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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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克最近有个新发现。他的前队长兼人生的指明灯,跟他交的新朋友好像有点摩擦。虽然外界流言很多,但夏醒言是第一个给他分享坚果补充能量的人——当时是两日野外生存,每个人都只能分到一小包食物。
在格斗科目考试前三天,他忧心忡忡地把这个发现分享给了麦克。
要搁以前,麦克才不会当回事。时曜看不顺眼yan,那不是正常得很吗?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麦克已经不是那个常年被绿的傻大个肌肉男了,他成长为了一个更成熟的男人,他深思熟虑了一分钟,拍了拍路克的肩:“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在路克的抗议里,他深沉地望向了窗外,对面不远处就是宿舍楼,他的嘴很严,这个秘密他才不会跟任何人说。
前天晚上,月黑风高夜。
麦克等不及回到教官住处了,直接冲去了学员宿舍楼的四楼卫生间,等出来的时候,他耳尖地听见了楼上的声音。那时已经半夜一点多了,万籁俱寂的学员宿舍楼,怎么会有人声?
麦克当即无声警惕地摸上了五楼,循着声源追到了公共浴室外。
里面有两个人在说话。
他刚开始以为是非法侵入,但这两道声音都挺熟悉的,麦克也就按兵不动。
“……我有说错吗?那你今天在那等什么啊,该动就要动,你是不是男人啊?”
“……我是想动,但你能不能先努努力,弄完了再翻旧账。”
麦克差点一跤摔进去。
这声音,不是亚伦和yan吗?!
“你以为我不想?敢情疼的不是你……你能不能快点,哎慢点!哎轻点轻点!!”
“你声音可以再大点。想让全楼都来围观吗?我是无所谓——”
“那谁让你这时候……嘶!我会死的,轻点行不行!我人年纪也上来了,你能不能体谅一下——”
“您不是才过十九岁生日吗?”
男声似乎嗤笑了声,顿了几秒才把声音压到最低:“我药落这了。你是每天都这个点在这?”
“我在这怎么了?你进来前通知一声不行吗?快点解决,早完事早回去休息,我看你腰也撑不住了。”
“……夏醒言,你是不是以为我治不了你。”
男声平静中又带有一丝威胁的裂痕。
麦克捂着眼睛,实在不忍心听下去,直接地遁跑路。
苍天啊,怎么会对人如此不公,队长区区二十五岁,就背负着如此大的精神压力,怪不得以前对他们有那么多花样百出的训练手段——
他突然明白了原谅的意义。
他妈最爱的诗人纪伯伦说过,一个伟大的人有两颗心,一颗心流血,一颗心,宽容!
他队长的心负责流血,他负责宽容。地球就是这样保持平衡运转的,很完美。
麦克这头刚跑路,这边夏醒言牺牲了一缕头发,时曜牺牲了一颗扣子,两个人各退了一步,这纠缠才算完事。
夏醒言倚墙而站,心疼地扒拉着头发,数着自己头上还剩几根毛。
之前被人追发尾烧掉了一小截,家附近的野狗咬断过一小截,这一小截一小截的,加起来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现在世界都灰暗了。
拜刚才的对冲力所赐,时曜干脆坐到了地上,屈起一条长腿,手臂懒懒地搭在膝盖上。
他们今晚刚在酒吧门口分别,分别的还不太愉快。
没两个小时,就在公共浴室又撞上了。他之前把失眠药借给了路克,对方给他信息说放到了五楼浴室门口的架子上。
时曜确实没想到,夏醒言为了避开人群,把洗澡时间挪到了半夜一点。
两个人撞上后,都懒得说话,试图第一时间降服对方——
但夏醒言围着个浴巾,实在不方便,拉扯间,她的长发就挂到了时曜衬衫扣子上。
“我不是跟琳达说过,在隔壁楼有个人淋浴间的,你不知道吗?”
黑暗中的所有感官都会被无限放大,时曜放轻声音问她,打破了沉默。
“……”
夏醒言没说话。
时曜撑了把冰冷的大理石地板,直起身来走过去,将她的退路封尽,垂眸盯住她,语气森冷。
“今天进来的是我,如果是别人呢?你能不能别理所当然地以为——”
“以为什么?”
夏醒言忽然抬头,望进他眼里,眸光平静。
“以为别人也像你一样好心?搭救了我?不会有多余的想法,不会随便乱来?”
