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她任史官
温娆摇摇头，拿起水瓢，“一段时间未见，它长得真好。”高战没有告诉她，因为她照顾过，所以他对这盆绿萝也格外上心，风吹日晒都很是注意。
“怎么不早点休息？明日还要上朝。”史官的资格审查很是严格，除了备案在库的高战、温娆，无人再去自荐，明日，就是二人择一的日子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夺了你的史官位，我们是不是就做不了朋友了？”温娆蹲下来浇水，许久，抬头问他。
“傻瓜，怎么会呢？阿娆是为了史官位回来的，很喜欢编纂，是不是？”高战蹲下来，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阿娆，从小到大，无人这么唤她。在府中，父兄惯称其娆儿，在宫中，人称郡主，后称史官，最亲近的也是太子的“阿姐”和闻人愿的“温姐姐”了。
“你也喜欢，不是吗？”
“喜欢，但我更喜欢你高兴。”
“没有史官位，你怎么办？秦和秦关那些人，还会欺负你。”
“不会，我是大学士，也是皇子皇孙的教书先生，再说，还有温娆史官帮着我。”
“我突然跑回来抢你的东西，你是不是很生气，但也不表露出来，你一向这么有心机。”她在说他有心机，用那么无辜的神情，倒叫他哭笑不得。
“‘有心机’不是这么用的。”高战捏了捏她的发丝，这时温娆发现他手上的东西。
“这是什么？”高战不好意思给她，“我想看。”
她声音柔柔地，高战就听话地奉上了，打开，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是那日湖边的场景，她靠在栏杆上，眉目含笑，他侧身对着她，一支箫，一支曲，循环往复。温娆看得出了神，恍惚间听见高战说，“这是我记事以来，最快乐的一夜，我想把快乐都记录下来。”
翌日一早，李忱等众位大臣已经候在议事殿，等着闻人启带着温娆、高战两位候选史官的到来。
身着官服的温娆和平日有些不同，刚柔并济，高战和温娆分立在闻人启两侧，他的眼神却随着她。
“参见殿下。”
“众卿平身。今日是每年度史官任命的日子，众卿皆知，往年史官皆由闻人一族担任，五年前闻人娆史官外出游历，史官一职改为每年选拔制，这五年，皆是高战连任。高战大学士身兼二职，不管是皇子皇孙的课业还是史官一位，均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今，闻人史官已回，为公平竞争，今日本宫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下考题，二人当众比拼，才高者胜。”
“殿下英明。”
“如此，就开始……”
“慢。”闻人启正欲让人摆书案和纸张，高战阻止了他，“殿下，微臣有一事禀告。”
“大学士请讲。”
“微臣五年来身兼二职，不堪重负，史官一职干系重大，应当择一无其他官职之人专心修书，方显对我元史的重视。微臣自知才能疏浅，为皇子皇孙们上课不敢有丝毫懈怠，科举之试又正在筹备，实难继续兼顾二职，闻人娆史官满腹诗书、文采出众，她任史官更为合适，微臣自请退出史官之争，由闻人娆史官接任。”此言，一来表示自己放弃史官位，二来建议太子，史官不该身兼多职，温娆身在崇武阁也不适当。
“这……闻人娆，你可有信心担起史官之责？”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修缮史书。”
“那其他卿家可有意见？”
“微臣无意见。”李忱率先表态，其余大臣纷纷附议。
“既如此，即日起，闻人娆任史官之职，迁往纂史殿，择日在史库进行史官交接仪式。”
“是。”
朝后，闻人启将温娆和高战宣至后殿，“闻人娆，即日起你便不用在崇武阁当值了，本宫知道前段日子你受了不少委屈，今日本宫顺水推舟将这史官之位还给你，你可还满意？”
“谢殿下。”朝堂之上，该有的礼仪温娆丝毫未少。
“不过，自你走后，史库的史书便未整理过，你接下去的整理工作相当庞大，望你莫半途而废。”
“殿下放心，整理史书，我喜欢。”温娆温暖地笑了。
“高战。”闻人启转而看向他，“事先未和本宫说一声，临时退出，你是何用意？”
“殿下恕罪，高战绝非有意，微臣知道在殿下心里，温娆史官比微臣更适合史官之位，微臣这几年不过是救他人之急，如今正主儿回来了，微臣哪还有占位不让的道理。何况，发扬科举，为朝廷广招文人学士这项工作任重道远，微臣做不到一心二用。”
“你这张嘴啊，倒是一如既往地厉害，本宫就这样撤了你的史官，你可恼？”
