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灵族年龄
一位看起来约莫三十岁戴着复古金框的讲师微笑着走了进来。
他身穿一身白色长袍，系着一条青色的束腰，长袍底端还泼墨绘制竹林。这一身仿古之装竟然没有半点违和之感，和着屋内的淡淡檀香“醉仙尘”别有一番风雅之气。
黎映第一个起身：“老师，好久不见！”
温璟在思索对方到底有没有听见“话多的臭老头”这几个字，出于礼貌也微笑着：“祁老师您好。”
他觉得自己其实也没说错，这个看起来年轻的祁老师早就过了花甲之龄，只是将驻颜灵术练到了大圆满的阶段，故而一直保持原有的容貌。
“一团的各位你们好，待会麻烦都请移步四号会议厅。”祁老师走上前首先和温璟握了握手，“温团长，时间过得可真快，我对你的印象还停留在我教你的时候。”
温璟想到那些被自己睡过去的理论课，用演技掩饰了自己的尴尬：“祁老师的课非常风趣，非常幽默，我非常喜欢。”
祁老师微笑着和成员们一一打招呼，走到宁渊面前时，不知为何却转向温璟：“温团长，这位是？”
“这也是我们团的队员，萧宁渊。”温璟一听宁渊被单独问话，立刻警觉了起来，但面上还是微笑着，“祁老师为何不直接问他？”
祁老师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从容地回答：“我就看这位小朋友没穿着制服，以为不是你们的队员。”
宁渊这时候开口说：“祁先生，我的手臂受伤了，不方便穿制服，请见谅。”
祁老师颔首道：“纠察堂很多任务都危机四伏，我整理了很多料，待会都会与大家分享。”
除了温璟以外众人说：“谢谢祁老师！”
一场让温璟又要昏睡过去的课即将开始。
无聊和困意持续缠绕着他，他扭过头看正在用左手写字的宁渊：“你怎么这么认真？”
宁渊看了他一眼，还是没有停止写字的动作：“我没听过课，我看大家都这样。”
温璟的目光转向那只白净的手：“宁渊，你右手还没恢复好，左手写字太勉强了，如果不想听课，我就帮你提交申请。”
宁渊再次扭头看了他一眼，无奈地说：“我本来就是左手写字。”
“我看你吃饭都用的右手。”
“右手用剑，左手写字。”
温璟又看了一眼宁渊写的字，发现竟然都是数百年前的文字，和当今盛行的已经有很大的区别。
那一手字刚劲有力，和自己鬼画符一般的字完全是两个极端。
唐熙妍把头靠在黎映的肩膀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这位祁老师英俊潇洒，但她确实和温璟一样不爱听课。
“黎映，好无聊啊。”
黎映松开了笔，第一时间开始哄自己爱人：“妍妍，我们在学院修习时没有一起上过课，你一直说很遗憾，今天不就可以实现愿望了吗？”
唐熙妍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立刻翻开书本，把挂在耳朵上的笔取下来：“有道理，那我们现在也算是一同上过课的人了。”
黎映摸了摸唐熙妍的脑袋，脸上依旧是宠溺的笑容。
坐在他们身后的温璟又瞅了旁边奋笔疾书的宁渊一眼，特别想把自己的脑袋也凑过去让他摸一下。
会议室主桌上的祁老师正好介绍完兽灵族、木灵族，他讲的都不是学院中修习过的部分，而是实战中需要了解的灵族特性。
九团孙团长迅速举手发问：“祁老师，器灵一族和伴生灵一族呢？”
祁老师师示意对方放下手，然后说：“器灵一族和伴生灵一族数量稀少，你们一般不会遇上，大陆上对这两个种族的研究也不多，所以你们之前接触到的知识应该也不多……”
会议室中的所有人都盯着祁老师，连坐在对角的温璟都停止骚扰宁渊，抬起头认真听着。
“还要给大家介绍一种灵族和人类之外的灵体，名叫守护灵，它能诞生于灵术师群体或灵族某种强烈的情感之中，双方各会有一个。一旦出现守护灵死亡的情况，很快就会有下一任出现……”
黎映和身边的七团团长交谈：“我记得六百多年前就有一位人类守护灵，据说是因为人们的信仰诞生的，可惜随着致远城的沦陷也消失了。而灵族那位守护灵在大战开始前的很多年就没有消息，估计也死了。”
有人问：“那人类和灵族新的守护灵呢？”
祁老师笑了笑：“可能都藏起来了，他们身上受到太多法则之力的限制，在没有战乱时一般都不会出现。或许人类和灵族一旦打起来，双方都会突然现身。”
等祁老师讲完大陆上所有生命体的形式，全场最认真的黎映举手提问：“祁老师，那我们如何应对不同的灵族？”
