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脉望书虫
荀音装的一副二皮脸，“师尊呐，师叔正有此意，前日还说要把我过继给他，什么条件都答应我呢。”
温雪言将扇子合拢，堪堪握在手心，打了两下，“哦，那你想去就去啊，为师可不留你。”
荀音偏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瞧着温雪言，道:“真的假的？那我可去收拾行囊了啊！”
温雪言语气颇酸，睨着她道:“真的，去吧，往后你也别再踏足我方壶山就成。”
荀音一听他这话，心道，他们师兄弟还真是一个语言风格，动不动就把别人开除出山头……
可她腹诽了一会，嘴上该哄还是要哄的。
她拉着温雪言的衣角，抻了两下，“师尊——”
温雪言把衣角劈手夺回来，“别碰我。”他又扭脸朝着离她更远处，作遥望沧海状。
荀音又臭不要脸的捏着他的衣角，“哎呀，师尊，我若是想去蓬莱，大可前日就搬走了，何必今日还来您这儿讨骂？”
她见温雪言颜色渐缓，又接着道:“阿音跟踪师尊，偷听您和倾若仙上说话虽则不体面，但出门前，也没忘了给您备一份桂花冰粥和莲花酥啊！”
“桂花冰粥？莲花酥？”温雪言即刻转过来。
师妹不睬他，徒弟倒是贴心的多!
【温雪言，好感度+200】
“嗯!”荀音诚恳的点点头，“那阿音如此对师尊死心塌地，师尊又如何报偿呢？”
温雪言一听有吃的，十分大方，“你说!”
荀音眼珠滴溜溜一转，道:“师尊还是看着赏吧，只要是师尊给的，我都喜欢。”
这看着给，可比直接开价码要更难给。
温雪言只是大条，又不傻，“为师也没什么好给的，不知道你们姑娘家喜欢什么，你随便说吧。”
荀音一听这话，也不客气，直接道:“弟子想跟师尊讨烟海楼的密钥。”
烟海楼，乃是三山藏书阁，内里汗牛充栋，有三清天尊及历代祖师的手书，更有各大家大能的修道心得，卷轶浩繁数不胜数。
但若是未经点拨，修为高不成低不就者随意学去，恐怕会揠苗助长、走火入魔。
温雪言瞪大了两个圆眼睛，道:“不行!你要这干什么？中阶以下弟子，进去可是会出乱子的。”
荀音含着下唇，颇为委屈，半晌也没回话。
后来，温雪言许是觉得自己说话太硬，又软下一句:“时机成熟，自会给你，莫要心急。”
“哦。”荀音低头看着地面，颇为失落的样子。
温雪言道:“行了行了，先回去，此事再议。”
荀音便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满脸不高兴。
弄的温雪言浑身不自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临到方壶山时，他试探着问出那句:“你师叔说给你了？”
他指的当然是烟海楼的密钥。
荀音抿着唇，点了点头，“即便如此，我也还是没答应师叔。我起初便仰慕师尊光风霁月、古道热肠，又玉树临风，胜过师叔百倍，我又怎会中途生变呢？”
“啊……这!”温雪言瞬间老脸一红。
他自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若说样貌，谁胜得过那齐斯玉呢？
他一个胎生子，和精雕细琢的石头人如何比？
荀音，可真是独具慧眼啊！他果然没白收这个徒弟，就是比那瞎了眼的倾若师妹强。
他眉毛都开心的生了卷儿，回头道:“行了，你记得，去烟海阁，绝不能下到第二层、三层、四层、五层，否则，不必将你逐出师门，你自己都性命难保。”
荀音蹦的老高，道:“是，弟子谨遵教诲。”
谨遵教诲？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好，知道了，她想要的东西就在一层以下。
温雪言将手覆在荀音额头，道:“成了，密钥就在你识海中，去吧。”
荀音千恩万谢，一阵风似的跑了。
她距离复仇的期限，还有11个月，但进度条却走了没1%，说是火烧屁股也不为过，哪有心思睡觉？
她俯瞰烟海阁，此阁如同一个巨大的四棱锥，像是倒立悬空的金字塔，通身皆是蓝绿漆色装点。
最上一层四四方方最为宽广，有四方神兽镇守，陈列的都是寻常修真著作。
而越往下走，越是高阶修真典籍，最下一层塔尖处，乃是最顶级的宝典，非寻常修士所能修习参悟。
炼鬼之术，便在其中。
听闻横死之鬼戾气最重，滨南州也必然有人不肯投胎，她要给那些人一条路。
一条可与她并肩前行的路!
