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阁
那小贩动作很快，不多时，应枭和穆青便拿到了自己的糖人儿，穆沉付了钱后，三人转身离开。
应枭定定地望着手上那个栩栩如生、抓耳挠腮的猴子，忽然就有些想他的灵宠——丑魈了。
闻着那甜丝丝的味儿，鬼使神差地，应枭伸出舌头舔了舔那猴耳朵，舌尖触碰到一丝凉凉的甜意，那甜意顺着喉咙往下，转瞬便没入四肢百骸。
应枭舒服的眯了眯眼，忍不住又舔了一口。
穆沉见他吃得开心，眼里也氲满了笑意。
等回过神来，他们才注意到周围人怪异的眼光。
“这都多大人了，还吃这种小孩儿和女人家才会吃的东西？”
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应枭，在注意到周围人眼里的鄙夷之后，反倒坦荡了起来。
他就那么大剌剌地任人看着，重重咬了一口那糖人儿，放嘴里用舌头慢慢推着化着，挑衅般地看着他们。
呵，这东西卖来不就是给人吃的？作甚大老爷们儿就吃不得了，又不是没给银钱。
穆沉看他那副幼稚的样子，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应枭有些好笑地回头，一下将那没咬过的半边猴头塞进了穆沉嘴里。
他也不能一个人丢脸不是。
穆沉感受着嘴里的甜意，向来不喜甜食的他竟也鬼使神差地咬了一口。
甜意很快在嘴里化开，蔓延至心脏深处。
嗯，现如今的糖人儿似乎是要比从前做得好吃了。
三人就这般边吃边逛，一路逛到了一幢金碧辉煌的楼前。
应枭抬眸看了一眼，挑了挑眉，这临渊阁当真是无处不在啊！
此时临渊阁门前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拍卖会即将开始”，后面还罗列了今日拍品。
本是随便一瞧，倒不曾想真让应枭看到了他所需要的东西，一鼎白金级玄铁炉。
只是一旦与丹药沾上边的东西，那都是死贵死贵的，他现下可没有那么多钱。
“可是有看中的拍品？”穆沉见他望着那块木牌沉思，开口问道。
“嗯，我正需要一鼎好些的炉子，之前那鼎炸了。”
“缺钱？”
“嗯。不过我有许多丹药和符篆，应当能换点银钱。”应枭摸着下巴道，“走吧，我们先进去。”
三人一道进了门，一听有东西出售，小二便直接把他们三人带去了第二层。
临渊阁的规矩：一层出售商品和消息，二层购入各种灵丹妙药、珍奇异宝，三层则专门接待大客户，而后院才是真正的拍卖点。
等到了第二层，应枭看着眼前排起的几条长龙，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然后对小二道：“去第三层。”
小二面带歉意，微微弯腰道：“客人有所不知，我们——“
应枭没听他废话，直接拿出了一个白色罐子在小二面前打开，那小二也是个懂事儿的，往里看了一眼、闻了一鼻子，便两眼发愣、脚步虚浮地带着三人上了楼。
待上了第三层，应枭发现整个三楼除了三位鉴宝大师外，竟然一个客人也没有。
“裘大师，这三位公子有丹药出售。“小二将三人领到了中间那位大师处。
“你这是怎么了？怎生丢了魂儿一般？“那位裘大师盯着小二发直的眼睛，不解地问道。
那小二闻言只是摇摇头，又浑浑噩噩地弯腰行了一礼，便退下了，走时仍然脚步虚浮。
裘大师也没过多思索，抬头看向三位年轻人，“请问三位是想出售何种丹药？又是什么品阶呢？“
应枭没说话，只是将先前那个罐子拿了出来，往裘大师面前的桌子上一放，“就这些，我们赶着参加拍卖会，还劳烦裘大师快着些。“
三位大师望着那个平平无奇的罐子，皆皱了眉头，但是良好的职业修养让他们并没有出言讽刺。
那裘大师几乎是不报任何希望地揭开了那罐子的盖儿，下一秒，浓郁的药香便不要钱一般争先恐后地钻入了几人鼻中。
之前在第二层，是应枭刻意把这药香压着了，否则他们三人今后怕是不会安生了。
