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
“世子,我们被包围了!”副将沈以诚压低了声音在萧南华耳边提醒。萧南华眼被血丝爬满,唇边也在向外渗血,但仍紧握着刀,看着四周满怀杀意的匈陵人。他在等,等那个人出现。
“萧南华,你不是很狂吗?你不是天之骄子,草原狼王吗?不一样还是中了我的圈套,被逼到了玉陵关,成为了我的手下败将?”萧南华向上看去,只见一少年骑在高高的马上,衣着整齐干净,脸颊红润,鼻梁高度合适,薄唇轻启即合,乍一看还有些可爱。只可惜了一双稚气未脱的杏眼里闪着杀气,将那孩童的天真清了个干净,只留下了杀戮,嗜血。萧南华闭口不言,沈以诚忍不了了,先行开口:“阿茫达,你不要太过分,南华他怎么说也救了你半条命,你就算有再大的仇也不能如此欺人太甚吧!”阿茫达嘴角扯动,冷哼一声,道:“我欺人太甚,呵呵,笑话!萧南华,我给过你机会,让你投靠我们匈陵,可你非守着你的破王朝,一个将你当叛臣,当棋子,将你当奴隶的王朝。你自作自受,你咎由自取,你活该落得如此下场!还有你。”他指了指沈以诚,“你怎么能叫他南华呢,你应该恭恭敬敬叫他世子,南华这个名字只能我叫,你说是不是呀,南华?”阿茫达笑了,可能是因为南华这个名字,但更多的是对萧南华的嘲笑。萧南华眉头紧锁,开口喝到“阿茫达,你够了!”阿茫达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后又下马,走向人群最前方的萧南华,死死的盯着他看眼中神情复杂,让人琢磨不清,他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突然眼角发红,鼻子酸痛,眼中映出萧南华的倒影,满脸都是委屈,杀戮之气消失了,他带着哭腔的张口道:“萧南华,凭什么呀,凭什么他就能叫呀!你喜欢我一下会死啊!”萧南华将紧握着的刀放下,收入刀鞘,沉默不语。冷风割过喉咙,雪要来了。阿茫达转身不去看他,冷静了片刻,说:“雁北世子,我以匈陵四皇子的身份告诉你,我欠你条命,如今盖是报恩的时候。你跟我走,我便放了你那些残部,要么你留下,他们的命归我。你选一个吧。”萧南华沉默片刻,向后转身,向身后的士兵大喊:“兄弟们,今日让大家落入虎口,皆是我萧南华之过,我不配当你们的将军,不配当王府世子,更不配当雁北王的儿子。是我没有谨记父亲教诲,才让大家落此险境。所以今以我罪臣之身,换得各位英雄归乡,以赎罪过,还望各位多加珍重!”士兵们发出抗议:“世子爷既拿我们当兄弟,就要同生死,我们不走!”萧南华大喝:“这是军令,谁敢不从!”士兵们一片喧闹,却没人站出来。萧南华而后又冲沈以诚笑了一下,说道:“阿诚,帮我带兄弟们回家吧,都要带回去,一个也不能落下,好不好?”他嘴角的笑太牵强了,以至于沈以诚都不知道这个笑还能延续多长时间。他自己也早已泪眼阑珊,但却坚定说:“世子,我一定完成任务。”萧南华撑不住了,泪水从眼睛里掉出,将军的盔甲散了一地,柔声对沈以诚道:“对不起,还是我先付了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沈以诚,十八年后你可否为我换下战甲,穿一次红衣?可否为我翻身下马,坐一次花轿?”沈以诚擦干了眼泪,抱住他“说好十八年,晚一天我就找别人了!”萧南华摸了摸他的头,道:“好,我会回来找你的。”
沈以诚带着士兵们走了,萧南华留在原地。
骤雪猝至。
阿茫达将刚才那一幕尽收眼底,现在已是心痛欲绝,他看了萧南华一眼,望了望已经附在地上的白雪,令道:“带走!”只见几个匈陵士兵就要将萧南华的手捆起来。但只见萧南华长刀出鞘,锐利的刀锋蹭过他修长的脖子,鲜血顿时洒在了白皑皑的地上,活像一幅红梅图。而萧南华高大的身躯也倒在了雪里,就那么静静地没了气息。
阿茫达傻在了马上,看着萧南华的脸上渐渐没有了血色,他才反应过来,泪水模糊了这位天才将领的双眼,脑中回想起萧南华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个男人是那样高大,却又那样温柔,教他读书写字,刀枪兵法。他那么好,怎么能这样死了呢?雪越下越大,将地上的血迹与忠骨通通掩埋。阿茫达浑浑噩噩的被下人领回了营地。
雪下的虽大,但历时不长。第二天萧南华便回了家。雁北王一夜间似老了不少,雁北王妃和幼女萧泠泠都已哭成了泪人,次子萧北盛与幼子萧子慕都沉默的站在父亲身后,看着面颊上已经冻出冰霜的大哥,二人都在心中无尽的呐喊。一天后,萧南华下葬。藺城挂白灯以示哀痛,宫里也派人来传了话。萧南华的丧事就此结束。宫中下旨,说老太后悲痛欲绝,希望萧子慕能来京都陪陪她老人家。萧家接了旨,一家人坐于前厅,这可能是最后的团圆了。
雁北王先开口:“子慕,你到藺城后,一定要小心行事,都城可不比家里,一定不能锋芒太露,明白吗?”萧子慕应了老王爷的话,又与母亲闲聊了些家常,便早早歇下了。
次日,萧子慕带着侍从去往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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