既能让她洗清屠城的嫌疑，又能替她查出真凶。
荀音进入烟海阁第一层，首先被那经年不灭的天然照明物——夜明珠宝顶震呆了。
明珠镶嵌在八角雕梁之中，如同满天星斗错落有致，应当与那二十八星宿是对应的。
“我的乖乖，这随便一颗，都够凡人一辈子吃喝不愁了吧。”
【对，但是宿主如果不能复仇的话，这个世界那不论是明珠还是金砖，是一个渣都带不走哦！】
“知道了知道了!”什么系统，简直是资本家!
荀音来回转着第一层，可那些密密麻麻的书都悬浮着，挡住她的视线，根本看不到下往二层的楼梯。
看来，她真不具备去往二层的本事。
这条隐形的楼梯，荀音这等低阶弟子是压根瞧不见的。
难怪温雪言随随便便给了她密匙。
突然，她见到了一个人影，在夜明珠宝顶的照射下，散发着幽蓝光晕。
即便只有一眼，荀音也能认出来——聋瞎师叔。
她赶忙躲在一片书后，观察齐斯玉的动向。
他似乎与她前后脚进入此地，而齐斯玉显然要去二层以下。
荀音若想找炼鬼术，只要跟着他就行。齐斯玉闪身往前去，荀音狗狗祟祟紧随其后。
很快，她也看见了那赫然在一层尽头的楼梯!
天呐，烟海阁的楼梯居然这么好找!是她一开始给自己设限了，以为她不够资格，才没能看到。
这个温雪言果真是神经大条，这么重要的密匙，说给就给。
荀音随齐斯玉下了楼梯，这楼梯比荀音想的要长的多，一阶一阶的木梯，吱呀吱呀发着响声。
越往下走，明珠顶离的越远也就越暗。
荀音即便是百来斤的清瘦型女子，控制着自己的步子，可还是难免响动不小。
她生怕被齐斯玉听见，只好下的更慢。
她在这阁中不知昏晓，不知下楼梯下了有多久。
【宿主，不对劲，你下楼足有半小时了。】
“我也觉得!看来，这东西邪门，困住我了。”她停下脚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此处时空有折叠，我甚至连总部都联系不上，断网了。】
“这是仙山，怎么还鬼打墙了？”荀音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小心。】
一只玉环落下，砸在荀音头上。
荀音捡起来，看着这个手掌大的东西，问:“什么东西？”
她轻轻一掰，居然断了，流出水来。
【我之前听说过，这是脉望!相传有书虫三次在书中吃了“神仙”二字，就能化成脉望，对着星斗能召唤星君，得到还丹，调和脉望水煎服后，即可成仙。】
“这么有意思？那这仙山藏书阁里神仙字样数不胜数，岂不是脉望也特别多？”
轰隆轰隆——
轰隆声越来越近，还有丁零当啷的破碎声。
【是，特别多!快跑啊蠢蛋!】
“你才蠢蛋!”
荀音瞧见，那楼梯高处涌过来数不胜数的脉望，这么多玉环，会压死人!
