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痛苦记忆&舍命相救
温书玥的目光落在仍有血迹的角落，用沙哑的声音开口问：“你把他们弄哪去了？”
“扔了。”秋暝刚刚吃饱喝足一顿，心情无比愉悦，“他们当着我的面骂你，就应该想到这个后果。我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谁让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这么喜欢你。”
温书玥疲惫地闭上了双眼，心里念叨了一句，不是第一次见面。
他回想起当初的场景，至今全身都会颤抖着。
那时刚九岁的他依旧是这样懦弱而胆小。
他不仅有父母，还有一个姐姐。他们为了躲避灵族的报复，一起躲藏到了乡下，和一群村民们住在那穷屋漏舍里。
他们没有优越的生活，也无法和外界过多联系，但村子里的人和睦共处，彼此信任，度过了一段最快乐的时光。
这一天，他、姐姐还有其他几个小伙伴在一起玩耍，父母在旁边煮着菜，整个屋子都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母亲说：“阿玥，你最近灵术练的怎么样呀？”
九岁的温书玥说：“母亲，我最近学会了冰凌刺，之后我想修炼攻击系的灵术。”
旁边一个小哥哥笑着问：“阿玥弟弟为什么要练攻击系呀？”
“我想保护父亲母亲和姐姐，这样以后我们就不用再躲躲藏藏。”温书玥站起身，对着大家认真地说，“我们会有更好的生活。”
他的父亲，一个平时不苟言笑的男人听到这句话后笑了起来：“那以后阿玥长大了，要好好保护我们哦。”
母亲放下手中的锅铲，走到温书玥身边，把他抱起来：“阿玥，修炼也不要太辛苦，我们只希望你能平安健康长大。”
姐姐也跑了过来，从一旁抱住自己的母亲：“还有我呢，你们怎么都不夸我？”
父亲慈祥地摸了摸姐姐的头：“我们一家会一直平安幸福。”
旁边的几个小伙伴看到这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模样，也都跟着笑了起来，那个眼睛圆溜溜的小哥哥大声说：“你们不要这么煽情了，你看阿玥都要哭鼻子了。”
后来众人说了什么，温书玥已经记不太清，他只记得就是那一天灵族打听到自己父母的消息，直接冲进村里开始屠杀。
整个村子只剩下他最后一个人。
只剩最后一个了。
曾经，他的父母在剑绝落渊的帮助下，从噬魂渊一场虐杀中带着神器平安逃回来，却因此被灵族记恨上，这一躲就是六年。
现在，他们还是被找到了。
在灵族冲进这间房屋前，年纪最小的温书玥被几个大孩子手忙脚乱地塞进了暗格中。
他在里面一句话也不敢说，一点动静也不敢发出。
面前有一条缝隙，可以看到外面的所有场景，但害怕的他闭上了眼睛。
温书玥只能闻到鲜血的味道，逐渐从新鲜变得腐臭。那粘稠的液体顺着地板的缝隙一滴一滴落在脸上，像火焰一般灼烧着皮肤。
他听着近在咫尺的惨叫声和皮肤摩擦地板的声响，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他知道，若是自己被发现，也会成为外面横躺的尸体。
时间一点点过去，耳边充斥着姐姐的哭泣声，父母的惨叫声，还有那武器刺破皮肉的声音。
弱小的温书玥连睁开眼睛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紧紧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疲惫，劳累，恐惧笼罩着他，直到突然听到了暗格上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阿玥，你还在房间吗？”
他透过缝隙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父母的好友向柔，温家家主温华的夫人。
“我在……”他发出了微弱的声音，“阿姨救救我——”
可那女人刚刚蹲下来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暗格被打开了，温书玥被一只手粗暴地从里面拎了出来，随后被绑在了椅子上。
之后是一段残忍的记忆，但人都是有自我保护意识，如今的他已经回忆不起细节。等缓过神来后就只记得向柔□□着身体，他的父母和姐姐成了不完整的尸块。
“杀了吧？”说话的是一位身材高大，长相粗犷的男人，“我记得教主的命令是全杀光。”
男人旁边还有一个拥有绿色眼眸的灵族——凌哲，他的神情一直非常深沉：“落渊肯定想不到他救下来的人最后也这样一副惨状。”
温书玥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降临，可耳边又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不杀了，直接丢出去，这么小也活不下去的。”
