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梁玉鸣一夜没睡着，第二天一早又匆匆赶到店里。
店门开了，见老太太独自一人坐在炉子边，他沉着脸问道：“师母，君倾还没有回来？”
“没有。”老太太面色平静，似乎根本没当一回事儿。
“胡闹！这简直是胡闹！”梁玉鸣再也绷不住，冲她发难起来，“您怎么能让他这样乱来呢？”
老太太也不高兴了，梗着脖子，“我怎么乱来了？尊重他的自由就算是乱来？”
昨天陆君倾走后，梁玉鸣又来过两趟。
第一趟是午后，陆君倾不在店里，梁玉鸣问起来，老太太三言两语敷衍过去了。
第二趟是傍晚，老太太正要关店门，这个时候人还是不在店里。老太太终于承认，陆君倾是去找江放了。
梁玉鸣一听简直气炸了，当时就和她起了争执。“您怎么放任他跟那种人来往？那小子看着就不正经……”
老太太反驳道：“哪里不正经了？为什么不行？”
梁玉鸣胸口起伏，语气十分克制：“他说几点回来？那小子住在哪，我去接他。”
“不用了，我刚刚嘱咐他夜路不安全，让他就睡那。”
“什么？！！”梁玉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气得半天说不出话了。
老太太白了他一眼，“怎么了？大惊小怪的干什么？”
“我说过了，姓江的那小子不是什么坏人，君君跟他在一起我老太婆放心。”
原本，梁玉鸣只是担心陆君倾跟着这青年学坏，但现在，总观陆君倾对这人的反应态度，再回想早上这两人间的动作神态细节……
梁玉鸣脸色越来越难看。
“师母，你不觉得君倾和那小子有些……奇怪？”哪怕是他多想了，但是不得不防。
老太太一时没领会到他的意思，纳闷地看着他。
梁玉鸣有些尴尬，顿了顿沉声道：“就是不一般，不太……正常？”
“我看你才不正常！”老太太晃过神，拿起扫把骂骂咧咧将他赶了出来。
回到宾馆仍是心神不宁，梁玉鸣跟陆鸿文把事情一说开，两人竟都有差不多的感觉。
眼下已经过了一夜，见陆君倾还没回来，梁玉鸣顾不得其他了。“师母，您告诉我那小子住哪里！君倾真的和他不对劲，我要把人带回来！”
老太太本来从没想过这一层，昨天经梁玉鸣那么一说，她晚上躺在床上细细地想着，这两小子这感情确实好得不一般。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我告诉你他住在哪，让你去把人抓回来？”老太太正了正神色，“梁玉鸣，君君他已经十八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可是……”梁玉鸣有口难言，坚持道：“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走弯路！”
“直路弯路，那是他自己选的，你也没有权力干涉！”老太太一字一顿，铿锵有力。说完她长叹一声，声音变得低缓：“难道我们的悲剧你还没有看到吗？”
梁玉鸣一怔，不再说话了。
老太太说的是不错，可陆君倾跟当年他妈的情况不一样。这孩子是老师家里的血脉，他得受人临终之托，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对这孩子负责。
梁玉鸣没有跟老太太辩驳，从她店里出来，径直回到宾馆。跟陆鸿文把情况一分析，两人决定不能再拖下去。
这镇子来回就这么大，两人分头，先沿着街从店铺一家一家找起。
一条街快走到街尾，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梁玉鸣敏锐地扫了一眼，脚上的运动鞋还是生日时他送的那双。
是君倾没错！他激动小跑过去。
随着方位的移动，陆君倾身后另一人的身影跟着进入视线，看清楚两人间的距离动作，梁玉鸣只觉得两眼一黑，一口气差点就要提不上来。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陆君倾把人抵在自行车上，两人正在……
晴天白日，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这两人居然……梁玉鸣捂着胸口，长长吁了几口气后，冲过去揪住了陆君倾的后衣领。
猛地被人从身后拽住，陆君倾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原来是梁玉鸣。一声“爸”刚叫出口，对方一个耳光已经打在了他的脸颊上，陆君倾惊慌失措地捂着脸颊，满是不解。
“不要叫我爸！”梁玉鸣怒气冲冲指着他，“你们，你们……伤风败俗的东西！”
“我们……”陆君倾回头看了江放一眼，本想解释。可是再一想，他确实打定主意要跟江放在一起，没什么好辩解的。
街上路人频频看过来，陆君倾拦在江放身前，深呼吸看着梁玉鸣，“爸，这件事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江放眼睛里的砂尘刚眨出来，担心陆君倾吃亏，他长臂一挥把人拉回了身边。
那白皙的皮肤上分明地印出了一个鲜红的红掌，旧伤又添新痕迹……陆君倾看着他正要说话，江放捂住他的嘴唇。
“请您有话说话，不要随便动手。”江放蹙眉看向梁玉鸣，语调平和，眼睛里带着一丝明显的怒意。
梁玉鸣注意到，这个青年脸上胡子已经刮干净，腰背挺得笔直，整个人干净挺拔，长相气质都十分迷人。
不可否认，是个出挑的年轻人。
但想到他和陆君倾……怎么着也不行！
梁玉鸣知道自己刚刚那一巴掌毫不含糊，下完手跟着就后悔了。但当着这青年的面，他轻咳一声，板着脸道：“我们父子间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
他瞪了陆君倾一眼，“跟我走！”
四周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不能让江放当成小丑一样让人围观，陆君倾紧紧握住江放的手，在他耳边飞快低语道：“记住我们的约定！不用担心我。”
看着江放担忧的眼神，他不舍地挪开目光，朝梁玉鸣身边走去。
梁玉鸣担心他逃跑似的，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腕，钳制得紧紧的。
“爸，你松开！我自己会走。”
梁玉鸣毫不理会，拖着他走得飞快。眼见方向不对，陆君倾焦急道：“我们这是去哪？”
“回家。”梁玉鸣瞥他一眼，脚步没停。
陆君倾一直以为梁玉鸣是先带他去店里，有老太太帮忙说话，他至少还有机会再见江放一面，跟他从容道别一番再离开。
“不行！我还没跟奶奶道别！我还有照片没给她！”
这下陆君倾怎么也不肯走了，梁玉鸣拖着他，没好气道：“走！上车了打电话道别，照片回头寄给她。”说着他掏出手机，“人找到了，在……这边，你赶紧把车开过来。”
陆君倾焦急回头，见江放在身后不近不远地跟着，立刻朝他挥手呼救。
江放很快追上来拦住了梁玉鸣的去路，“他不愿意跟你走，你不能勉强他。”
“难道让他跟你走？”梁玉鸣哼笑一声。
江放认真道：“如果他愿意的话。”
“笑话。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什么风气？”梁玉鸣生气道：“你给我让开。”
江放看了眼陆君倾，示意他不要害怕，从容地回道：“我已经报警了，民警马上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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