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许老头的身份
“卧槽,你这是对我心里过意不去,自残了?”刚出来的李智朗瞧着周舟心里咯噔一下。
周舟横他一眼,眼瞅着他出来了,这才挂了个急诊去包扎。在周舟不顾李智朗困惑的眼神下,强烈要求打完破伤风后,贺琅他们也赶到了医院。
周舟瞥一眼贺琅:“你们再来晚一点,我估计可以吃晚饭了。”
“你反正死不了,”贺琅说到这儿一脸无辜地指了指身旁的白岸笙,“接到你电话我就去叫她了,她说现在去医院,玃如也早跑了,还不如休息一下,吃点东西,等你稍微喘口气,恢复好了再来。”
贺琅说完,站在一边的陶子望了望白岸笙,又看了看周舟,怀有歉意地低下了头。温老师则十分担忧周舟手臂上的伤。
“他们只让我跟着出门,你怎么受伤了?”
温老师的话成功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周舟缠着白色绷带的手臂上。
“你包它干嘛?”白岸笙问道。
“我去。”周舟在心头暗骂。
“我特么又不是你们,我会受伤,还会死。我是人,正常的普通人。”
“你是北海关主,你的血对异兽有毁灭作用。同样地,异兽也无法杀掉你。异兽对你造成的伤口,都是会主动愈合的。”
白岸笙的话让周舟愣了愣,也解开了他一直以来的困惑。白什克一开始就告诉他,他是关主,贺琅的现身也摆明了他对于异兽而言的特殊意义。
那他对于异兽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是一个炸弹!还是具备灭族的那种杀伤力。“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老祖宗早就把人生的道理讲明白了。他肯定,异兽都想要他的命。而异兽异于常人的速度和力量也让他们要完成这个目标显得轻而易举。
既然如此,关主这血脉早该绝迹了,而他的存在,意味着,北海关内还有一种制衡,一种让关主保证地位的绝对“法宝”。他拥有这样制衡的力量也势必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周舟已经从白岸笙的口中清楚了他拥有的筹码,而他还不知道自己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白什克是个人精,想要从他那里套话,看来是不太可能的。他决定从白岸笙入手,这姑娘看来也知道得不少啊。
但周舟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他忘记了一个人,刚出去给他买水才回来的李智朗。
“卧槽!周,周央?”伴随着李智朗的尖叫,紧接着他朝着周舟飞奔过来,激动地撞了撞周舟受伤的那只手,周舟疼得倒吸一口气,而李智朗还在保持尖叫。
“周舟!周,周央!”
“她不是周央,她叫白岸笙。是北海关出来的人。”周舟最后加上一句,似乎有了北海关,所有不可思议的存在都拥有了被理解的理由。
白岸笙望着李智朗,很明显他还没回过神来。她突然有一种凄凉的感觉,人生无常,每天都有人降生也有人离世。活着的人不知道死去的人是入了轮回,是变成了厉鬼,还是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然而,他们却总会从生活的片段,时间的缝隙中窥探着逝去的人的身影。
周央,起码还有人一直记念着你。
“许老头可能就是玃如。”周舟的猜测很合理,从李智朗受伤就是计划。贺琅一直跟着温老师,许老头不敢再冒头。陶子和白岸笙都是北海关的人,剩下在仓库里的人,只有周舟在许老头看来,毫无威胁。碰巧周舟落单,只是街道人多,许老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所以李智朗才会受伤,医院僻静,许老头才有机会制服周舟。只是,他不知道,周舟竟是关主。但这一切只是周舟的推断,仍旧需要证实。
考虑到李智朗和许老头的关系,周舟犹豫片刻,还是将相关的一切简短地告诉了李智朗。
谁能想到,从小看着你长大,每次见面都是笑眯眯的人,甚至看着柔弱,是需要被保护的人,会是可以轻易撕杀掉你的异兽。更可怕的是,他冲你笑的皮囊之下,藏着的是一颗企图杀掉你的心。
