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肮脏的勾当

　　洛千玄带着她落到背后一条巷子里，然后又几个跳跃落在之前巷子里的最后一个屋檐。

　　远处的喧嚣一丝都没有打破这边巷子的安静。花月学着洛千玄的样子伏低身子，两人趴在檐上安静不动。

　　洛千玄打量着院子的情形，院子的大门紧闭着，厢房正房围成的一进院落没有一点灯火照明，每个房门前却有两三个人把守着。看了一会，又带着花月落到了背后的巷子，然后往前走去。

　　花月一直沉默不语，见他又走向人多的地方，忍不住问道：“殿下，到底要干什么？”

　　洛千玄回头看了她一眼：“别着急，很快你就知道了。”

　　等耳边又热闹起来，视线开阔以后，洛千玄指着街边的乞丐：“有什么不对？”

　　花月顺着他的视线认真看去时，他又拽住她的胳膊：“别那么明显，边走边瞧。”

　　于是二人又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过来穿过去，等花月好不容易看出点端倪，他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先一步开口：“你先别说，再来看看。”

　　人流稀少的地方坐着几个乞丐，睁着双目四处张望着，人走过，便伸出破碗晃荡两下，人走后，眼睛又机灵的打探着。

　　“这些乞丐，和热闹地方的乞丐有什么不同？”站在河边，望着远处停歇的画舫，洛千玄侧头问道。

　　心中溢满了疑问，花月还是老实将自己观察到的异样说了出来：“闹市中的乞丐多为残疾幼童，大多孩子身边都坐着年长一些的残疾乞丐，至于方才那些应该不是乞丐。”

　　洛千玄眼中倒映着星辰明月，他故意道：“何以见得？”

　　“其一，如果有心乞讨，自是在人流多的地方，他们坐在偏僻的地方，人经过时十分懒散，一点也没有要讨钱的样子。其二，人走过时反而十分精神，如果不是放哨的就是盯人的，或者还有别的勾当也说不上。那么第三，殿下大晚上拉着我看了这么多，到底要干什么？”

　　洛千玄抬头望月，表情变得凝重起来：“那些幼童都是四处拐卖而来，因为相貌丑陋，便用残忍的手段使其残疾，有些剪去脚指头，有些被打断双腿，有些砍掉胳膊，或者双手，有些挖掉双目，有些割其耳拔其舌……然后在街乞讨，身边还有他们的人守着。”

　　即使猜到一些，花月还是在洛千玄的陈述中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脚掌窜上身体四肢，最后直击心脏。

　　“而那些乞丐便是人牙子，专门迷晕妇女或孩童，或辗转各处卖给大户当奴隶，或净身送入宫，长相出众者卖去青楼……而平城杂耍团，就是一伙顶着卖艺为生，实则做着人牙子勾当的奸人，那些装作乞丐的，也是他们的人。”

　　花月长长叹出一口气：“那些杂耍的孩子也是被拐卖的？你又是怎么发现的？难道京城官员察觉吗？”

　　洛千玄依旧静静看着夜空，夜风吹起他的衣袍：“那些杂耍的都是他们自己的孩子。之前没有装作乞丐，都是以别的手段迷晕拐骗，杂耍团的人十分机警聪明，京官派人去查，都没有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他们不只来京城表演，这两年来晴丰时，我查了很久，后灯栀又装作良家少女被抓，才发现了更多的秘密。”

　　花月眼中燃着两把火，骂道：“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拿来当做赚钱的工具，他们简直不是人！就是一群畜生！说畜生都侮辱了畜生！”

　　洛千玄终于肯把头低下来，好笑的看着花月：“既然如此气愤，不如做点事吧！”

　　二人来到一间废弃的屋子，空气中满是一股霉味，洛千玄站在一个大木箱子面前，淡淡向身后还四处打探的花月吩咐道：“把外衣脱了。”

　　花月一惊，警惕的盯着他的后背：“你要……”

　　还没说完，就见他从箱子里翻出一件女装，转身丢给她：“换上这个，”见花月表情僵硬，他打趣道，“怎么，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花月一噎，凝睇着怀里破旧的女装：“要我在这里换？不太好吧，换了这个要干什么？”

　　洛千玄又翻出一件男仆装，抖了抖灰：“去角落那块帘子背后换，放心，我没有偷窥人换衣服的癖好，至于干什么，等会配合我就好了。”

　　“为什么我要听你的话……”

　　“你就不想做点好事？”

　　花月十分不解道：“那为什么是我，灯栀帮你，不是更好吗？我又不清楚你的路数，万一配合的不好呢？”

　　洛千玄笑了，径自走到一处破烂的木板后面，衣料摩擦声响起，他道：“灯栀自有别的任务，你不是最会演戏吗？而且……”后面一句，他却故意没说，听的花月心情十分复杂，不知他到底什么意思。

　　“那，那你要是没遇到我呢？”

　　“哪有那么多如果，这不遇上你了么。”

　　抱着衣服走到了墙角的帘子背后，花月突然想到一件事，停了下来：“殿下，你到底有没有问白影的事情？”

　　空气中安静了一会，洛千玄才慢慢道：“问了。”

　　“那许然怎么说？”

　　“你换好了我再告诉你……”花月的心提了起来，莫名有些紧张，又有些着急，三两下换完衣服，又快速辫了麻花辫，走出去时，洛千玄已经换好了，正站在门口背手等着她。

　　只见他一身男仆装扮，月色下看上去好像一块美玉被破布裹着，比平时少了几分光鲜亮丽，显得质朴了一些，但一点不像仆人，反而像一个落魄穷困的书生。

　　“他怎么说？”

　　穿着破旧衣衫的少女站在月光下，双眸清澈，闪烁着莹洁的光芒，原本束起来的头发辫成花辫搭在右肩，看上去还真有几分朴素少女的样子。

　　洛千玄端视花月，有些满意她的装扮，赞许道：“不错，果真会演戏，连头发也没忽略了。”

　　花月有些急了：“他到底怎么说啊。”

　　“他说，我看还是办完这件事再告诉你。”说罢转身欲走。

　　花月连忙上面拉住他的胳膊：“你怎么这么狡猾，我都愿意帮你了，你说了我又不会跑。”

　　“那是休宁山的守山白狐，你为何执着于找一只狐狸？它能帮你想起什么？”洛千玄侧着身子看向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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