“秋暝，不要捣乱。”凌哲在一旁冷冷地说，“我们要遵循教主的命令。”
粗狂男人也连声大笑起来：“秋暝，你行事如此乖张，若我是教主，就直接把你踢出教派。”
温书玥与那位灵族对上了视线，看到了那双紫色眸子里的玩味。
秋暝笑了两声，用灵术切断绑着温书玥的绳索，直接把他提了起来：“别把事情说这么严重，这小东西白白嫩嫩，长得挺符合我审美，养大点再吃掉吧。”
凌哲听到这话也不再劝阻：“行吧，你把他扔远一点，别碍着我们的眼。秋暝，这次一直在旁边看热闹，我不和你计较了。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一定让教主重重罚你。”
“随便，你不也是没动手吗？”秋暝满不在乎的说，“若是真要求赏，怕是只有旭瀚一人能得到赏赐。”
凌哲皱起了眉头：“这些人类太过弱小，没意思。”
粗矿男人听到这话声音也变得愤怒起来：“你们俩这是什么意思？我就是喜欢把这些人类给撕的粉碎，你们有意见吗？！”
温书玥被三人的争吵弄得头疼，索性闭上眼睛捂住耳朵。随后他就被秋暝扔进一条湍急的河流里，呛了几口水后就昏了过去，再次醒来之后就已经在温家了。
床边六岁的温璟抱着两岁的温书雅，奶声奶气地说：“哥哥，你醒了。”
温璟直接痛哭起来，这两个孩子和他一样失去了母亲，坐在主厅里那个男人失去了自己最爱的女人，成为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他为什么不直接死在那里？若是他已经死了，向柔就不会来救他，也就不会有一个另外原本幸福的家庭支离破碎。
秋暝，你凭什么因为自己的喜好就让我活下来？
“书玥，你在想什么？”秋暝的话打断了他的回忆，“我对你深情告白，你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温书玥睁开冰冷的双眼，看着面前的人说：“我们俩第一次见面就应该是个你死我活的关系。”
“这种时候都不老实，看在我今天心情不错就不和你计较了。”秋暝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我把你送回联盟的队伍，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去解释吧。”
温书玥的语气越来越冷：“有什么可解释？”
“我们的私情啊——”秋暝那双桃花眼中流露出罕见的柔情，“你知道你们队伍在哪吗？”
“不回去。”温书玥说，“你把我送到灵阵阁，我去栖江。”
秋暝抱起温书玥，吻了一下他的耳垂：“为什么去那边？”
“找家人。”
温璟和书雅在那，他们爱的人也在那。
落渊的万剑归一，果真如此逆天。
旭瀚倒在地上，已经看不出一个完整的人形，左眼都被炸掉了。
炎狮跑了，旭松死了，而一向不可一世的他吊着一口气，生命岌岌可危。
他现在心中只有滔天的怒火，只想竭尽自己的全力把落渊和那个人类小子撕成碎片。
脑海中回响起教主曾对自己说的话：“旭瀚，力不从心时，我告诉你一招，可以和敌人玉石俱焚。”
这一招是在濒临绝境的时候使用的，用灵核诅咒靠近自己的人，让对方全身的经脉也一同爆炸开来。
这一招蓄力的时间极长，而且只能在灵核损毁之后使用，旭瀚当时对此嗤之以鼻，可此刻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方法。
“宁渊！”温璟急忙跑到宁渊的身边，“你没事吧？”
宁渊喘得非常厉害，全身的灵力也一直在震荡：“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你去那边，别…让他…死了。”
旭瀚看着两人，脸上挤出一个阴沉的笑容：“落渊，我会把你的身份告诉人类。”
温璟扶着宁渊一步一步走向半死不活的旭瀚，宁渊冷冷扫了他一眼：“随便……我无所谓。”
旭瀚悄悄汇集着身上的灵力，口中默念着教主教他的灵术咒语，心里盘算着如何激怒落渊，让他们离自己更近一些。
温璟看着杀害自己母亲的凶手就这样躺在这里，心中涌上无限的快感：“你知道我是谁吗？”
旭瀚没有说话，他用体内最后的一点灵力在激发着灵术。
“我的母亲叫向柔。”
旭瀚用仅剩的右眼撇了温璟一眼，突然咧开嘴笑了：“我记得那个女人，她被我们折磨了一天才死。”
温璟很想踹他一脚，又担心一脚就把这个人踢归天。他不希望旭瀚死得那么痛快，他要看着旭瀚活着，接受人类的审判。
“哈哈哈哈哈！”旭瀚放声大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血汩汩地往外冒。
这个灵术终于成了！
温璟皱眉，拉着宁渊往后退了一步，他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旭瀚露出阴惨惨的笑容：“她当时护着一个小男孩，拼命地求我们不要杀那个孩子，我就打断了她的腿和手，拔了她的舌头。”
