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破冰一

宝珠自来熟地爬到了纪流年的椅子上，探着头张望着他放在桌上的课本。仰起头，满脸好奇地问：“哥哥？这是什么呀？”

        纪流年摸了摸宝珠的头道：“这是书本，哥哥在学习呢。”

        宝珠疑惑，学习是个什么东西？

        “好玩吗？”

        “当然。”

        明珠年纪大了，已然知道读书是个什么事情了，她也清楚地知道纪流年跟他们家是怎么样的关系，更加清楚地知道她爹对于这个表弟寄满了希望。她与妹妹许是打扰到他了。她上前抱住了宝珠，就想将她带出去。

        可宝珠好不容易才与纪流年接触上，哪里愿意出门，扯着嗓子，挣扎的厉害。

        纪流年连连阻止：“没事的明珠，你就让宝珠在这里玩吧。”

        明珠抿着嘴唇，皱着眉头，一副大人的模样：“不行，她很调皮，会打扰到你的。”

        纪流年摇摇头：“不会的，宝珠很乖，不会打扰我的。”

        既然纪流年都没有阻止，明珠便也不再坚持，她将宝珠放在了地上，自己也凑到一边好奇又专注地看着书本上的字，哪怕她一个字都不认识，她依旧看得虔诚。

        她已经八岁了，懂好多事情了，她自然也知道她身为一名女子，是没有机会读书的。

        纪流年看到了明珠期待的眼神了，他心里忍不住心痛，倘若明珠身在现代，她也到了上小学的时候了。哪里像现在连读书的机会都没有？

        女孩子是要多读点书的，书读多了，才会明事理，才会辨别不怀好意的人。

        纪流年试探性地开口：“明珠，你想认字吗？”

        明珠被这句话惊了一下，眼睛瞪得很大像是受惊的小鹿。这年头，想要认字的女孩在普通人看来就是离经叛道的女孩，他们是不喜欢这样的女孩的。已经懂事的明珠自然想要掩饰她内心的期待，变得与普通女孩一样。

        “不，不！”明珠连连摇头，可纪流年哪里看不出来她拒绝背后的希望与期待。

        “没事，你想要认字你就说出来，我们是亲姐弟，我想倘若你愿意认字的话，我每日可以抽出一个时辰来教你认字。”纪流年安抚她道。

        明珠沉默了，过了半晌才再次闷声闷气开口：“可以吗？会耽误你用功吗？”

        纪流年摇摇头：“不会的，教你认字，我也好复习嘛。”

        明珠不再拒绝，内心对读书的渴望终究还是让她勇敢了一次。她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于是这一天，偶然闯进的明珠与宝珠成为了纪流年的学生，跟着纪流年开始认字。之后每一天她都会带着妹妹来纪流年的屋子里上课。

        这样的变化当然瞒不过当家的纪二伯和纪二伯娘，纪二伯忍不住对纪二伯娘道：“我说的没错吧，虎仔是个好孩子，他真的能成为明珠宝珠的依靠，就算他最后没有读出来，就凭着他教明珠宝珠认字这事，咱就应该好好待他。”

        纪二伯娘难得没有反驳纪二伯，她深思了良久，终于还是感叹道：“是我看错了眼。”

        之后纪流年神奇地发现，他二伯娘对他渐渐好了起来，同在一个屋子里碰到再也不会当做看不见他了，虽然她对他依旧没有作为长辈的体贴，但是他发现私底下二伯娘也会特意做好吃的给他吃，晚上睡觉的时候，偶尔二伯娘也会过来看他有没有踢被子了。对于这样的变化，纪流年已然心满意足，回过头教导宝珠明珠的时候就更加用心了。

        纪流年已经在林夫子这边上了两个月的课了，他们三人小团体的学习进度是非常快的。或许是因为有了纪流年做对比，顾长生与叶知秋两人学起来也非常的卖力，这进度不知不觉就跟其他学生差的越来越大。

        其他的学生还在学着三字经，他们已经将四书中的《大学》《孟子》《论语》学完了，他们基本上都能够做到倒背如流，林夫子对他们的学习进度分外满意。

        这日一早，上完早课之后，林夫子就将纪流年，顾长生以及叶知秋三人叫了出来：“明日我与城东陶夫子有个聚会，你们三个便随我一道走一趟吧。”

        别看他们县城不大，私塾倒是有好多家，各个私塾的夫子相互间明面上没有什么交集，课私底下的小聚会却有很多。每一次这种聚会，各个夫子都会带上自己的得意学生，彼此间互相攀比。

        林夫子着私塾是新开的，其他的几位私塾夫子早就盯着他，对他也产生了许多不满的情绪。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林夫子名声在外，他开了私塾，截走了他们不少的生源，尤其是林夫子搞了个什么考核，硬是将资质较好的学生给选了去了，留下一些个资质不算好的学生给他们，这自然让他们心生不满。

        因此此前他们多次发帖邀请林夫子一聚，明面上写的是互相探讨教学方式，以做到教学相长。实际上却是想要杀杀林夫子的锐气，下下他的脸。

        林夫子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对于这些弯弯绕绕还是了解的，他当然不想要理会这些无聊的夫子，可是他们屡次相邀，一点也不想要放过他的样子，这让他最终不得不面对。

        恰好最近三个学生学有所成，最起码这三个孩子在蒙学阶段已经算得上是佼佼者了，他便想着带着这三个孩子应了这邀约。他就想让这些夫子知道他林泉不仅仅自己读书厉害，便是教孩子也是不负各位家长的期待的。

        纪流年三人不知道夫子的打算，但是次日三人都乖乖的在私塾外面等夫子了。

        因为知道今日是去要赴约，四人都穿上了他们最好的衣裳。对于叶知秋而言，他最好的衣裳也仅仅是没有补丁，却早已浆洗的发白了。

        四人到达陶夫子约定的聚会地点之后，才发现他们四人居然是来的最晚的。应约而来的夫子们早就已经带着他们得意的学生在此等候多时了。他们大多带了一到三个学生不等，此时，夫子与夫子聊作一堆，学生们则聚在另一旁。

        看着他们熟敛的模样，显然这些夫子以及夫子们的得意学生早就已经相互认识了。

        当林夫子带着纪流年三人踏门而入的时候，其他人顿时停止了交谈，一双双眼睛齐刷刷放到了他们的身上。

        他们个个虎视眈眈，眼里明晃晃的攀比与斗志没有丝毫掩藏。

        来者不善，这四个字忽然就蹦入了记流年的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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