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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刘备跳槽


徐州,郯城。

    城内的风气一日比一日的紧,这里有多方面的因素,一方面是天气的缘故,严寒陡峭的节气无比森然,另一方面则是前面两番兖州曹操大军过境,在徐州百姓心中引发的惊悸、惶恐等不安的情绪,到今时今日也还没有消弭掉,此外就是徐州牧陶谦的身体状况,自入冬以来,这位身体壮硕的徐州牧身体大不如从前,越发的虚弱了起来,据州牧府的医匠说,这位陶使君只怕见不到来年草长莺飞的境况。

    数日前,有关陶谦将死的传闻,终究是成为了事实,正如州牧府医匠所言,这位陶使君没有活过这个冬天,在岁暮前殁了。

    陶谦一死,徐州便失去了主心骨,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要上报朝廷,然后等朝廷下派新任的徐州牧的人选,可如今的朝廷又没有个正形,于是徐州别驾糜竺和典农校尉陈登以及一众徐州文武,携带着徐州牧的印绶,前往了郯城的驿馆中,打算将徐州托付给一位值得信赖的枭雄。

    此刻郯城的驿馆中,在徐州牧陶谦病重后,刘备留关羽镇守小沛,带着张飞、简雍来到了郯城探望陶谦,这个时候的他,知晓了糜竺、陈登等人登门的消息,正立于阶下准备静候着来客。

    张飞性子急躁,定不下来身来,他按捺不住的来回走动,同时难得的压低声音,朝着刘备说道:“兄长,我们这次来探望陶使君,陶使君言明要将徐州牧让于你,好,你不接受,接着陶使君又派陈登将徐州牧的印绶送给你,好,伱又不接受……现在好了,陶使君走了,他这一走,这徐州牧的位置只怕落不到兄长身上了,没有陶使君镇着,肯定是会生一些变故,还不如前面陶使君第一次说让于你时,大大方方的接下来的好。”

    “三弟,静心,切莫急躁。”刘备对张飞的劝告充耳不闻,只是出言安抚着张飞急躁的心情。

    爱说笑的简雍插嘴了:“三将军,这徐州牧的位置又不是几斤猪肉,你送给我,我接着便是,分量轻不贵重,没什么值得考虑的,也没什么值得推脱的……徐州可是为一大州,户口百万,士民殷富,陶使君单方面将徐州牧转授主公,主公自然要推脱一二,堂而皇之的就接下来,怕是会有人觉得我们这些幽燕来的边人眼皮子浅,贪鄙的很。”

    简雍说的浅白,张飞自然是听明白了的,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依旧不忘吐槽一句:“害,真是麻烦。”

    不多时,一行今日登门的客人到了。

    刘备露出清浅却不失殷勤的笑意,大步迎了上去,他依次见礼,接着展开猿臂道:“两位公子,糜别驾,陈校尉,请进屋一叙。”

    言罢刘备在前面引起了路,陶谦的两位儿子陶商和陶应,以及别驾糜竺、典农校尉陈登紧随其后。

    众人进屋之后,分主客坐定,刘备率先向陶商和陶应表示了哀悼,并让陶商和陶应节哀顺变,勿要忧伤太过,陶商和陶应自是客套一番谢过。

    “陶使君临终有言,非刘使君不能安徐州也,今日我等带来徐州牧印绶,还望刘使君接下,出任徐州牧一职,一则全陶使君之遗愿,使陶使君于九泉下得以安息,二则徐州百姓亦是意愿刘使君出任徐州牧,有若大旱望云霓也,赤子之心,愿刘使君怜之。”徐州别驾糜竺见问礼完毕后,以别驾的身份第一个站了出来,说出来他们这次上门所要做的事情。

    刘备面色平静的摆了摆手,推脱道:“朝廷公器,备安敢轻受,陶使君虽故去,两位公子犹在,可于两位公子中择一人任之。”

    陶商秉承陶谦的遗言,孝子本色的他立即回话堵住了刘备的嘴:“刘使君,我兄弟二人皆是庸才,无有安邦定国之能,徐州牧一职,非我兄弟所能办也,此外家父弃世,我兄弟二人将扶棺回归丹阳,为家父守节……我父亲在世时察阅内外,多次言于我兄弟二人,说是徐州牧一职非刘使君不可,还请莫再推辞。”

