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007章
陈姨见陆悠然和云皎回来，她把煮好不久的两碗西红柿鸡蛋烩面端到餐桌上，又拿了两双筷子。
陆悠然和云皎洗手，坐下。
陈姨坐在她们对面。
在陆悠然和云皎吃面时，陈姨递给陆悠然一个纸皮袋。
陆悠然打开，一张又一张a4纸，一群男人的资料，还有照片。
“今天下午太太过来了，留下这个东西。”陈姨叹了一口气：“说是让你挑挑，有没有看得顺眼的，这个周末去见见。”
对陆悠然每个礼拜都要去相亲，陈姨无奈又心疼。
她知道陆悠然不想去，但陆太太性格强势，人又爱炫耀，控制欲太过。
一旦陆悠然说不去，她就会来东方公馆，没在家里找到陆悠然，她会找去医院。
陆太太对子女掌控欲强烈，一定要子女什么都听她的才行。
陆悠然一只手拿筷子夹面条，一只手在翻阅，她只看照片和身高体重，其他的都不看。
“这个太胖了，都两百斤了。”把纸张放在一旁，陆悠然看下一个。
“这个秃了，也不行。”
“这个眼睛看着不舒服，心术不正。”
“这个气质不好，应该是男同。”
一张一张拿开，放下。
在几十个男人里，陆悠然挑了四个男人出来，她打算礼拜天去见他们，争取在两个小时之内见完，然后回家休息。
陈姨见陆悠然看完了，她也拿过来看了看，陆太太给女儿找对象，只看家世，其他的都不看。
“其实这么多相亲对象，去年那个最好，长相和家世好，人品也好。”陈姨说起这个男人还觉得有点遗憾：“就是一家人太迷信了。”
陆悠然早就忘了，她抬头看陈姨：“哪个？”
“太姥姥托梦那个，你们见了两次。”陈姨疑惑：“忘了？”
云皎舔了舔唇，她偏头看陆悠然，就看到陆悠然一向温柔的眉峰微微蹙起。
陆悠然认真思考会，她摇了摇头：“没印象。”
都过去那么久了，陈姨觉得也没提起的必要，她转移话题，和陆悠然聊别的。
“今天太太提起林太太家的事情。”
云皎悄悄竖起耳朵。
陆悠然随口问：“她儿子又怎么了？”
“说是找了个女朋友，那女孩子怀孕了，男的失踪了，女孩找不到男朋友，就发微博想把这件事闹大，结果根本没闹起来，微博发送出去不到半个小时，就被林太太带走了。”
“女孩被带去强制打胎，她的父母收了林太太给的钱，带着她离开江城了。”
陆悠然垂了垂眼，眼睛的余光落在云皎搭在大腿上的左手上，云皎的手很好看，嫩生生的。
陆悠然轻轻嗯了一声：“我妈怎么说？”
“太太说这事很常见，豪门不是那么好进的，谈恋爱可以，结婚想都不要想，一定要找个门当户对的才行。”陈姨把陆太太说的话复述一遍。
陆悠然没接话，埋头吃面条，吃完后，她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巴。
云皎还没吃完，正用筷子夹碗里的葱花。
“我先去洗澡。”陆悠然摸了摸云皎的脑袋：“你吃完后就上来，很晚了。”
云皎点了一下头。
陆悠然上楼，到卧室，她把手机摸了出来，看到下午她妈妈发给她的消息，说的是林太太家的事情。
陆悠然揉了揉眉心，她没回复妈妈。
她妈妈的意思，她懂，提这事情也是在警告她。
自由恋爱结婚，她不要想！
陆悠然想到她哥哥的初恋女友，她妈妈在这种事上面有的是手段。
陆悠然又想到云皎今晚写给她看的那句话。
皎皎最爱姐姐。
刷牙时，陆悠然一直在照镜子，镜子里的女人酒红色长发凌乱，散在腰肢上，脸上发丝浸了水，黏糊糊地贴着白皙的脸颊，一双桃花眼盈盈透亮，像是含着一汪三月春水。
陆悠然把嘴里的白色泡泡吐出来，拿起漱口杯灌了一口水，吐出来，又灌水，再吐出来。
她不记得自己接了几杯水，直到听到云皎在外面轻微的脚步声，陆悠然把杯子放回去，和云皎的杯子挨在一起。
她用手掬了一把水，浇在脸上，凉意让陆悠然清醒几分，她抬手抹了下脸上的水珠，看进来的人。
“姐姐去洗澡了，你去隔壁洗。”
云皎纤瘦的脊背靠着门板，她望着陆悠然，透明镜面看到姐姐湿漉漉的白色衬衣。
云皎点了下头。
她垂下眼睫，想起陈姨今晚说的话，如果她没从中使了点不光彩的手段，姐姐应该和去年那个相亲对象结婚了。