“时曜。”
她第一次轻声叫了他的全名:“你真的很傲慢。”
如果队里真有人是坏种,对唯一的异性起了异心,那跟她在哪里,在干什么,没有半分关系。
而且,这只能说明gu3选人失败。
突然之间,夏醒言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将时曜反压在了窄墙上,她的指节瘦削凸出,飞快扣入了他颈窝,也是两道锁骨的交际线,胸骨上窝处。
拽领子这动作是普通人打野架常用的,但跟她的力道速度完全两码事。
没有防备的人会像鸡被卡住了脖子一样,越扑腾越窒息。
夏醒言也没有下死手,但她没想到,时曜真的没有还手,他只是微微昂着脖颈,任她动作。他那纯黑衬衫的领子已经褶皱得不像话,这一段修长而脆弱的地方,一路至锁骨都暴露在了空气中。
夏醒言的夜视能力不错,她扫了一眼,就看见他右边几乎斜飞入肩头的锁骨,下方有一颗不太醒目的痣。
时曜的骨架本来就是极品。夏醒言的生活圈子里有很多靠体能吃饭的人,肌肉和有力的躯干几乎是标配,但她很少见到时曜这样的,肩线平直宽整,线条收至窄腰,是乍然收紧。比例像建模建出来的,整个人明明偏窄长,但是衣服一脱,肌肉线条精干漂亮。他今晚穿正常衬衫西裤出现在酒吧的时候,有七个半人去跟他搭讪了,三个男的,四个女的,还有个是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夏醒言打断了。
很多人看过时队长穿着工装裤,但应该没几个人看过他锁骨。
夏醒言被这颗痣给激清醒了,缓缓地松了手,默默帮他把歪掉的衬衫理理好——
好像没什么用。她力气使猛了,布料都塌了。
贼几把尴尬。
“夏醒言,你怎么对我的——”
时曜没理她局促的整理动作,微微倾身,在她耳边落下几个中文字,一字一顿:“就怎么削他们。”
说完直起身来,把搭在一旁水池边的休闲西装外套扯过来,扔到了她肩上:“以后穿衣服速度快点。”
他走以后,夏醒言在原地站了很久,才慢腾腾地换完衣服。
中间还接了个电话,是今天没等到她人的私家侦探。
“你怎么回事?这个月到底还查不查了?”
对面的声音很不耐烦,夏醒言被叫了两次才回过神来:“……啊,查。人找到之前,我都有需求。但价格得重新谈。之前给你了8个,你拿到的信息都没什么用,这个你承认吧?这个季度只有五万,爱赚不赚。”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夏醒言靠着公共浴室的外门缓缓蹲下,右手揉了一把头发,头埋进膝盖里。
如果能找到师傅就好了。人主意那么多,一定能教会她,怎么对付时曜这种人的。
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也看不清,他到底想什么。想要什么。
她也会被保护得好好的,不用……为了逃命东躲西藏。
这一晚,是时曜冲澡比平时更长的一晚,夏醒言失眠到凌晨五点的一晚。半夜三点半,他们俩人在城西酒吧的监控录像就被调出来,传到了北上四百英里以外的sf市。
山上的别墅主人连着买了三栋,为了杜绝周围邻居的干扰。事实证明,很有用。
蓄胡的中年男人穿过宽阔的前厅,从旋转楼梯上到了二楼,在近一百五十平的主卧门口停下。
他敲了六次门,里头才应下。
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开门进去,一抬眼就看到男人正坐在床前的地毯上玩游戏。
听到声音,他回头看了眼。这是个很年轻的白人男人,长相很优越,显得儒雅又清隽,眼眸是灰蓝色的,带一点天然的忧伤。但是面上的神情又显出些少年人的狡黠来,让人很难分辨出他的年龄。看到是谁,他又兴趣缺缺地转回去。
“尤里斯,找到了疑似的录像了,你要看看吗?”
尤里斯回头,诧异地挑了挑眉头,忽尔笑开,嗓音懒散柔和:“你不早说。让我看看。”
等待人走过来的时候,尤里斯甚至懒得从床边站起来,左手还握着电玩手柄。
但在快接过设备的时候,他把电玩手柄放下了,从地毯里摸出了什么。
砰——!
猝不及防的一声巨响很快归于平静。没多久,有人进来熟练地处理面前的一切。
尤里斯颇为可惜地看了眼自己的浴衣,他还挺喜欢这件的。又得扔了。
“如果下辈子我们还能遇到的话,”尤里斯瞥了眼被拖走的人,温柔地笑了笑:“反应要快一点。我想要的东西,第一时间拿给我。好吗?嗯?”