    典农校尉陈登对刘备十分的欣赏,这个时候他帮腔道:“刘使君,如今天下四分五裂,汉室衰颓,你身为宗亲,自当建功立业,中兴汉室,可欲要建功立业于国家,若是没有基业,则是镜中花、水中月……小沛地狭民少,不足以为基业,而徐州富庶,有户口百万,东临大海,又有鱼盐之利,今徐州士民区区一心者,是希望你出任徐州牧,眼下,亦是没有比刘使君你更为合适的人选了。”

    刘备依然面色平静,他向着陈登推举了一人:“袁公路近在寿春,袁氏一门四代人里有五人坐到了三公的位置,称得上是海内士民之望,或许可以将徐州牧的位置交于袁公路。”

    “袁公路为人骄纵而奢侈,不是什么能治理一方的人,也不是什么能保境安民的人,前面袁公路占据南阳,纵容士卒为寇,南阳士民多遭其害,便是证明……其次陶使君同袁公路约为盟友,但袁公路据有扬州,却又自号徐州伯,有窥伺徐州之意,这样无信无义的人,如何当的了徐州牧。”陈登的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对于刘备择出来的袁术,他是一屑不顾的。

    他和别驾糜竺以及一票徐州世家为何选择刘备,正是因为刘备有着和袁术相反的品德,刘备为人仁德,爱民如子,加上刘备身为幽燕边人,通晓兵事,他们想着找一个能保境安民的徐州牧,因此才将目光向准了刘备。

    这段时间来,陈登在陶谦的派遣下拜访刘备以及他私人拜访刘备,大抵知晓了面前这个幽燕男儿的志向,他加了一把火:“以徐州户口百万,可以为使君提供步骑十万,上可以匡君济民,建立五霸之业,下可以割据守境,在竹帛上留下功名……若是使君不愿意听从徐州士民之心,出任徐州牧一职,反之我陈登亦不敢听从使君的推辞。”

    坐于刘备身侧的张飞,在陈登这番话的火力下,一双豹眼瞪的溜圆,他略微侧过,不断的目视刘备,希望刘备点头应允下来,但刘备却还是一脸平静,看不出是否为之心动。

    别驾糜竺站了出来,搬出了刘备的一位老朋友,贬斥了一番袁术:“前番孔北海有书至,我等都看到过,上言袁公路不是什么忧国忘家的人,不过是坟墓里的一具枯骨,是不足以介意的!徐州牧的位置,应该托付给一个有能力、有仁德的人,当是刘使君你这样的人,使君,这是上天赐予的,而你却不收下,只怕将来会追悔莫及。”

    “刘使君。”一众徐州文武齐齐拜倒,言语恳切的请求了起来,大有刘备不接受徐州牧的位置,今日就难以善罢甘休的模样。

    刘备起身,长揖而下道:“备深感诸君厚意,即是诸君不以备德薄,徐州牧一职,备可暂且居之。”    
    入夜,刘备设宴招待着徐州的一些重臣,以及世家豪族的门面人物。

    “还有一事,愿详言之。”陈登举杯向着刘备致敬道。

    刘备回敬举杯,豪气的说道:“元龙,但请直言。”

    “袁公路实非良人,且有窥伺徐州的狼子野心,故而我等之意,与袁公路之盟,当尽早断绝,另遣使往冀州向袁本初申明结盟一事,以图徐州万全。”陈登直白无隐的说明了他和一众徐州本土世家豪强的意思,断绝和袁术的关系,将徐州绑定在袁绍这辆越发红火的战车上。

    这里陈登有些担忧,刘备作为公孙瓒的师弟,虽然二人没有君臣之分,同朝为官,身份是平等的,但他担心刘备会因为公孙瓒而有顾忌,不愿意去和袁绍结盟,而是一门心思的想和公孙瓒、袁术结盟。

    刘备和公孙瓒的师兄弟关系,也是陈登只挑明了袁术对徐州有窥伺的意思,而没有挑明他不怎么看好那位诛杀了为政宽和的幽州牧刘虞的公孙瓒,他认为公孙瓒早晚会败亡在袁绍的手里,徐州和袁术、公孙瓒这样的货色结盟,只怕早晚会遭受灾难。

