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史库重启
康宁宫
闻人钰进宫向皇帝请安的时候，婉妃恰好在，“婉妃娘娘，我回来了。”
“钰儿回来了，快进来，陛下刚正念叨着你们呢。”
闻人钰见闻人易坐在棋盘旁，旁边有两盘糕点和一壶茶，应是与婉妃对弈，“参见父皇。”
“又跑哪里野去了？”闻人易放下棋子，正声问道。
“父皇，我去了南面几日，听闻与南洛交界处的风景独美，儿臣关在都城煞是无聊，便出去走了走。”闻人钰嬉皮笑脸坐到闻人易边上，“父皇，你们都这么喜欢下棋吗？昨日我去见四哥，他也在下棋。”
“是吗？”闻人易就着刚刚的棋局落下一子，“他在宫中可有对手？总不能和阿宁这种毛头小子下吧？”
“不是，和李忱，就是前段时间封的三品将军，您还有印象吗？”
“听闻太子很信任他。”
“好像是，我每次去他都在的。对了父皇，娆阿姐当选史官了，过几日的史官交接大典您出席吗？”
“这些事，有太子处理就够了，父皇近日只想下棋种花。”婉妃笑着坐下，陪闻人易继续下棋，忽听他问道，“婉妃，朝中大臣的女儿们有没有和老七年岁相当的，给他找个媳妇儿，安定下来。”
“臣妾一直有在打听呢，还正有几个……”
“别别别。”闻人钰急忙跳了起来，打断了她的话，又朝着闻人易道，“父皇，您先操心四哥的吧，东宫太子妃位都还空着呢，我小小越王府邸不急着要女主人。”
“你四哥的早有安排，明年三月就是选秀了，你的也不能亏待。”婉妃笑着劝道。
“父皇、婉妃娘娘，我想起来四哥还等我用午膳呢，不打扰二位下棋了，儿臣先告退了。”说罢，扯着腿就往外跑。
“这小子，没个正形。”闻人易摇摇头。“最近启儿来的次数也少了。”
“陛下这是想太子了，臣妾托人去传话，让他时常来这儿坐坐。”
闻人易点点头，“吩咐御膳房，平日东宫的饮食要多上点心。”
“是。”
“陛下，据说到时候是在史库进行史官交接，这么重大场合陛下也不出席吗？”
“有启儿在，朕何不安享天年？”
“陛下近年来好像愈来愈不喜理朝政了，之前每逢朝臣册封、变动大事还要亲自上朝，而今……不过臣妾和众嫔妃们很是高兴，往年陛下把自己逼得太累了，是该好好注意身体才是。”
闻人易轻轻拍了拍婉妃的手，又端起茶尝了一口，“而今天下形势难辨，云国新帝登基这几年，一直虎视眈眈，找着机会就想出兵，朕老了，这天下，是该让年轻人去抢一抢了，看看咱们的启儿能不能实现老祖宗们君临天下的期望。”
“陛下放心，启儿仁厚又有雄才大略，那一天快了。”
“但愿吧。到那时，元国的史书定是一部精彩绝伦的巨作，让后世看看我们元国的铿锵岁月，哈哈哈……”闻人易的眼里流露出的满是野心与欲望。
史库重启的日子，阵势浩大，整个典礼的排场不亚于一年一度的二月祭祀。闻人启恭请过闻人易，闻人易却道，“这朝中大事，已由太子做主，一国无二主，朕就乐个清闲吧，待到二月祭祖，朕再去拜见列祖列宗。”
典礼繁冗复杂，但是进入史库的只有闻人启、温娆和高战以及绿绾、随侍的几个宫人。
“其实何必如此麻烦，高战又没碰过过往史书，如若真有丢失也是我的责任。”温娆在后面小声嘟囔，高战听到了，回道，“按规矩是如此，无事的。”也明白，温娆这是在护着他。
等到史库内间厚重的石门被打开，一股寒意扑面而来，闻人启侧身道，“温娆，随本宫进来，其余人都留下。”
“是。”高战和绿绾等人候在原地，既然不让他入内，叫他进来的用意又是为何？同样纳闷的还有那几个宫人，候在原地？
进入内室，闻人启并未着急清点史书，每一册史书都有自己的位置，唯独元启一卷处用布盖住了，这是温娆离开前没有的，若真这五年来无人进入过，怎会？“太子知道了？”
“看来阿姐也早就知道了。”闻人启掀开了那块布，一卷的上中下三册史书——空空如也。
温娆见状立刻跪下，“温娆有罪，请太子责罚。”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史书丢失的？”
“十年前。我父王去世前一月，就决定将史官位交给我，当时我接过史官之位的时候，也如今日一般来史库交接，也清点过史书，当时都是在的，父王走后几日，我再来取未完结的下卷的时候，就发现上卷和中卷不翼而飞了。我当时也不敢声张，五年来，我一边继续编纂父王未完结的下卷，一边私下仔细寻找史书，几乎翻遍了整个皇宫，都没有史书的踪影，所以我才外出游学，实为寻找。”
“皇伯父走后，你来史库作甚？”