祁老师微微一笑：“大家也都知道兽灵族缺点和生灵前的本体是一样的，木灵除了个别火免外，火属性攻击系灵术师会更具备优势，这些我就不多说了，大家可以去看《灵族之谜》这本书，里面有详细的讲述。至于其他两种灵族，请问坐在最后的一团温团长你知道吗？”
“不知道！”底气十足的三个字从对角处传了过来。
“温团长旁边的萧宁渊你知道吗？”
宁渊起身轻轻摇头：“抱歉，我并不了解。”然后没等祁老师说话，他又重新坐了回去。
温璟心中暗骂，这祁老头一定看到自己和宁渊一直在窃窃私语，所以故意叫他们，弄得跟两人还在上学似的。
他自己是真的不知道，宁渊这是知道也没法说啊！
果不其然，祁老师说：“我以为你们俩聊得这么开心是都知道了。其实非常简单，应对伴生灵除了记住属性相克外，可以尝试的去破坏生命承载体，比如想杀死山灵，就让山上的生命全部死亡。”
“至于器灵一族……”祁老师拿出一颗影像石，投影出一把装在古旧刀鞘里的长刀，“这把刀名为狂龙刃，它的器灵就是当年的第九君主狂龙，604年前致远城沦陷之时，狂龙刃在激战中被守城方震碎，第九君主当场死亡。”
陆源清蹙了蹙眉，不由地问道：“祁老师是说，若是想毁掉器灵一族，需要直接摧毁他的本体。”
“没错。”
温璟在心中疯狂夸赞一番当年杀死狂龙的那个人，要知道能产生器灵的必然都是金阶武器，毁掉一件具备灵性的金阶武器不知道有多难。
他小声问宁渊：“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我在致远城沦陷一年后才有意识，以前的事情都不知道。”
温璟已经全然不在意自己刚才问的问题，而是感慨道：“对哦，你看着就二十岁的模样，其实都603岁了。”
宁渊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你要不声音再大一点，这样整个房间都能听见了。”
温璟赶忙捂住自己的嘴。
宁渊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器灵一族的年龄不是这么算的……”
温璟趁着中午休息借口生病就逃走了，而宁渊跟着众人听完了一天。
黎映离开会议室之前，哀怨地说：“宁渊，我先去一趟百汇街，待会还有一整叠资料没有整理完。”
宁渊同情地看了黎映一眼，一不小心撞到了刚刚抱起高高一叠书的祁老师，他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书本：“不好意思，我一起搬吧。”
祁老师也没有拒绝，把手上的一半书给到了宁渊，笑着说：“那麻烦你了。”
宁渊本身就是一个话不多且不会找话题的人，和不熟悉的人待在一起，大多时候都保持沉默。
可这个祁老师察言观色和交流的能力已经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三言两句就带动交流的气氛，和靠言语输出来控制氛围的温璟相比完全是两个极端。
“人造的金阶武器弊端很多。”宁渊说，“反噬灵术师的可能性就很大。”
祁老师也紧接着说：“而且进行测试消耗的成本实在太大。当年萧玄澜大师真是奇才，锻造出无数件可以自行提升品阶的武器。”
听到“萧玄澜”三个字，宁渊内心叹了一口气：“如果他能多活几年，不知道还会有多少绝世武器出现。”
祁老师露出了笑容：“是啊，不过这位萧玄澜大师和灵族的关系甚至比和人类更加亲密。”
听到这句话，宁渊的胸口的旧伤抽动了一下，瞬间的疼痛让冷汗顺着他的后背流了下来，但他表面上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好像……是有这一说法。”
两人已经走到了灵力马车旁，车上的随从替祁老师掀开了帘子，而后恭敬鞠身。
上车前，祁老师突然说：“萧宁渊，其实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很亲切，你长得很像我曾经的学生，所以那天就多看了你几眼，也请原谅我的无礼。”
“没关系，那真是缘分。”
“他叫木木，是个很有天份的孩子，可惜去世太早了。”祁老师遗憾地长叹，语气中饱含惋惜，“他在灵力上没有什么天赋，但却是我见过最执着的。”
“请节哀。”宁渊轻声说。
祁老师向宁渊摆了摆手：“见到你也是一种缘分，下次欢迎你来千澜灵修学院做客。”
