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三章

大辰要和北戎和亲的消息瞬间像装了翅膀，传谝了大辰的各个角落。

        绿柳关的军营之中，北宣王也正在和军营之中的将军们讨论这次和亲带来的影响，还有就是要确定公主的车架进入北戎的境内之后由谁来护送。禁军会将公主护送到朔州城，而后从绿柳关出大辰入北戎，剩下的护送就由定北军接管。

        “这次和亲的是康宁公主。”北宣王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缓缓道。

        宁弈难以置信的抬起头。

        其他人也觉得奇怪，赵永奇道：“这北戎小儿之前不是指名道姓要娶那位泰昌公主吗，怎么又变成了康宁公主，之前没听说过这个公主呀。”

        宁弈喃喃道：“她是之前已故的景淑妃的女儿。”

        其他人这才恍然大悟，景淑妃是南安国来大辰和亲的公主，稍微年龄大一点的都知道。

        赵永“啪”的一下拍着宁弈的后背：“好小子，之前去了躺定都，倒是对定都的事了解的清楚。”

        宁弈有些失神，也没有回嘴。

        北宣王瞄了眼宁弈，转开话题：“祝守，你去从军中挑选三千精兵。以备护送康宁公主。至于领兵之人…”

        宁弈主动请缨：“王爷，末将愿往。”

        北宣王有些犹豫。

        宁弈再次请缨：“王爷，末将会说些北戎话，之前也深入过北戎境内作战。末将很适合这次的任务。”

        北宣王开口：“容本王考虑考虑，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转身出了大帐。赵永走在宁弈后面，伸手揽住宁弈的脖子：“好小子，你给哥哥交代交代，是不是想借这次护送公主的机会，在皇上面前露个脸。”

        宁弈被赵永箍的一个趔趄：“我是想趁此次机会，可以勘查一下北戎的地形，以后对我们有利。”

        “哎呀，真不愧是我们定北军中最年轻的将军，我居然没想到这种好主意。”赵永懊恼，随即松开宁弈。

        宁弈用无人听到的声音说出自己的心声：“我只是想去送送她。”

        关于和亲的准备一直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前朝关于公主的车架、随嫁人员、送亲人员的确定正在由礼部紧急确定并呈报皇帝御批。后宫之中公主的嫁妆、礼服和礼冠的准备都要让舒贵妃过目之后，再送到华英宫给沐沁晚过目。

        婚期只剩两个月，时间紧迫，所有的工期都要缩短但是又要保证质量。这段时间的织造坊、司珍坊还有宫外的太仆寺都恨不得一个人当成两个人来用。

        卓礼带着随嫁人员的名单来给沐沁晚过目，其实这些本可以不用专门来知会她。但不知道是不是她那个父皇觉得对她有些亏欠，和亲所用到的所有都会送来与沐沁晚过目。

        沐沁晚拿着名单随手翻着：“父皇考虑的倒是周到，医官、绣娘，连庖厨也有。”

        卓礼躬身道；“皇上心疼公主，自然把能想到的都给公主备上。”

        沐沁晚勾起唇角，这心疼从何说起，难道就这些陪嫁就是了。但她也不打算较这个真，既然给了那就收着，只是她确实有件事要见见明德帝。

        “本宫想见见父皇，还烦劳公公给通传一声。”

        没等多久，卓礼就回来，说是皇上恩准康宁公主到宣明殿见驾。

        沐沁晚看着面前这个本该熟悉的人，此时看着却陌生无比。是呀，自己平时只能在过节过年宫中大宴时才能见一眼自己这个父皇。曾经她想过若是有机会单独见到父皇，一定要问问他，为何不喜欢自己，没关心过自己，还记不记得那个从南安千里之遥的地方嫁到大辰的异国公主…

        很多很多问题，现在真的见到他。沐沁晚觉得都没必要问出口了。

        出了宣明殿的那一刻，沐沁晚忽然明白，其实人的心很小，只能装下有限的人、事。以前想问他那些问题，是因为这个父皇在自己的心中。如今不想问了，这个父皇也不在心中了。

        现在她只能为自己心中的人多谋划一些好处了。

        从宣明殿回到华英宫的时候，沐暄之居然在宫中等着她。

        “见过二皇兄。”沐沁晚对着沐暄之福了福身。

        “七妹妹…。”沐暄之看着眼前面色如常的沐沁晚，知道她心里一定不像面上那般平静。自己之前除了自己一母同胞的沐妍暖，从未在乎过这后宫之中的其他兄弟姐妹。上次赏花会见过这个七妹妹之后，确实觉得这个妹妹和自己的脾气，心中也确实把她当作自己的妹妹。上次的事他脾气有些急，跑到华英宫发了一大通脾气，现在想来真是有些不该。听到和亲的人选改成七妹妹，十分震惊，但因为之前的事情怕七妹妹和他生分，所以拖了这几天才过来。