温璟听到母亲死亡的细节，积压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旭瀚问：“你就是那个孩子吧？”
不，不是他，那个孩子是温书玥。
白昱轩和众人的身影已经清晰可见，温璟握着匕首的手不住地颤抖。
“看来你已经忘记了，那我再帮你回忆一下，你被我们绑在了椅子上，看着你自己的母亲被我们折磨而死，一边痛哭，一边求饶。”
宁渊握住了温璟的手，主动搂抱住浑身都在颤抖的他：“温璟，冷静一点，现在不能杀他，联盟需要从他嘴里问一些情报。”
温璟的双眸着满是愤怒的烈焰，但他还是忍耐住上前的冲动。
旭瀚冷冷地看了一眼落渊和温璟，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这是你的小情人？”
如果是这样的关系，这两人任意死一个都挺有意思。
旭瀚放声大笑起来：“对了，在杀你母亲之前，我找了很多灵族的兄弟一起好好享用了一番，你当时哭得喉咙都哑了，可是没有办法，你必须眼睁睁得看着。”
温璟不知道当年母亲死之前遭遇了这样的事情，更不知道温书玥被迫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身上爆发出强大的灵力，拿起匕首往自己的手臂上刺了一刀，依靠疼痛让自己镇静下来。
可他没料到身边一直很淡定的宁渊突然行动了。
“噗！胸口突然中了一剑，旭瀚的身体抽搐了两下，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宁渊呆愣在原地，泪水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不知为何，在听到这个素未谋面的女人惨死后，他做出了这样不理智的举动。
记忆里好像也有这样一个女人，躺在床上，已然没有了呼吸。
旭瀚对准宁渊的胸口，用最后的生命力把那积攒已久的灵术发了出来！
“宁渊，快让开！”温璟吓出一身冷汗，直接冲上去搂住他的腰，用自己的背部挨了一击。
宁渊闭上双眼，身体开始剧烈颤抖着，记忆深处全是血色，口中喃喃道：“不要怕我。”
“没事了。”温璟把宁渊揽进怀中，在他额前落下轻柔的吻，可突然全身上下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喉头就传出一阵腥甜。
温璟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一大口血直接吐了出来，随后他的骨头像是被抽离了一样，整个人往下倒去。
宁渊终于回过神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揽住温璟的肩膀，将自己所剩无几的灵力源源不断地传了过去：“对不起……”
竟然是这种禁术！难怪旭瀚一直在故意拖延时间，宁渊心里满是愧意，都怪自己不够小心。
看到宁渊如此慌乱，温璟觉得这次就算是死了也都值得。
我是快死了吗？宁渊第一次主动抱我，说明他也喜欢我，好像确实没什么遗憾了。
不对，还是好遗憾，还有好多话想对他说。
诉说自己确实一直强忍着对灵族的恨意，被迫背诵着“对人类和灵族一视同仁”的家规，因而对治疗系的灵术产生了恶感。
诉说自己并没有什么使命感，不想要最好的灵术教育，不想要优渥的生活条件，也不想要家主之位，一直刻苦努力只是不希望自己沦陷在锦衣玉食中。
他只想看着那双金色的眼眸，真挚地说，你是我从小到大唯一主动想要争取的。
“温璟，先坚持一下。”宁渊的声音抖得厉害，他拿出自己身上的空禅玉，发疯式地汲取来自里面的寒气来压制体内的灭灵散，随后将灵力全部注入温璟的体内，“别睡着，我马上救你……”
不能放弃！
温璟想起鸿天街时那股爆发自体内的神秘力量，用最后的力气默念了一句：“逆时之术！”
他不知道有没有起到作用，但是身体的疼痛感确实减轻了。
白昱轩带着人冲了进来，温书雅哭着扑到了温璟的身上：“哥哥，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
之后温璟的耳边就一片寂静，只能看见温书雅一个接着一个治疗系灵术砸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咬着牙从口袋里拿出三角形的石头，塞到书雅的手里。
宁渊把手按在灵核的位置，体内的灵力翻腾起来。
空禅玉直接碎裂成两半！
温璟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手中紧握的温热感也慢慢减弱，在失去意识前他用全身仅剩的力气握住那只手，就像是握住了他的整个世界。
意识坠入深渊，朝着未知的远方走去，朝着无边无际的黑暗走去，仿佛在下一秒就会化作一团风一吹就要散去的黑色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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