快多了。
随着内心的害怕与身体的努力，柳舟卿奔跑着，奔跑着，脚下突然出现了冰。
没有察觉到，自己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在冰上行走了，速度快了好几倍，健步如飞。
后面追逐的人也是蒙了，这果然是个妖怪，没修炼过，竟然可以踏冰而行。这就更不能放过他了，这种人指不定还有什么其他的隐藏仙术。
“这确实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吗？”有人开始气喘吁吁，陷入不敢置信之中。
“恐怕这是个天生的奇才。”
“那就更不能留他，日后必成祸患！”
“言之有理！”
“都开始追了，没有停下来的道理！”
几乎无畦街上的所有人都意见一致，既然是妖孽，那就去死。
“再往前就是离衔崖了，他跑不了！”
“好！”
这般追逐又持续了许久，果然不出无畦街上人所料，柳舟卿真的跑到了一处山崖，再也没有了退路，隔着离衔崖，另一边根本忘不到边，更不要说祈求跃过去了。
“爹，娘，孩儿要赎罪了！若能赎之，甘以命偿！”听见身后不断的奔跑声，柳舟卿绝望的坠落了下去。身子一倾，闭眼硬直的跌落了下去。
无畦街上的人纷纷来到，亲眼看见这柳舟卿跃下离衔崖去，心里仍不放心。虽说这离衔崖深不见底，可什么事情都有个万一。
来到离衔崖边上，往下望去，一片朦胧，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应该没命了，走吧，回去吧。”
“这样应该是活不成了，走，回无畦街。”
所有人把心放下，如同放下了千斤重的石头。
柳舟卿只觉得一阵坠落感，一直坠落，直至被几棵果树刮伤，勾住，减缓了坠落的幅度，这才最后没有在这万丈深渊里彻底摔死。
最后扑通一声巨响，坠落在了离衔崖底，浑身是血的跌落在地上，身上的骨头摔了个稀碎，没有一处地方是完好的。
柳舟卿就这般半死不活的躺在崖底躺着，没有意识，甚至微弱的气息也快渐渐失去了。
一只通体花白的幼年凤凰刚才兽界跑出来不久，恰巧碰见了这个奄奄一息的孩子。走上前来，推了推他，一动不动。
“嗷……”太古水凰感到有些失落，别无他法，干脆扒拉开小孩的嘴巴，割开自己的一只翅膀的，太古水凰的鲜血啪嗒啪嗒的往柳舟卿嘴里滴落。
这般灌入鲜血足足灌了半个钟头，太古水凰感觉有些失血过多，就停下了。眼前一黑，身体休克了，直接就躺在了小孩的身上。
柳舟卿睡梦中只觉得有一股暖流涌入进来，格外纯正，格外高贵，灵力格外的充沛。
这一滴滴鲜血，彻底为柳舟卿洗髓，将碎裂的骨骼经络全部修复完整，肉身跟气息也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现在的柳舟卿，如同被赋予了新的生命，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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