现下整个第三层被浓郁的药香笼罩着，应枭看着三位大师迷醉的神色，又将那药香压了压。
一来，不能让香味弥漫到第二层去；二来嘛，也是为了能让三位大师能够头脑清醒地同他们谈价钱。
闻着那浓郁到令人发狂的药香，裘大师总算是知道小二方才为何是那般模样了。
极品九转金丹！一整罐极品九转金丹啊！谁家用舍得用罐子装那动辄上千灵石一枚的极品丹呐！那都是一颗放一个小玉瓶里供起来，轻易舍不得用的！
如今大赛在即，九转金丹正是稀缺的时候！别说是丹药本身了，就是炼制它所需要的洗髓根和七叶养骨草那也是千金难求的！
可这位小公子居然一出手就是一整罐！
还是极品！
裘大师回过神来慌忙盖上了盖子，以防药力流失。
他用神识探查了一遍这罐子里面，共二十七枚九转金丹，枚枚极品！
“咳，“裘大师掩饰性地咳了一声，正了正神色，”公子这里共有二十七枚极品九转金丹，在下给公子一千灵石一枚如何？“
应枭挑眉，“这九转金丹现下可是有价无市的宝贝，更何况是极品品阶的。一千灵石那是平日的价格。况且我这金丹每粒皆有三株千年年份药材，药力更是上佳。一口价，一千三，少一块都不卖。“
那裘大师也不生气，笑着捋了捋他的山羊胡道：“哈，看来公子也是个懂行的，那就依公子所言，一千三一枚！不知公子可否还有其他丹药需要出手？“
应枭装模做样地想了想，这才道：“剩下的便都是些品阶低的，想来这临渊阁第三层是不会收的。“
“公子说笑了，我临渊阁做的是所有人的生意，品阶低的丹药自然有修为低的修士需要。公子有多少，我们临渊阁便收多少。”
应枭思虑了一瞬，又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几个罐子。
三位大师瞪大了眼睛，看着桌上那几个大大小小的罐子，皆倒吸了一口冷气，那眼里冒出的青光似要把那些个罐子刺穿一般。
他们见过卖丹药的，却实在是没见过这样卖丹药的！这小公子当自己卖的是糖豆不成？
“这罐是上品九转金丹，旁边这罐是上品寒云回转丹，这两罐丹药每粒都有一株千年年份的药材，不二价，八百灵石一枚。“应枭指那堆罐子挨个给那裘大师介绍起来，”这两罐是中品的，量比较大，给你便宜些，三百灵石一枚。至于这两罐下品的，五十灵石一枚拿去算了，反正平常我都当糖豆吃的。“
那三位大师愣在原地迟迟没有缓过神来。
饶是他们这些临渊阁的资深鉴宝大师，也是头回见到这么多极品丹和上品丹！
“咳！“穆沉突然咳了一声，这声咳嗽声里裹了寒冰诀，凉意终于让大师们回了神。
“小公子，你这里除了九转金丹和寒云回转丹，还有其他丹药吧？“在裘大师拨着算盘苦算之时，旁边的一位中年大叔开口了。
应枭看向那位大师，从容地道：“有是有，却不多。这两种丹药最好卖，因此我一直拿它们练习，旁的丹药若非需要，很少炼制。”
“公子此番是为了那顶白金级玄铁炉才卖了这些丹药？”
“正是。师父他老人家寿诞在即，正好买了这炉子哄哄他老人家罢了。”
应枭的谎话信手拈来，脸不红气不喘，自然到知晓实情的穆沉都差点信了。
“敢问公子的师父是——”
“师父他老人家喜清净，只有两个顽徒，因而并不出名。”
此时应枭口中并不出名的向天师，正远在帝州给一众丹痴讲学，讲着讲着不知为何鼻子有些发痒。
见应枭不愿多说，那人也只是笑笑，并未在意。
此时那裘大师也清算完毕，他给应枭列了张单子，上面罗列着应枭所卖之物的数量、单价以及总价格。
应枭也懒得计算，只粗粗看了一眼最后一行：总计十四万零一百灵石。
“毕竟是第一次合作，在下便将这零头补足了，给您结十四万一千两，也不过是补了中品丹药总价的四十分之一，没有多少，还望公子莫要嫌弃。”
“多谢。”
“那公子看看可有错漏？”
“不必，临渊阁办事我还是信得过的。那便将灵石结了吧，我还赶着参加拍卖会。”
“是，在下这便去取。”裘大师起身走到身后的房间里，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紫水晶制成的牌子。