    刘备眉目低垂片刻后,点头称是,认同了陈登的意见。
——

    冀州,邺城。

    担任治中别驾,总领袁绍幕府的审配,抑扬顿挫的读着手上一封来自徐州典农校尉陈登的文书:“天降灾沴,祸臻鄙州,州将殂殒,生民无主,恐惧奸雄一旦承隙,以贻盟主日昃之忧,辄共奉故平原相刘备府君以为宗主,永使百姓知有依归。方今寇难纵横,不遑释甲,谨遣下吏奔告于执事。”

    这封陈登递来的文书很精炼,但该讲述的事情都讲了,也讲的很明白。言明了徐州牧陶谦故去,徐州牧的位置空缺,为了防止徐州落入奸雄的手里,徐州士民打算拥立刘备担任徐州牧,对徐州进行保境安民,特此派人向袁绍这位盟主通报一声。

    文书上很巧妙的,一则挑明了有奸雄窥伺徐州,这里的奸雄不言而喻,天下皆知袁术在进入寿春后,自号了徐州伯,二则并没有写刘备为陶谦所表豫州刺史一职,而是用了冀州平原的国相一职。

    坐于上首,服侍雍容华贵,气质超凡的袁绍静静的听审配读完了这封文书,他没有率先开口说话,而是目视下方的文武,想先听听一众谋士的意见。

    监军沮授率先出席,他面带微笑的向袁绍拱手道:“恭喜明公,又得一大助力,前者故徐州牧陶谦同袁公路为盟,自徐州、青州与幽州公孙瓒相连,贼势喧嚣,甚为浩大……今者徐州遣使来告,是欲归顺于明公也,若允了刘玄德为徐州牧,则可断绝扬州袁公路同公孙瓒的联系,使二人的兵势不能连接在一起,到时候对付起公孙瓒就轻松多了。”

    “嗯……”袁绍听的意动,这是一件符合他心意的事情,他现在最急需解决的人就是公孙瓒,要是能断开他那位好弟弟袁术同公孙瓒的联系,使公孙瓒势穷力孤,那么解决公孙瓒就容易了一些。

    “不可,此那一大误也。”郭图站了出来,先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而后他言辞切切的说道:“刘备者,乃是公孙瓒的师弟,更何况初平三年,公孙瓒曾以刘备屯高唐、单经屯平原,威胁我冀州的侧方,以响应袁公路,刘备曾与我等为敌,若是以刘备为徐州牧,只怕扬州、徐州、青州、幽州相连为患,难以复制。”

    “嗯?”袁绍闻言皱起了眉头,陷入了两难的思索,他觉得郭图所言,似乎是更有道理一些,考虑到公孙瓒和刘备的关系,若是让刘备领了徐州牧,将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田丰出手了,他没有给郭图什么面子,而是直白的说道:“公则所言差矣,刘备者,观其作为,亦是一豪杰也,这样的人是不会屈居人下的,岂不闻袁公路据有寿春后,自号徐州伯,若明公以刘备为徐州牧,则以袁公路的性子,必会对刘备生出怨恨,加之袁公路又想得到徐州,到时候徐州和扬州肯定会交兵,又怎么会有联合的机会……再者,公孙瓒同袁公路约为盟友,袁公路却是引兵攻伐公孙瓒的师弟,这两家的关系肯定也会生出嫌隙。因此,允了刘备为徐州牧,是一举多得的好事情。”

    袁绍点了点头,田丰的分析很是明白,是以徐州为诱饵,让袁术和刘备去狗咬狗,同时离间袁术和公孙瓒的关系,一来袁术就有的事情做了,二来绝了公孙瓒的外援。

    面对田丰不留情面的指责,说他的话思考深度不够,郭图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很是不太好看,可面对几位冀州本土的大臣,他一个人单打独斗去辩论的话,只怕讨不得好处。他心里有点惋惜,若是淳于琼在的话,还可以帮自家说项一二,可惜淳于琼领兵外出了。

    “正南,你怎么看。”袁绍征询起了审配这位总领幕府的别驾的意见,他心里大概有了决断,但他还想听一听审配的意见,帮助他下定决心。

    审配总结归纳了一下:“元皓(田丰)和公与(沮授)所言甚是,允了刘玄德为徐州牧,袁公路必是不忿,早晚同公孙瓒等辈生出嫌隙,这是我们的机会,应当把握这个机会。”

    袁绍心中的犹疑尽数散去,他下了决断,吩咐了一声审配:“那就回书一封徐州,上言:‘刘玄德弘雅有信义,今徐州乐戴之,诚副所望也。’允了刘玄德徐州牧一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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