这短短一个小时内李智朗要接受的事情太多了,这导致他木愣着,周舟语重心长地用好着的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生活就是这样。”
李智朗难得地没有和周舟掐架,他随着周舟他们前往许老头的家,也可以说是回家。毕竟上个楼就是他家。
但他没有上楼,他跟在周舟他们的后面,望着上了年代的铁门。
“你回去。”周舟压低声音。
“你个伤残人士都往前冲,我怕个毛线。”李智朗横他一眼包着绷带的手臂。
在这样的时间场合下,周舟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劝李智朗。只能侧身把他挡在身后。自己好歹也算是肉盾,而且还是打不死的那种。
“咚咚咚——”安静的过道响起清脆的敲门声。周舟以为依着白岸笙开始的脾气,她会直接破门而入,没想到还是懂礼貌讲法律的嘛。
无人响应,陶子从后面窜到前面来。
过了半晌,她开口:“屋里应该没有异兽。”
周舟想到在仓库的时候,白岸笙他们提到过,阴阳法的人似乎能够追踪异兽,陶子,也算是阴阳法的人。她似乎还能判断出屋子里有无异兽的存在。周舟在心里又默默记下一条关于陶子的线索。
“啪,哐当——”随着贺琅直接将锁芯卸了之后,门开了。
周舟给了身后李智朗一个眼神。李智朗懂得,他这是在提醒自己,房子,不管所不锁门,家里都别放贵重物品。
门的那边寂静昏暗,无法确定是否真的无人。这也许是玃如设的圈套,瓮中捉鳖也不一定。周舟能感觉到,从白岸笙右脚率先踏进门槛的那一刻起,每个人都变得紧张起来。
一个跟着一个陆续进入狭窄的小房子里,一眼就能看穿的客厅藏不下人。
“没人。”确定了,屋子里没人,许老头果然走了。他料到贺琅他们会来,但他没有把握能赢。千万年来,北海关的异兽妖鬼在天师的手下吃了太多亏,这有时候是一种下意识的惧怕,更何况,他还发现了周舟,百年来突然出世的北海关主。
“有人来过。”周舟突然出声,在他们之前,有人来过许老头的家,而且,也许目的和他们一样。
卧室里,周舟盯着打开的衣柜里有些凌乱的被随意放置的衣服。随即,听到他话的众人跟了进来。
“谁?谁来过?哪儿?”沉不住气的贺琅的声音和他同时进来。
“不知道是谁,但他赶在我们之前来过。”周舟说完指了指衣服还有垃圾桶里揉成一团的纸。
贺琅仔细瞧了瞧衣柜最上层有些散乱的衣服,还有远处的垃圾桶里揉成一团的白色纸巾。白色纸巾都被他看出重影来了,他也没看出个什么侦探之花来。
李智朗倒是懂了周舟的话:“许叔家里很整洁,从进门起,所有东西都是整齐摆放的。他衣柜三层,每一层里的衣服分门别类都放得好好的,除了靠近中间抽屉的这一小范围衣服散乱,很可能是有人来翻了抽屉,碰到了上面;也可能是在抽屉里没找到想要的,就把面上的衣服一起翻了。”
“嗯。客厅的垃圾桶里没有挂好垃圾袋,但是里面却被丢了张垃圾纸。厨房的垃圾桶里面的垃圾袋是新换的,所以,客厅的垃圾桶没有挂垃圾袋,很可能是许叔回来的时候才丢了垃圾。这个闯入的人有点缺德啊,不挂垃圾袋就丢垃圾……”周舟说到后面开始嘀咕。
白岸笙打断了他:“嗯,缺德的人是我。我来过。”
她的话一落下,迎接的就是寂静。
半晌,陶子才从震惊中回过神:“你?你啥时候来的啊?”
“你下去吃饭的时候?”温老师反应过来,白岸笙中途下楼吃了个饭。
“嗯。吃了饭散步就跟过来看看。”
周舟瞧着她,这姑娘真是张嘴就来,点都不打草稿啊。他又瞥了眼贺琅,贺琅的脸变得有些青,他望着白岸笙,似乎企图让她自惭形愧。而白岸笙,瞪了回去。
周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一幕倒有些想笑,笑过,又忍不住暗自揣度。白岸笙暗中行动已经说明了道法和墨法之间地互不信任,而这种派别之间的隔阂已经充分展示在了她和贺琅之间。但就周舟看到的迄今为止,他们都没有对彼此下过死手。无论如何都应该保有底线。
白岸笙:“玃如应该还会回来。周舟说的没错,我到的时候虽然他没在屋内。但他丢了垃圾,屋子打扫得很干净,一点也不像是急匆匆离开,准备丢弃这间屋子的样子。”
“他还敢回来?”贺琅拔高了声音,已经被发现了行踪,难道不该夹着尾巴换个地方重新隐藏?
