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茶话会

待到孟子青再次骑了七日七夜快马回到青州府时，两眼早已呆滞无神。

        “老爷，夫人，大少爷回来了……”

        “娘……娘……，大哥回来了……”孟子青刚进得二门，便听到几个弟弟如同那田野里的青蛙呱呱呱叫个不停。

        孟夫人听到几个儿子的叫喊声儿赶紧跑出来。

        孟校尉看到夫人马不停蹄地向外奔去，却是缓缓将踏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哪里有老子亲迎儿子的。

        孟校尉似模似样的整理好衣衫，便坐在正厅里端着碗茶水等着儿子。二门外的孟子青看到母亲以及几个弟弟迎面而来，孟子青当即磕头道，“母亲，儿子回来了。”

        孟夫人看见满面风霜、一身尘土的儿子，当即落下泪来，“我儿辛苦了，我儿辛苦了……我儿可是瞧见候府大姑娘了？”

        孟子青立马红着脸儿，似娇似羞道，“儿子半路已是遇见大姑娘了，大姑娘人是极好的。”

        孟夫人看着那一身扭捏且又瘦了一大截儿的儿子，又是心疼又是怪异道，“那便好，那便好。”

        几个弟弟更是争先恐后地上前向哥哥打听未来的嫂子，诸如未来的嫂子是何般模样，漂不漂亮，候府是不是当真是挥金如土，那候府又是甚个模样，又说那候府的管家是不是传说的那般眼睛长在脑袋上之类的话儿。

        只那孟子青的二弟，孟子洲，现今年已十三，已是跟着父亲孟大海和哥哥孟子青到军营训练。

        刚一见面便瞧见大哥孟子青的那杆子红枪与往日些许不同。毕竟家里人都知道，大哥为了那枪同父亲磨了整整三月，待拿回来那日大哥更是喜得抱着那枪一同入睡的，他们兄弟几个便是想看上一眼都得按日子排队哪。

        便是大哥听得要同那候府大小姐定亲，也不见得如此开心。

        孟子洲凑近一看，果不其然真真是大不相同，连个颜色都不同了。

        孟子洲当即问道，“大哥，这杆银枪是怎么回事？你的那杆红枪呢？”

        孟子青摸了摸脑袋，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

        再说那孟大海久等儿子不至，已是等得十分不耐。他一个武将出身的，最恨的便是婆婆妈妈。

        孟子青乃是他头子，当初夫人生下长子后，自己欢喜得更是不知如何是好，长子更是在他膝头长大的。孩子头一回一个人出远门，做父亲的如何不担忧？只不能向夫人表现的那般直接罢了。

        孟大海思来想去还是直接大步赶往二门。正好听到二儿子子洲的声音，孟大海当即一个健步上前，夺过儿子手中的那杆银枪。孟子青的几个弟弟也是来回打量着父亲手里的银枪，更是叽叽喳喳不停地询问大哥孟子青。

        孟校尉拿着这杆银枪仔仔细细打量，此枪长约八尺，以木为柄，以金为锋，整体呈银色，孟校尉随意挥舞了几下，更是寒光四起，风声赫赫。只见孟校尉一枪直直扎在那二门上的围墙上，顿时“轰”地一声，围墙被炸出了个斗大的洞。

        孟校尉也是大为震动，随即便想到，所谓穷家富路，青儿又是家里长子，更是给自己的岳母奔丧，又是时间紧迫，加上路程遥远，出门时便让长子带了百两银票。莫不是长子将那杆红色□□换了银钱，又添了手里的银子换了这把白色银枪。

        孟校尉顿时与有荣焉，若果真是这般，长子倒也不是个无用的。孟校尉点点头，当真是个好买卖！

        孟校尉心里这般想，嘴里也如这般问道。此时的孟子青听完却是瞪圆了眼睛道，“这……这……竟还有这般的操作？儿子……儿子哪里有这般本事？”

        孟夫人连忙打断道，“好了好了……莫问了，先让我儿洗漱洗漱，喝口水吃口饭成不成！”随即瞪了眼孟校尉，“你的儿子，你不心疼，我的儿子，我确实要心疼的！”

        话说孟子青这大半个月以来都不曾好生吃过一顿饭，好生睡过一宿觉。待得洗漱完，丫鬟们将菜端上来之后，孟子清便狼吞虎咽起来。

        孟子青更是边吃边将遇到候府大姑娘苏堇疏以后发生的事摘摘捡捡，说了个大概。

        此刻孟校尉听完后心下直发梗，“青儿，你的意思便是，这杆银枪竟是候府大姑娘赠与你的是也不是？”

        孟子青鼓着腮帮子，直直点头称是。那孟校尉哪里还能吃的下饭。当下用力拍下桌子，“孽子，还不赶紧跪下！”