她拔腿就跑，也不管齐斯玉会发现她的存在了。
脉望玉环像水一样泄下来，比荀音跑的快多了，她很快就被这些东西撵着跑。
她拔出佩剑，随手斩断身后的脉望，发出叮叮叮清脆的破碎声。
脉望的水飞溅在她脸上，在夜明珠穹顶的照射下，如同一脸的灿星。
但很快，她看见高处滚过来一枚巨大的脉望，与楼梯等高!
“擅闯者死!”脉望宏声道。
大脉望竟还会说话？
看来这些东西是烟海阁的守护神——一群原本微不足道的小小书虫。
荀音将剑笔直对准脉望，仰断脖子才能瞧见那大家伙，道:“弟子只想借几本书瞧瞧，没有恶意。”
“擅闯者死!”
【这NPC只有一句。】
巨大的脉望滚过来，像一轮空心月亮，宽度与这楼梯等宽，碾过来，荀音会变成肉泥。
楼梯轰隆隆发出多处折断的声响。
她迅速与脉望交了锋，剑砍上去，脉望却没有一丝裂痕，她被逼退了两个台阶。
虎口瞬间被震裂，渗出了两道血，顺着手往下流。
她咬紧了牙，又被逼退了三步。现在已经无法持剑，索性就两根细胳膊抵上去，推着脉望。
她听见她骨头裂了……
两条手臂的肘关节也都错了位，疼。
“系统，我撑不住了，给一颗金坷垃。”
【你能要点脸吗？就这么直接要？】
咔吧咔吧……
“听见了吗？我的骨头劈了……我马上撑不住，要被碾死。”
【断网了。】
“好，你厉害，别后悔。”
【真断了，连不上。】
“你等着!”
【……】
她停下来，一把将剑钉在木楼梯上，如同楔了一颗钉子，想把脉望挡住一时半刻。
脉望停了，嘎吱嘎吱的压迫着剑身，随时都会把剑压断，碾过去，就会将她压成个扁片儿!
她破釜沉舟，用自己的胳膊肘向着脉望的中心点，奋力一砸。
断骨戳在脉望上面，出现一个小缺口。
她曾经这样破开过玻璃，知道这样的力道比剑扎上去更有力!
更何况对于滚动的脉望，剑尖儿根本不可能着力，还不如胳膊肘好使呢!
又是猛击一下，断骨与脉望一碰，发出闷响，脉望的着力点呈现蜘蛛纹扩散开来!
一点骨头渣子落在地上，荀音冷汗就下来了，却一声都没吭。
【荀音，我对不住你啊……】
“闭嘴!”
脉望被她这样一撞，反而对剑身的压力更大，渐渐的把剑与楼梯之间接口处豁开了。
砰一声，荀音破釜沉舟，再猛砸那蜘蛛纹，脉望与此同时就压平了剑，失去了阻挡力，骤然向下滚落。
荀音捧着手肘往下跑，脉望越追越快。
脉望被她用骨头凿出来的蜘蛛纹，每与楼梯接触一次，就破的更多。
荀音在赌，她不知道是脉望碎成水更快，还是她被碾平的速度更快。
“擅闯者死!”
荀音突然刹住脚步，对着那脉望的碎裂处一指，“给我破!”
水流瞬间飞起，在她手指间流动，让她缠绕成了一团。
大脉望碎成了浮在半空的水，那水量足有个池塘的大小。
水越聚越多，越来越红，里头掺着荀音不少血。
她眼前有点眩晕，失血过多加上一番折腾，有些精疲力尽。
轰隆隆几声响，巨物滚动的声响越来越近。
又一个巨大的脉望滚动过来，“擅闯者死!”
荀音御水挡住大脉望，但那东西冲的太快，转眼就到了跟前，几乎贴上她的鼻子。
突然，一条寒光闪在她眼前，无声无息，如同滑蛇突然倾身袭来，准备对猎物亮出毒牙来!
荀音腰肢一摆，往后爽了身子，这便堪堪躲过去。
“师叔!”她大叫道。
她认得这柄剑，此乃是齐斯玉的“无声灵剑”，出鞘润物无声，杀敌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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