-
偌大的会议室窗明几净,装修走极简几何的黑白风格,几位元老坐在椅子上,不约而同地扭过头。
男人刚刚被电话叫了出去,此时刚返回,正往外拉椅子,搭在人体工学椅背上的右手很醒目,指节分明而修长,手背因用力而微微凸起青筋。
时曜不知道从哪赶来,难得穿得像个人样。布料做工上好的白色衬衫、剪裁优秀的黑色西裤,衬得他相当贵重。
他这人身上有种极致的矛盾感,轮廓骨架都偏立体深邃,五官细节收尾却很精妙,给纯粹的俊美添了一分邪气。气质亦然。西装三件套都遮不住他身上嬉笑怒骂的懒散感,简直像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他利落拉开椅子坐下时,上目线抬起,懒洋洋扫了一眼监控放大的屏幕,那一瞬间,悍暴之美极速地在他身上流动,如同一只豹,盯上了让他感兴趣的猎物。
抬杠嘴又欠,特别爱犯贱——
这句夏醒言是用中文说的,在场的几个元老高层只有一个听懂了,但其他几个老狐狸也不是吃素的,语言并不是沟通的唯一方式。
夏醒言说的内容他们是听不懂,但语气还是听得很明白的。
今天看他们训练实时视频的,不像前几天只有时曜一人。还有董事办的三位高管,他们是来抽查训练结果的,离阶段考核也没多久呢。
要做继承人的候选人,跟训这一关肯定是要过的,因为gu3作为一个私人武装公司,所接触的项目需要领导者必须非常熟悉这个领域,基础能力,作战任务都要优秀才行。
尤其今天又是她训练里第一场对抗,所以时骁就让他们过来观摩了,只有时曜在,他绝不会跟时骁乖乖报告情况。
夏醒言的基础资料他们不缺,人手一份。
19岁大二,休学中,大学专业是心理学,父亲是枪械公司的创始人夏成。但是关于夏醒言的过往历史,夏成都保护的非常好,因为他妻子死于流言蜚语导致的抑郁症。没有人查得到她在哪里读的小学和中学。
很明显,夏成并没有放松对夏醒言的语言教育。
他们也知道,时曜这种语言怪物当然能听懂自己的母语。
所以投向他的目光不失吃瓜的心态,可惜从时曜面上,看不出半分波动来,他甚至还老神在在地端起玻璃杯喝了口水。
“亚伦,别太担心,”塞雷斯斜睨他一眼,笑着往椅子深处一靠,他是一位五十岁的西裔大胡子,一副长辈教导过来人的口吻:“是,有b组学员被yan超过,真是要刻在他们碑上的奇耻大辱,不过她毕竟是个女的,不可能坚持到最后,你不用紧张。”
这话明面上在安慰时曜,但在场有耳朵的就能听出弦外之音:区区一个女的,都要把你的位子夺走了,不知道谁比较丢脸?
时曜连头都懒得回:“你觉得她会输?”
对方一愣。
时曜侧头瞥他一眼,瞳孔被斜入的一缕光线照得微眯了眯:“那打个赌。赌她能不能通过考核。输了的人离开gu3。我赌——”
男人唇角那一点笑意好像把尖利的刃,恶劣又顽皮,逼迫感十足。
“她赢。”
会议室骤然静到极点。
塞雷斯可是主管武器库的元老之一,时曜竟然敢这么跟他说话,说到底在塞雷斯眼里,他跟夏醒言也没什么差别,都是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的生嫩角色。
时曜懒得理会其他人的反应,转头看向主监控,现在他们已经分好组了。
威尔森跟夏醒言一组。
威尔森是从a组调过来的,之前是陆战队的退役队员,在隔壁也待了两年。
隔壁是gu3的竞争对手公司。
最重要的是,威尔森是主动站出来的。
时曜记得,这个人还是教官麦克的老友推荐的,因为能力出色。进b组以后,威尔森还没来得及参加格斗科训。在a组,他这一课目的训练成绩,一分未扣。
“我有个建议。”
他是亚欧混血,颧骨偏高,眼睛不大但聚光,此时正盯着夏醒言:“你还是用护具吧。不然不太方便。”
作训场上,其他人的目光统统望向了夏醒言。
她站在威尔森对面,矮了他半个头。
闻言夏醒言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说了两个字:“不用。”
夏醒言想了想,补了一句:“不管谁受伤,医药费自负,好吧?”
她话音一落,周围看热闹的嘘声此起彼伏,威尔森的脸色铁青。
威尔森并不算非常健壮,但是小腿肌肉和腹部都很结实,这种体型最适合这项运动。与之相比,夏醒言这种在女性里都算不上块儿大的,站在他对面,缩水了一大圈。
教官麦克一喊开始,威尔森一记直拳又快又狠,冲她面门而上——
那个速度快的几乎只能看见虚影!