        沐沁晚见沐暄之只是盯着自己也不说话，想起前几天听到的消息：“二皇兄，听说父皇封你为王，赐婚周尚书家的大姑娘周嫱，还将柳清素、周缊封为侧妃。如花美人相伴，倒是要恭喜二皇兄了。”

        沐暄之不以为意：“七妹妹，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些。”

        说完倒是想起来这里的目的：“前几日我将绒球从西郊马场接到我的别院了，七妹妹可要去看看它。”

        沐沁晚有些惊喜：“绒球，它还好吗？我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它了。”

        沐暄之看到她笑了，也有些高兴：“好的不得了，你之前嘱咐西郊马场的人好好照看，我看这西郊马场的人差点把它当成祖宗。你给它起名绒球，如今倒是真的像个球了。”

        沐沁晚听到沐暄之这样讲，更加想见绒球，只是：“现而今，怕出宫不易。”

        “别担心”，沐暄之宽慰，“我来之前就已和舒贵妃打了招呼，你要是不放心，我现在就去见父皇。今日我定能带你出宫。”

        沐沁晚十分兴奋，这是她这几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真是恨不得立即就能出去。

        终于暂时逃离了那想笼子一般的后宫，坐在马车上看着车外的定都城，沐沁晚压在心上的枷锁暂时打开了一点空隙。

        沐沁晚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二皇兄，我能下去看看吗？”她从来没有在街上走过，无论是去上香还是去沐暄之的别院都是一直在马车中，这次有沐暄之陪着，她想到街上走走看看的想法冒出来止都止不住。她就要嫁到北戎，以后大概再没有机会看看她从小长大从没见过的定都城。

        沐暄之看着沐沁晚的眼中全是渴望，心一软，有什么不可以呢？随即点点头，让马车靠边，他们下了马车，沿着街道向前走去。

        这样的情景，沐沁晚在心中想了无数遍，走在街道上之后，眼前的景象还是让她觉得自己的想象有些过于贫乏。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饭馆、成衣铺、古玩店应有尽有。街道两边除了商铺之外还有小贩摆的一些小摊子，卖一些吃食、小玩意儿。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嘈杂的声音涌入耳朵，让沐沁晚觉得这才是人世间的生活，琐碎但真实。

        走到一家卖馄饨的小摊子旁，沐沁晚被馄饨刚出锅的想起勾起了馋虫，自己身上没带银子，转身朝沐暄之伸手：“二皇兄…哎呦…”

        话没说完，便被沐暄之用扇子打在头上：“叫我什么？”

        沐沁晚看着他们所处的环境反应过来：“二哥，我想吃馄饨。”

        沐暄之因为一声二哥，嘴角勾了起来。转眼看到路边的小摊子，嘴角又耷拉下来：“妹妹，这样的小摊子不干净，若是想吃，我带你去留仙楼。”

        沐沁晚不要，直接坐到了小摊子专为客人设的桌子旁，跟老板说上两碗馄饨。沐暄之没办法，也只能坐过来，挡住随身仆从要擦拭的手，坐下之前还嫌弃的看看周围。

        做馄饨的老人看到沐暄之的眼神，呵呵一笑：“公子，放心坐吧，小老儿每天都把这些桌椅擦的干干净净。”

        沐暄之撇撇嘴不以为然，但是也没在嫌弃的打量周围了。两碗馄饨上来之后，沐沁晚迫不及待的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瞬间眼睛亮了亮，真鲜呀！又舀起一颗馄饨，吹了吹热气，小心咬了一口，好吃。

        “青雨。”吃完一颗馄饨之后，沐沁晚又舀出一颗，吹了吹递给青雨。青雨小心的瞄了一眼沐暄之，赶紧把送到嘴边的馄饨吃掉。被烫的不停吸溜，还不断朝沐沁晚点头以示好吃。

        看到旁边一点没动的沐暄之：“二哥，尝尝吧，很好吃的。”

        “你自己吃吧，不用管我，不过你也别吃太多，不一定干净，对身子不好。”

        “二哥，都做好了，你不吃就浪费了，不如尝尝，要真的觉得不好吃再不吃。”

        也许是沐沁晚的劝说起了作用，或许是馄饨的香气让沐暄之觉得也没那么难接受，将扇子放在桌上真的拿起勺子舀了一颗馄饨放进嘴里，又放了一颗。

        接过侍从递过来的手帕，沐暄之道：“市井小吃也别有一番风味。”

        因为一碗馄饨打开了沐暄之对市井小吃的认识，后来沐沁晚每买一样小吃递给沐暄之尝尝的时候，沐暄之就没再拒绝。甚至有些沐沁晚没看到的，沐暄之还让人去买来。

        两人一路逛一路吃，最后，两人肚子滚圆才坐上马车，继续向别院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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