“谢谢，回见。”宁渊也挥挥手目送着马车离去。
等马车完全消失在视野之中，宁渊把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脸上。他回想起凌哲看到他这张脸时的震惊，心中隐约不安。
身材高大的棕发男人在树林中穿梭着，怀中抱着一个昏迷的女子，女人的脸上被罩着一块黑色的布，将她的面容完全遮挡住，只能看出凹凸有致的身材。
到达目的地后，他把女人扔在了血红色的法阵上，对着站在旁边的人说：“狼王，我把人给带过来了。”
凌哲背着手站在法阵旁：“炎狮，你确定是教主说的那个人吗？”
炎狮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服，向后退了两步，走出法阵的范围：“我反复确认过了，就是这个人类。”
“好，那我们开始吧。”
凌哲和炎狮一同向法阵注入灵力，身边的手下也走上前来，无数道不同颜色的光汇聚在一起，激活了血红色的法阵。
凌哲蹙起了眉头：“秋暝为什么不来？若是他来，我们的速度能加快很多。”
炎狮没好气地说：“他——说是看上了一个人类，之后我连他的人影都没看到。”
凌哲绿色的竖瞳在黑夜中格外清晰：“那就算了，秋暝虽也是祈愿教的一员，可很多时候连教主的话都不听。人类总和我们作对，但总有那么几个确实让人很难忘记。”
炎狮不知凌哲此话为何意，而是问：“绯嫣真的能复活吗？”
“自然可以，她本身就是火凤凰一族的，又是血脉最纯正的一位，可以浴火重生。”凌哲说，“当初她被落渊杀死时，我就惋惜过。若是有她相助，我们祈愿教的实力会更上一层。”
炎狮回想了当时的场景，那个时候他才刚到红级，因为灵族战败跟着族人撤回原本的领地，心中还期盼着仅剩的君主绯嫣和君婉能带领大家重振旗鼓。
没想到竟然突然出现了一个名叫落渊的君主，在谈判前与绯嫣意见不合，直接一剑捅死了她，又带着君婉和其他几位金级灵族和人类起誓停战六百年。
“那就行，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选择这个人类？”炎狮皱着眉头说，“这个人类并不是火属性的，和绯嫣的共同特点只有性别，灵力修为也并不是特别强。”
凌哲也摇了摇头：“教主大人说找卦师大人算过，具体原因我就不清楚了。”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天色也逐渐明亮起来，法阵的颜色才慢慢褪去，变成了流体尽数汇入女子的身体里。
凌哲知道第一步算是完成，他们成功地将绯嫣的残魂导入这具身体，之后就等她慢慢苏醒过来，把存在灵魂里的力量注入。
一次浴火重生之后，她便是绯嫣！
炎狮叹上一口气：“若不是火凰一族已经灭绝了，我们也不至于用这么麻烦的方式。当初萧玄澜实在太狠了，竟然一口气灭了我们那么多种族。”
凌哲听到萧玄澜三字，目光沉了几分：“你知道他为何要灭火凰一族吗？”
炎狮摊手表示自己并不知晓：“幸亏他死的很惨，要是留到现在，对我们来说也是个大麻烦。”
身边的手下想着讨好两位君主：“死了便死了，竟然还给灵族留了落渊这样一个祸害！”
“对啊，落渊就是个天生的叛徒，自己的契主没死多久就投奔灵族，如今关键之时竟然又跑到人类地方去了！”
另外一位手下说：“就是，好在致远城最终还是被破了，萧家人全被屠杀了个干净，连人类最重要的守护灵都死了。”
“活该，萧玄澜作的死报应在他家人身上了——啊！”一位手下话音刚落，一股巨力袭向他的腹部，把他拍飞了出去，砸断好几根树枝才摔落在地。
众人皆颤抖着看着满脸怒色的凌哲，只听见他阴沉地说了一句：“萧玄澜该死，但萧家本不该命绝。你们若是再议论，别怪我拔了你们的舌头。”
他把狼爪收了回去，头也不回地朝着树林外走去。
炎狮把女人从法阵里抱了出来，也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一圈手下们：“有的话不要乱说。”
他没理解凌哲生气的原因，但的确非常厌烦这些手下在乱嚼舌根。
众人噤声，腿也开始发软，待两位君主全部离去，跪坐在地面面相觑。
有一个胆大的起身去探痛同伴的鼻息，却发现早已没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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