应枭接过那牌子，又听那裘大师道，“公子，本店有个规矩，凡单次银两交易额过百万、灵石交易额过万的，便都是我店贵客，这是能证明您身份的紫晶牌，只需神识认主便可。此牌在我临渊阁所有门店皆可使用。”
“这紫晶牌有何用处？”
“这紫晶牌可储物，但更重要的是它不仅代表着您有权享受临渊阁所有商品九五折优惠，也代表着您将在我阁拍卖会现场拥有一个包房。”
“那这折扣，拍品可以享受么？”
“拍品不行，但我阁明码标价的商品和消息，都是可以的。”
“了解了。”应枭了然的点点头，“那便不打扰了。”
“公子慢走。”三位鉴宝大师恭敬地将三人一路送到了二层，直至楼下小二接手，他们才转身回了第三层。
三人一下楼，便由之前那个小二接手，将他们带去了拍卖场二层一间厢房内。
后院的拍卖场就是一片空地，空地前方有一个半层楼高的台子，台子后方是临渊阁仓库，左右两边是和前楼相连接的侧楼，一层是镂空的，放置了不少桌椅，桌上摆些瓜果茶点，供客人们在拍卖前取用。
第二层则是十来间不错的厢房，供临渊阁的贵客使用。
而第三层则是一些不便暴露身份的大人物们使用的，都是在临渊阁有登记的。
等到了厢房，三人发现拍卖会已经开始，但那炉子在后面些，他们倒也不急。
应枭率先在软榻上坐下，自己倒了杯热茶，润了润嗓子，他见穆青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有些哭笑不得。
“从我说出那丹药价格开始，你就这状态了，就这么惊讶？你不应该学过这些吗？”
“你，你怎会有，有那么多丹药？”穆青总算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自己炼的呗。”
“那极品丹也是你炼的？”小孩儿突然抬头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嗯，但是技艺不精。”
“已经，已经很厉害了！”
应枭看着他眼里丝毫不加掩饰的崇拜和羡慕，冲他笑道，“等小叔比赛回来，便教你炼丹，可好？”
“真的吗！？”
“当然。”
“谢谢应小叔！”
穆沉望着穆青的眼神里，有着些许复杂的情绪，他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
“阿枭，一会儿我来喊价吧。”看了好一会儿拍卖会后，穆沉突然道。
“你想喊便喊吧，我负责出钱就行。”应枭一手撑着头，叼着块儿梅花酥毫不在意地道。
“好。”穆沉应了一声，然后衣袖一挥，身上的玄色常服即刻变成了一袭月白色衣袍——那是南渡的弟子服。
忘山境四大门派，南渡弟子服为月白色，南枝为雪青色，玄雷宗则为蓝紫色。
南渡前些年遣散了许多德行有亏的弟子，如今此年龄段的弟子便只有穆沉一人，其余的最多也只有穆青那般大，因而哪怕众人不认得穆沉，也能通过衣着判断他的身份。
“你换衣服作甚？”应枭见穆沉突然换了衣服，不解地问。
“这弟子服，是南渡的标志。在忘山，我还有几分薄面，但愿能给你把价格压低些。”穆沉低头理了理衣袍，不紧不慢地答着。
“嗯？我们穆大公子还有用身份暗戳戳压人的一天呢？”应枭眉眼弯了弯，忍不住调侃道。
穆沉右手握拳放于唇前掩饰性地咳了一声，“咳，毕竟阿枭挣钱也不易。”
“哈哈哈，那好！那便多谢穆沉了！”应枭朗声笑着，“但是我也要说实话，丹药和符篆我都有很多，今天这些只是其中一小部分。钱嘛，我现下是不缺的。”
“能省些总归是好的。”穆沉红着耳尖答他。
“那倒也是。”
应枭这话说得随意，但其实他有不少稀有的高品阶丹药和符篆，今日卖的两种，于他而言不过是最寻常的丹药罢了。
不过穆沉说得也在理，能省些总归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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