        那孟子更是惊吓的直打咯。孟夫人赶紧倒了一碗凉茶给儿子。孟子青好一阵牛饮，好悬才将那口饭压下。

        孟夫人哪里能忍，当即便同孟校尉吵了起来。那孟校尉一向又是个怕媳妇儿的。剩下那一溜串的兄弟四人看着母亲单方面的碾压父亲，更是鸦雀无声，哪里还敢说话儿。

        孟校尉更是待孟夫人发泄完后才道，“夫人可知那宣平候府是个什么样的人家儿？那候府可是出了贵人娘娘的人家儿，那候府大姑娘不仅有宫里的姑姑靠山，如今更是添了一个皇后娘娘做义母。

        那侯府大姑娘原就是低嫁到咱们家。咱们家青儿确也是实打实高攀了。现如今还未成婚便收了她候府这般金贵的东西，岂不是叫人姑娘瞧不起。如若将来传了出去，更要咱们青儿将来要如何立足？在那大姑娘面前又如何振那夫纲？”

        “爹娘，大姑娘当真是极好的。”孟子青小声辩驳道。

        不说还好，如此，便又是一个月黑风高夜，那孟子清到家不过一个时辰，便已是一个人跪在了了祠堂。

        另一边儿的厢房，孟校尉却是拿出自己平生所有的耐心，小心翼翼地用毛巾擦拭着儿子带回的龙胆亮银枪。

        擦拭完之后孟校尉却又是在房间里不断地踱来踱去。

        此时的孟校尉却是绞尽脑汁地想找个妥当的地方来安放这金贵物儿。想了想好似那文人尤为偏爱书房，于是正准备前往书房，刚踏出脚，又顿了顿，自己个儿也不是那等子的文人酸儒，一年也不过去几回，这叫他如何能放心，于是孟校尉思索着，还是放在床边更为放心，便是一闭眼一睁眼都能瞧见。可又仔细想了想，这等金贵之物，该当放在祖宗祠堂供着方为上策，也好叫孟家先辈瞧瞧，他们孟家如今到了他孟大海手里当真要发扬光大了，孟校尉笑眯眯地仿佛看见了前方金光闪闪的光明大道。

        孟校尉想了想，起身便告诉夫人要将那银枪挂在祠堂。

        孟夫人瞧见却是十分诧异，再如何金贵也不过是一杆银枪罢了，何须这般郑重，当即讽刺道，“实在不成，直接放在你手边儿脚踏上就是。”

        孟校尉仿佛没听出夫人的挖苦，微笑道，“夫人，这般金贵之物，哪能如此随意？”

        孟夫人哼笑道，“便是再如何金贵，还能金贵过你儿子不成？”

        孟校尉大笑道，“夫人当以为此乃何物？此乃那赵子云的龙胆亮银枪。在我大魏，便是排在那兵器榜前十也不为过。”

        孟夫人嘲讽道，“还前十？这话你也能信？还龙胆亮银枪？说不准是那侯府大姑娘匡你那傻儿子的，你这活了几十年的老贼也能上这当？”

        孟校尉轻抚那龙胆亮银枪却猛然正色道，“夫人哪夫人，这龙胆亮银枪岂能是随便玩笑的不成？那侯府是个什么人家？侯夫人更是苏州首富金氏惟一嫡女，有那么几件兵器珍藏，真真再正常不过。如今送给我们那傻小子又何曾怪哉？”

        孟夫人一听，却是哪里肯依，直接使了大力锤了一通自己的夫君，“既是这般金贵之物，你如何罚我儿去跪那劳什子的祠堂？我儿辛苦这大半月，何曾好好歇息过一晚，何曾好好吃过一顿饭？”孟夫人哭诉道。

        孟夫人哭完瞥了眼孟校尉道，“你这老贼便是想挂也得问问这银枪的主人愿是不愿？你那好大儿能同意？这可是你那大儿的定情之物！”

        孟校尉此时听了之后，方觉得这当真棘手，不过稍许后心里也便有了主意。

        孟子青一个人跪在祠堂，仰天长叹，亏得如今父亲只知道那龙胆亮银枪之事，若是叫父亲知道自己还挖了自己嫡嫡亲丈母娘的坟，孟子青摸了摸身上的皮子，哪里还能保得住哟！

        再说那孟子青一向是个老实孩子，何曾还跪过祠堂？孟子青微微叹了口气儿，自从父亲孟大海这些年在军营里跟那些个酸儒老学究打过交道后，旁的倒是没学会，竟是学会了这等子不靠谱的玩意儿，真真是学了个三五不像，只是苦了他们兄弟几个，尤其是几个弟弟。孟子青不止一次地庆幸自己早生了几年。

        却说孟子青的三小兄弟正值月黑风高夜，蹑手蹑脚地抱着那些个如被子，软枕类，孟子青最小的弟弟，孟子寅还带了几碟子糕点，一壶水酒来慰问自己的大哥并询问下去京城路上的沿途奇闻。当然，重点还是在沿途奇闻。

        此时的孟家祠堂，兄弟四人却是正值摸黑上演茶话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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