陆悠然去了浴室，她先是洗了头发，然后泡在浴缸里，泡澡时她给妈妈发消息。
陆太太已经睡下，当然不会回复。
陆悠然刷了下朋友圈，看到几分钟前她哥发的几张照片。
地点是夜店，一群女人细软白皙的皮肤十分晃眼。
他身边围了一圈年轻的女人，小明星小模特小网红，外围女都有，陆斯然身边这几种类型的女人从没断过。
陆悠然看得心理反胃，赶紧退了出来，后面别人的朋友圈都没心思去看了。
等陆悠然从浴室出来，云皎已经躺坐在床上，她穿着白色的短袖短裤睡衣，衣服上还有几朵粉色桃花，看着很清纯，黑长直的发垂落在腰间。
小姑娘眉眼安静，低垂着头在玩手机。
莹白小脸被黑发遮住大半，越发显得她脸小，露出的下颚精致，白白细细的。
陆悠然的眼神停留在云皎的双腿上，她左腿压着右腿，两条少女腿微微蜷缩着，看着白嫩软弹。
陆悠然在云皎身边坐下，她往云皎的手机屏幕看了一眼。
云皎在玩游戏，页面上的小人穿着红裙子，戴了红围巾，站在一片茫茫雪景里，手里拿着把锄头在挖地，云皎已是挖了几排土地。
陆悠然数了下，一排是11个坑，云皎挖了三排，在挖第四排。
陆悠然对这种游戏不感兴趣，可以治愈人，但无聊也是真的。
云皎挖了第四排坑，她就没继续挖了，而是歪着脑袋看陆悠然，杏眼水汪汪的，像是在说话。
陆悠然在她额上轻轻点了一下：“怎么了？”
云皎抬手，右手食指压在刚才陆悠然碰过的地方，她按了好几下，大眼睛眨了眨，一脸期待看着陆悠然。
陆悠然笑出声：“看不懂。”
云皎像是突然泄气了一般，她把手机拿了回来，打字。
打好后，她给陆悠然看。
【想要晚安吻。】
【姐姐很多年都没亲过我了。】
【只有姐姐亲过我，会哄我睡觉。】
对上小姑娘委屈巴巴的眼神，陆悠然愣住，云皎还看着她，眼里渐渐盛了两泡泪花。
云皎六岁的时候，被云老师和宋老师领养回家，不是亲生女儿，又六岁了，宋老师自是不可能进云皎的房间，他得避嫌，更别说晚上会哄女儿睡觉。
云老师适合，但她和宋老师都是班主任，高中班主任是最忙的，得等学生们都下晚自习离开学校，他们才能离开。
宋老师每晚回到家，云皎已经睡下。
而且，她对善良又陌生的爸爸妈妈很排斥，不允许他们碰她，摸一下头都不行。
睡觉前，她更是会把门从里面锁好，还会把卧室里她能够搬得动的东西抵在门后面。
云老师几次想进来，拿钥匙打开门也推不开，几次之后，她就由着云皎。
陆悠然那时候礼拜五和礼拜六的晚上会过来陪云皎，她对待云皎就是当两三岁的小朋友来对待。
别的小孩子六岁会说话，都读一年级了，懂得很多。
云皎不懂，她没上过一天学，不会说话，也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陆悠然晚上会教云皎写字，写云皎的名字，这个名字是十四岁的陆悠然取的，她又会教云皎写一二三这样最简单的字，每次云皎写完，陆悠然就会夸夸她。
她也会亲云皎的额头，但陆悠然没教云皎多久，因为云皎自己去学校读书了，她没基础，人却很聪明，学什么都快。
云皎上学之后，陆悠然就没哄过她睡觉了。
陆悠然看云皎被按红的额头，她想了想说：“那时候你还小，只有六岁，但你现在二十岁了，不适合再让姐姐亲额头了。”
她摸了摸云皎的脸颊，掌心贴在那娇嫩的肌肤上，陆悠然叹息一声：“睡觉了，嗯？”
云皎摇了摇头，眼神执拗。
她颤颤巍巍伸出一根手指来。
陆悠然看懂了。
她又想起云皎和她说的那句话，心口处莫名的有点热。
只是，下一秒，陆悠然想起她妈妈给她发的消息。
云皎见陆悠然一直没动，眼神落在她的脸上，视线虚虚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皎咬了咬嘴唇，她用力一拉，搂着陆悠然的腰，凑了过去，微凉的嘴唇贴在陆悠然饱满的额头上。
很快，她就松了手，张了张嘴，无声说：“姐姐，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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