“自然不。”高战见闻人启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恭敬地行着礼，继续道，“因为她喜欢。”脸上却未显露半分异样的情绪，温娆笑得更加温柔，闻人启看在眼里，打心底高兴。
“看来你们……”
“太子莫要胡说，阿姐先走了。”温娆有些不好意思地跑开了，高战看着她的背影，舒心一笑，离开崇武阁，回到纂史殿，你又是那个自由的温娆史官了。
高战这边刚进文渊阁，便去泡茶了，提着茶进入环书苑时，闻人勤已经等了他半天，“你可算回来了。”
“什么风把齐王殿下吹来了？你可是好久没来我的文渊阁了。”高战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也给闻人勤倒了一杯。
“我再不来你都翻天了吧。”闻人勤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怎么就退出了，史官一位的尊崇你不知道啊，你史官位还加身的时候，秦关那帮人都还明着暗着针对你，你把史官位放弃了，不是更让人爬到你头上吗？”
“齐王，我们这些年这么努力为的是什么？”高战叹了口气，道，“不就是为了改变元国重武轻文的传统，让文官在朝堂之上可以和武官并肩而立吗？你也说了，我史官位还在的时候依然被武将们针对，他们针对的不是史官位，而是大学士之位。太子殿下这几年支持我们广招文人，将我这个文渊阁大学士提到和大将领同等职级的地位，一切在慢慢变好，现在当下之重，是科举，是招纳能力出众的文人，我相信，有一天，文官武臣，总能真正在朝中分庭抗礼。”
“你有理你有理，我说不过你。”一向儒雅善言的闻人勤碰到高战，也常以失败告终，他坐下，端起高战刚为他倒的那杯茶，刚入口便又吐了出来，“高战，你最近是有毛病吗？怎么又加蜂糖，什么时候养成喝甘茶这种怪癖的？”闻人勤打开茶壶盖看了看，又放了回去，起身道，“你少读书，读书读多了，脑子指定出了什么问题，少读书啊。”说完，闻人勤就走了。
高战淡定坐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自言自语道，“甘甜可口，不懂欣赏。”
李忱在院子里练剑的时候，顾久安刚给天女木兰浇完水，见他的招式越来越快，“差不多行了啊，禁用内力，别练着练着练忘了。”
李忱收了剑，擦了擦额上的汗水，“顾久安，你有没有觉得一切太顺利了？我们希望温娆当史官，高战就放弃了，等到过几日史库重启，只要闻人启愿意翻阅当年的史书，那段历史重昭天下，我们便可顺民意除闻人易，顺利的让我觉得不真实。”
“有何不真实的，我们设想的路径本身不就是朝着最有可能发生的方向发展的吗？”
“我们的大军操练的如何了？”
“都在靳寒掌握之中，靳寒让我传信给你，万事俱备，只待你一声令下。”
“重启史书，还需要一步。”李忱成竹在胸，顾久安看着她，也不着急问。“锦弋。”
“小姐。”
“张之航修水坝进行的如何了？”
“水坝已经修缮完毕，最近正忙着种植花卉呢。”
“很好，这些好事总得宣扬一下，让百姓知道有这么个好官。”
“是。”
两日后
秦关急急忙忙进了秦府，“叔父，不好了。”
秦和此时正在和曲义谈史官变革之意，“莽莽撞撞的成何体统，什么事不能慢慢讲？”
“叔父。”见曲义退下之后，秦关又道，“何汉被抓了。”
“何汉？什么时候的事情？”
“有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三……具体侄儿不清楚。”
“几个月过去了你现在才知道，你是做什么吃的？”秦和大怒。
“那次之后，何汉不是找了个理由离开都城了吗，这么多年也就是年关的时候偶有书信往来。前两日，手下人说民间在传汉阳太守修水坝、亲带百姓种植花卉的佳话，侄儿在想这个何汉什么时候转性了，细查之下才发现那个斗南县令暂居太守之位，何汉不知去向。”
“暂居太守之位，是谁给的权力？”
“侄儿不敢多查，但是皇上长居康宁宫，哪里管得到这些小事情，想来……”
“是太子。”秦和长叹了口气，“不管太子是以什么名目查了他，隐而不发，其中定有原由。”
“难道是和当年……”秦关刚想开口，被秦和眼神制止。
“何汉走的时候，老夫亲自去送过他，带走的东西我查得一清二楚，只要他不开口乱说话，就什么事都没有。”
“侄儿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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