“也许,他从一开始,就没怕过呢?”李智朗的话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怎么可能不怕呢?北海关对于异兽来说,与其美名其曰是家乡,更应该说是监牢。北海关的等级太明确了。以天师为首的各大法派尚且还要分个王侯将相,而被天师驯服的异兽,只能位于食物链的下端。当然,在它们的下面还有恶鬼。
但在山海经里在上古之时,异兽也曾是主宰,起码是它们自己命运的掌舵人。所以异兽才会逃窜到人世界,它们隐蔽在人群里,借着自身的优势享受着凌驾众人之上的快感。但与此同时,也要时刻忧心着被北海关的人寻到,所以它们不敢过于放肆。
所以,他怎么可能不怕?已经寻到了他的住所,他怎么可能不逃?怎么会不弃,还会回来?贺琅绝不相信这种可能性。
“你并不清楚太多关于北海关的事。”贺琅再次开口,帮李智朗找了个恰当的,他之所以会说出这样的话的理由。
“你和玃如的关系很好吗?”陶子发现了放在屋子里的相框。连着摆着三张照片,第一张照片里许老头抱着一个小男孩;第二张照片里少年已经和许老头一样高,站在他身侧笑着;最后一张照片,李智朗和许老头并肩站着,他已经比许老头高出一个头都不止了。三张照片里的两个人都对镜头笑得灿烂。看得出来,这三张照片里的男孩都是李智朗。
“也许吧。”李智朗答复一声。也许关系好,也许都是假象。在周舟小超市门前,他被一股力量撞飞,虽然周舟没说,但他后知后觉,那应该是玃如做的。周舟怎么会对他下这样的黑手。大街上人来人往,摄像头多,而医院人少,更方便下手。对于玃如来说,李智朗也不过是可以被随意拿来利用的工具之一。这份真情又留下多少呢?
“既然老巢没人,那我们只能引他出来了。”白岸笙开口道。
“怎么引?”周舟望向白岸笙。
“玃如下的蛊咒在一定的区域范围内才有效。我们带上温家人朝外走,将圆圈带到我们想要出现的地方。守株待兔,守的地方由我们定。”
“玃如知道这是个圈套,如果他放弃跟上呢?”玃如好不容易在人间扎根,难道真会为了一个人,就冒这么大的险?
“那玃如的蛊咒也能解,横竖都救了人。我们也不亏。”白岸笙耸肩。
“这倒也是。”贺琅对此表示赞同。本来他们的主要目的就是救人和捉兽,怎么着总得干成一件吧。不然也太逊了……
“行,那大家收拾收拾东西,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吧。”
小分队就这样匆忙组成,时间也就这样被敲定。很多时候,面对人生中的抉择,辗转反侧,犹豫不定,踌躇不前似乎是常态,下了很多决心,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却又在深思熟虑中被一一推翻。
没有想到,真正的决定往往就在一瞬。
周舟在楼下坐了许久,蚊子包咬得他浑身发痒才起身上楼。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外婆说,后来才知道,有些话你不用解释太多,爱你的人都会懂。他们满心满眼都盼着你好,哪怕他们舍不得,期盼你留下,但终究到底,还是为了你藏起自己心中的念头。
“我就说,大小伙子,一天净跟老头儿一样守着店铺,早该出去闯闯了。”
“去吧去吧……”“我给你收点东西去……”
周舟没有插话的份儿,外婆一直念叨着,她年迈微微有些佝偻的背影在昏黄灯光的映射下把影子拉的老长老长,长到周舟穿过时间的缝隙,回到那些无数难堪的时刻。
“不是我说啊,周舟毕竟不是我们家的孩子,妈,你这样也太偏心了点。”
“就是,凭什么拿你的养老钱给他开店呀!”
“我先问清楚哈,妈,你总不会还想把房子给周舟吧?”
七嘴八舌的质疑,矛头都指向一个人,周舟。
他被外婆摁在房间里,叮嘱不让出来。然而那些话却穿过紧锁的房门透过耳膜狠狠敲击着他那自以为已经消失的自尊心。
“当初把小舟领养回来的是你们,生了一明之后把他撇下的还是你们。咱们周家做事哪能这么缺德?!这孩子我认了,这辈子都是我外孙!”
老人给了他一个家,不仅仅是遮风挡雨的地方,还有尊重和爱。钢筋水泥给他赖以生存的安全感,尊重和爱让他对这个世界一点点开始相信,相信温情。他懂得爱自己,懂得去爱他人,更懂得爱这个对他过于残酷的世界。
“婆婆,我走了之后,你记得搬去和小姑住。”周舟叮嘱着。
他知道,这些年老人一直陪着他爬这老居民楼,新修好的电梯高楼她不去,即使就在对面。她走了,儿女们会动老房子,周舟那个时候又该去哪儿呢?究竟是她陪着他耗,还是他陪着她,谁又说得清楚呢。而且周舟必须要去找周央,他有好多的疑惑还没解开,他停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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