众人也明了,威尔森并不打算给她放水过几招,只想速战速决。
即使如此,还是紧张地屏住气,等着看夏醒言能不能接下这一拳,以他们之间的距离和这记直拳的速度,任谁都得吃痛一次再伺机反击。
况且,夏醒言也没有步伐上的大移动——
但她闪身摆头,轻巧两步,就从威尔森的攻势范围内出来。
他连续的组合拳竟然全部落空。
直拳重量大,目标物却在他即将触到那瞬间才躲掉,惯性让威尔森重心都整体前移,轻微趔趄了一下。
夏醒言则趁虚而入,在他调整步伐的那一秒,人切身到了威尔森的侧边,她大概率要出拳,毕竟对手的下巴就在她的攻击范围内——但她似乎是迟疑了一秒,就在这瞬时间,机会已经从她手里
威尔森飞快调整站位,再次冲她而去,疾风暴雨般的刺拳加直拳,几乎把她的所有后路封死。
与此同时,办公室内,有高管看得眼睛都瞪直了,毕竟在这种公司干活,谁年轻的时候没点揍人的经验?
“这么好的机会!竟然错过了!!”
“她刚刚要是一拳上去,说不定还能得两分!”
“现在完了,错过赛点了,你看躲得再快,已经没法——”
场上的人自然是听不到这些的。到目前为止的一分钟,夏醒言看上去并没有占到上风,她甚至都没有开始攻击。在正常人看来,她只做了一件事:躲。
她的躲闪确实非常厉害,在威尔森这种半专业的攻势下,她几乎没受到任何一次打击,连他出其不意的侧踢扫她下盘,夏醒言都能轻然一跃,微风扫落叶般的闪避动作,又接一个低摆闪过了威尔森下一拳的追击。
而她的每一次闪躲,都好像提前预知了对方所有的动作路线。密集而快速的出拳落空多了,也大大消耗着威尔森的体力。
在他慢下来的一个空档,夏醒言抓住了机会,威尔森甚至都没能看清她的拳头。
那记前摆拳的速度不止快,还又准又狠。她发力的链条完整又漂亮,动作几乎称得上连贯的美,从脚下发力,连带着转腰、肩膀、手臂的全身力量。
能听到的,只有有拳头砸向骨骼的闷响,和耳边速度慢下来的风声。
但是这并不能立刻ko掉威尔森,他抗击打的能力很强。
夏醒言并没有接着拳腿攻击,而是用手臂一勾,把威尔森脖颈压下来的同时,如条毒蛇一般,缓慢用力,手臂完全收紧后,猝然发力,腰腹往后仰去,拉成一条紧绷的直线。
缺氧的痛苦使威尔森如同被抽干了水的溪流,彻底熄火,无力地拍着夏醒言,示意自己放弃。
大部分人看到她手臂绕颈,勾住威尔森那一刻,就知道输赢已分。
这是站立断头台,巴西柔术的经典绞杀术之一。只要成型,泰森再世也逃不脱。
夏醒言从头到尾,只出了一拳,等威尔森节奏慢下来后,空档段接了一个断头台——
就结束了一切。
在短暂而极致的静默后,有人兴奋地疯狂鼓掌,还吹了一声悠长的口哨。
是路克。
夏醒言立在原地,扭头先是看了路克一眼,非常平静、带着一点疑惑的眼神。
下一秒,她抬了抬头,视线落到东南方的某个角落。
那道眼神像能穿透屏幕,追逐到屏幕后面的人。
“她怎么会知道监控的位置?!”
有一位高层百思不得其解,疑问的话音刚落,时曜推开椅子站起来,径直转身走人了。
他大步流星地穿过走廊,有光从尽头的窗格掉落,在他脚下照出延伸的三角状光影。
时曜忽然停下脚步,往后倒退了一步,脚尖踩在影子的边沿。
盯着那道长而尖的影子,他脑子里闪过一道眼神,锐利的好像要穿透心房,永久地烙印。
时曜唇角极轻地上扬了一瞬。
-
今天格斗项目测完后,麦克给b组成员放了一天半的假,也是成员们出去放风休息的空当。
最后一组成员结束后,所有人在五分钟内消失了个干净。
时曜把路克一把揪回来:“走什么走,问你话。”
路克恋恋不舍地看了眼更衣室的方向,等会儿进去肯定要被熏死了。
时曜往他身后看了眼,空空如也,冲他轻抬了抬下巴:“就你一个?你爱照顾的新人呢?”
路克懵逼:“啊?什么新人?”
时曜:……
他姿态悠然地站在那,但垂着眼无声看人的时候,让人背脊莫名发凉。
后知后觉的路克恍然大悟:“yan吗?她早都走了啊?”
时曜无语地失笑:“我又不是问她。行了,滚吧,休息时间别让我看见你。”
“路克。”
路克走到一半,听到男人叫他,又回了头:“怎么了队长?”
时曜微微笑了笑:“对人友好是好事,但你别太依靠别人了。不该吃的野战口粮别吃那么快,等别人分你坚果,你好意思吗?”
路克听明白了:管好你自己。
为了休息放假,他什么都能答应,何况这点小事,立马点头应下了。
等路克欢快的背影消失,他才抬腕看了看表。
还不到五点,平时休息,她还会去顶楼蹭点吃的,今天怎么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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