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达力的生日

白璐把煎好的熏咸肉整齐的摆好之后，刚进厨房的哈利把她手中的锅铲接过来，就着锅中剩下的油，熟练地打了几个鸡蛋，等蛋白凝固后就装盘，再把锅中最后一个鸡蛋翻个面，煎到两面金黄才出锅。

        那是哈利为了照顾白璐的口味，专门为她准备的，她向来吃不惯太生的东西。

        鸡蛋的火候刚刚好，金黄色的外皮下是还能流心半熟蛋黄，一□□浆，正是白璐喜欢的。

        白璐和哈利无视快堆满餐桌的礼物，静静地享用着自己的那份早餐。

        这时达力正在清点他的礼品，数着数着，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三十六，”他抬头看着父母说，“比去年少两件。”

        佩妮姨妈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达力的背，转过身哄着他，“亲爱的，你还没算上玛姬姑妈给你送的礼物呢。你看，在爸爸妈妈送你的大包下边呢。”

        达力翻到了母亲说的那件礼物，但脸色并没有缓和，幽幽地说：“那就是三十七件。”

        他脸涨得通红，双手紧扣在桌子上，仿佛下一秒就要掀桌而起。

        佩妮姨妈显然嗅出了危险的信号，连忙说：“今天我们上街的时候，再给你买两件礼物。怎么样，宝贝？再买两件礼物，这样就好了吧？”

        吃完早餐的白璐放下手中的餐具，拿过餐巾纸擦擦嘴，淡淡地瞥了达力一眼，突然觉得手有些痒。

        在她看来，这熊孩子就是被惯得太无法无天了，欠收拾，多胖揍几次就好了。

        达力正要发脾气，突然发现白璐看了他一眼，满身的火气就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顿时泄了下去。

        达力是有些怕白璐的。

        他不明白，白璐那看着受不住他一拳的小身板，怎么就那么有劲。

        他虽然嚣张，但也不屑于欺负女孩子，他就是看不惯哈利那跟屁虫的样子，男子汉大丈夫，老是跟在一个女孩身后成何体统。

        更何况，她总是护着哈利，却一直无视他，这让从来都是众星捧月的他很不爽。

        于是，他那次就趁着哈利一个人，和皮尔一起把哈利揍了一顿。

        皮尔抓住想要逃跑的哈利，把他的双手反剪到背后，达力一拳就把哈利的眼镜给打破了，还威胁他不准跟白璐告状，虽然他那时候觉得就算哈利告状了，白璐也不能对他怎么样。

        但事实证明，达力错得很离谱。

        看着哈利用透明胶带粘起来的眼镜，还有那脸上的淤青，以及达力偶尔看向哈利那洋洋得意的神情，白璐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虽然哈利一直安慰白璐说他没事，但白璐哪肯咽下这口气，她一向最是护短。

        第二天，白璐趁达力放学的时候，把他和皮尔拖进没人的巷子里，笑眯眯地把他们胖揍了一顿，专挑痛的位置下手。

        达力和皮尔被揍得感觉全身都散架了，但拉开衣服一看，却没有留下一丝挨打的痕迹，连红印都没有，就好像被打一顿只是他们的错觉。

        这让达力他们想告状也没人相信，当然按照德思礼夫妇对达力的溺爱，他告状是会有效果的，但一看到白璐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他立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身上似乎又在隐隐作痛。

        经过这一次，达力老实了不少，虽然私底下还会偷偷叫她臭丫头，但起码明面上不敢这么嚣张了，也不敢再欺负哈利。

        达力看出了白璐眼神中的一丝警告，知道今天是琼斯先生来接她和哈利出去的日子，她是不会让他搞出什么幺蛾子来妨碍到她出去的。

        想到这里，达力有些烦闷，不再计较收到多少礼物，哼哼唧唧地吃起早餐。

        佩妮姨妈送了一口气，连忙端来一杯牛奶给他，还一边叫达力吃慢点。

        哈利也吃完了他的那份早餐，默默地收拾好餐具。

        看着达力小山堆一样的礼物，他并不羡慕，从小到大，他想要的，白璐都会满足。

        明明是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子，对他却总是那么温柔又包容，好像无论他犯什么错，或者是耍什么小性子，她都会纵容他，开解他。

        他享受着她的纵容，却也更不想让她失望，一直以来都听话又懂事。

        女贞路4号，对他来说只是个住所，他在这里没有存在感，要不是白璐的要求，他可能得住在楼梯下边的储物间里，那里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

        明明是血缘上的亲人，佩妮姨妈却总是对他一脸冷漠，虽然她对白璐也是如此，但他知道，佩妮姨妈对他还多了一丝厌恶。

        特别是小的时候，他问她关于额头上像闪电一样的伤疤的来历时，她脸上的厌恶尤为明显。

        “是你父母被撞死的那场车祸中落下的，”姨妈是这样说的，“不许问问题。”

        不许问问题，要与德思礼一家相安无事，这是规章的第一条。

        晚上睡觉前，他忍不住问白璐这个问题，他总觉得她会知道问题的答案，虽然她也还小，但他对她有种盲目的信任。

        她沉默地看着他，眼神中的复杂他如今回想起也看不懂，他只感觉到她的手如羽毛般轻柔地拂过他的疤痕，她的声音比以往还要温柔。

        “哈利，这是守护，也是爱。”

        她帮他掖好被子，不等他追问，就把手轻轻盖在他双眼上，无尽的睡意将他淹没，迷糊中，他听到她仿佛远在天边的话。

        “做个好梦，哈利。”

        然后他就陷入了香甜的睡梦中。

        和佩妮姨妈的谈话之后，他就知道这个家并不欢迎他，只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才能留在这里，他曾经有一些难过，但很快就释然了，因为他有一个对他很好的人，有白璐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哈利摸了摸口袋中三角形的护身符，至少白璐是这样叫的，这是去年她送他的生日礼物。

        护身符是她亲自用红布缝的，她说这寓意着平安，能护佑他免于灾祸，让他时刻贴身放着。

        他很喜欢这个礼物，不是因为它寓意着平安，而是因为这是她的一份心意。

        很快就要到他的生日了，白璐这次会送他什么呢？哈利不由得想着。

        不过，只要是她送的，无论是什么他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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