“因为当时我刚接手不久，平日有疑惑可以问父王，那时候……”温娆有些哽咽，“遇上单家叛案，我想看看父王以前是否有关于此类史的记录，想看看如何行文，就发现史书丢失。我想告诉陛下，但是单家叛案当时闹得那么大，紧接着又是临王妃过世、临王战死，这件事情就一拖再拖。走之前你刚代掌朝政，我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难题抛给你。我以为这件事在高战接手后就会被发现，后来和阿愿的通信中，我探听过，才知并未重开史库。事情就是这样了。”
“你的意思是当时丢失的是上中两卷，那下卷呢？”
“一直在我手上。当时下卷并未编纂完成，父王准备交接给我的时候，就将未完成的史书下卷也先入库了，准备到时候让我重新拿回继续编纂。谁知我还没来得及拿，父王就……我当时发现的时候只有下卷还在，所以我就将其带走暂时放在纂史殿，我不知道上中丢失的原因是什么，这么多史书，偏偏只丢元启年的，所以我选择亲自保管，下卷正式完成陛下看过后也便交由我入库，我等大臣散去后，又将其带回了纂史殿。”
“下卷现在在哪？”
“这几年我一直随身携带，反复浏览，试图寻找史书丢失的蛛丝马迹，但是那几年的历史并未异常。此次回都城，也就带回来了，稍后呈递给太子。”
“阿姐先起来。”闻人启双手扶起了她，“编纂好的史书还是应当入库，这几年史库的戒备我一直在加强，阿姐今晚夜深的时候将史书带至东宫，我亲自送回。”
“是。”温娆不解，又问，“既然史库未启，太子又是何时得知史书丢失的？”
“在你离开后半年，高战上任的时候。因为你当时走的时候，编纂好的篇章并未整理成册，我和你想的都是留在纂史殿由新任史官一同装订，但是后来父皇答应让高战任史官，却不允许他碰历年篇章，我只得破例进入史库，将你原有的那些入库，待闻人家族出现新史官再修订成册。”闻人启指了指旁边零散的箱子，“父皇只吩咐我入库，让我不可久待，是我好奇偷偷在史库里参观，也就是那时候发现三册史书不见的。”
“原来如此。”温娆又问，“陛下知道吗？”
闻人启摇摇头，“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没有禀报。”闻人启看了看零散的篇章，道，“阿姐，稍后我让人把这部分篇章送纂史殿，你得抓紧了。”
“是。”温娆允诺，“那上中两卷……”
“史库遇窃之事，可大可小，当年你仔细找过宫中，这几年我也有派人秘密查访，仍无进展。此时如果声张，有害无益。”
“温娆明白。”
“先走吧。”闻人启带着温娆和高战等出来后，宣布，史书一切如常，即日起，温娆史官着手继续修订当年未完成的二卷上卷，中卷后三年和下卷近两年部分由高战史官编纂，因未完成修订均未入库，由高战史官与温娆史官另行交接，务必尽快入库。众人道是，这断断续续的元国历史总算是朝着圆满的方向进展了。
回纂史殿的路上，温娆始终一言不发，高战问道，“怎么了，史库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没有，就是我当年留下的零零散散的篇章较繁杂，一时之间倒不知从何理起。”温娆扯了扯嘴角，“不过整理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高战眯着眼睛看向她，温娆有些不自然，“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她擦了擦自己的脸。
高战笑道，“没有，很好看了。”这倒是实话，这两次因有关朝事，温娆总是着朝服出现，又不同于男子的朝服，大气中带着精致，“我就是好奇，怎么所有的事情到你口中都看得这么简单？明明你也很担忧，却都不告诉别人。”
“不是，真没有什么可担忧的，总能解决的，你好像不相信我的能力？”
“我当然相信，但你要答应我，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告诉我，虽然修订成卷我这几年没有试过，但是好歹记过几年史，有些事情总能帮上忙。”
“好。”温娆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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