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洛闻溪身着寝衣躺在床上，桃夭端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将要递给洛闻溪时又收了回来。
洛闻溪看了她一眼，桃夭踌躇着把药送上前，一旁的风黎曜满脸担忧：“阿溪，你真的决定好了吗？一旦喝了这个药，就没有回头路了，之后不管你有多痛都只能自己忍着。”
洛闻溪淡淡一笑：“不管多痛我都不怕，幕后之人不就是想毁掉我的神智吗？我偏不让他如意。”
洛闻溪说完，就拿起桃夭手中的药一饮而尽，几乎就在喝完的瞬间，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就像有无数根针在狠狠的扎她的脑袋。
洛闻溪捂着头，死死咬着下唇，终是没受住，发出痛苦的呻/吟。
桃夭满脸心疼，却也不敢上前。
风黎曜紧握双拳，指甲都陷进了肉里，流出点点鲜血。听到洛闻溪的痛呼后，忙上前抱住她，让她咬着自己的手，将她血肉模糊的下唇解救出来。
痛意渐渐从手心穿来，却远不及风黎曜心中的痛，他狠狠闭上眼睛，将眼泪憋回去。
对不起，阿溪，说好今生一定保护好你，我却又食言了。
三个时辰前，御医说出洛闻溪是中了毒，风黎曜自是大惊，洛云更是直接晕了过去，桃夭虽然担忧，但也只能先安顿好洛云，将她送回了房间。
“敢问王爷，王妃近日来可是时常夜半惊醒，噩梦连连？”
风黎曜一怔，他并未与洛闻溪睡在一处，如何能知道这些？看着御医疑惑的眼神，尴尬的咳了咳。
好在桂香及时解了围：“王妃近日的确时常惊醒，但王妃并不认为是什么大事，便未声张，只是每晚用安神汤助眠。”
御医听后点头：“王爷，若微臣所料不差，王妃是中了一种名为幻梦的毒，这种毒会让使用者忧思加重，失眠多梦，若是用的多了，还会对它产生依赖性，最后神智不清，彻底变成一个傻子。索性王妃用的并不多，还未上瘾，之所以这般痛苦，是因为幻梦被提前诱发了。”
“提前诱发？”风黎曜诧异道。
“是。”御医眉头紧锁，回忆道：“传闻有一种极为罕见的花，生长在冰山上，五年才开一次花，名为旱雪莲。此花与幻梦相克，若是闻到它的花香，便会让幻梦的药性提前爆发。”
“旱雪莲？那幻梦提前诱发，可还能解毒？”风黎曜现在只关系洛闻溪的身体，焦急问道。
“能解是能解，只是…这毒太过霸道，虽说毒性不深，可已然伤了王妃头部的经络，若要完全解除，王妃恐怕……要遭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风黎曜沉吟良久，正犹豫不决时，洛闻溪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我解！”
“阿溪！”风黎曜快步上前将洛闻溪扶起来，让她靠在怀里：“阿溪，你别冲动，我们再考虑一下。”
洛闻溪摇头：“不考虑了。这些日子，我时常梦见他死在我眼前的事，我本以为只是自己没有调整过来，没想到是被人算计了。无论如何，我绝不会让自己变成一个傻子。这幻梦，我一定要解，区区疼痛而已，根本阻拦不了我。”
“可是……”风黎曜还要再劝。
洛闻溪突然认真的盯着他的双眸：“风黎曜，相信我！”
风黎曜定定的看着洛闻溪，此时她的面色苍白如纸，消瘦的身形仿佛风一吹就散了，眼神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好。”风黎曜听到自己如是说道。
风黎曜从回忆里抽身时，洛闻溪已经痛的满身冷汗，而这只是第一阶段，之后几天，御医还要过来施针，以清除她的余毒，而这同样疼痛异常。
风黎曜紧紧的抱着洛闻溪，不停在她耳边呢喃：“阿溪，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告诉我，我该怎么才能减少你的痛苦，怎么才能替你痛，阿溪……”
风黎曜说着便留下一滴清泪，这是他爱了两世的人啊。上辈子，他在安乐侯府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讨活，那些人若不是顾忌他与洛闻溪的婚约，怕是早就弄死他了。而活泼开朗的洛闻溪也成了他黑暗日子里唯一的光，可现在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光受苦，却根本帮不了她。
洛闻溪已经痛的神智都模糊了，完全听不到风黎曜在说什么。终于，在漫长的煎熬后，她吐出一口毒血，彻底晕了过去。
桃夭看着洛闻溪安静下来，知道毒素已经被逼了出来，退出门去为洛闻溪准备清水沐浴。
风黎曜将洛闻溪抱到浴池，桃夭刚想接过，风黎曜却退后几步，躲了过去。
“这里我来就好，你出去吧。”
“王爷？”桃夭惊讶，难道王爷是想亲自为王妃沐浴？
看着风黎曜不容拒绝的眼神，桃夭不再多言，退了下去。
风黎曜将洛闻溪的衣衫退下，放进浴桶，拿起手帕为她擦洗身子，心中并无半分欲/念，只有满满的疼惜。
阿溪，你放心，我一定找出幕后凶手，为你报仇。
虽然受罪，可洛闻溪体内的毒素已经慢慢清除，只要御医再施一次针，便可完全痊愈，风黎曜也开始调查此事。
先是幻梦的来源，御医用旱雪莲的花瓣分别在安神汤的药渣和屋里的香炉里发现了幻梦的残留，不过香炉里的剂量少一些，似乎被人清理过。
风黎曜将有关人员都抓了来，一个个审问，却一无所获。而且另风黎曜疑惑的是，既然对方想要让阿溪慢慢上瘾，为何会把药下在两个地方，这样不是更容易被发现吗？
后来，还是桃夭给了他答案：“近日府里新换了一批香薰，王妃不喜欢它的味道，点了一日便没再用了，而第二日王妃就服用起了安神汤。”
风黎曜低头沉思，也就是说下毒之人先把幻梦下在了香炉里，见阿溪不喜便换成了安神汤，如此一来便可排除小厮了，能进出阿溪内室的，只能是女子。只是那人为何会知晓阿溪第二日就会服用安神汤，是巧合，还是……林明轩那件事也与那人有关？
风黎曜猛然瞪大双眼，有些不寒而栗。如果林明轩的事也是计划的一部分，那就不是一个人做的了，当初那黑衣人明显是某个世族养的暗卫。
到底是谁？风黎曜双手握拳，狠狠锤向桌子。
见没了头绪，桃夭在一旁哭丧着脸：“都怪我，要是我那日坚持不让王妃送夫人回去就好了，王妃就不会听到那种事情，也就不会起了在夫人寿辰时给王爷您选侧妃的心思，那人就不会闹上门，王妃也不会遭遇这种事了。”
桃夭满心愧疚，认为都是自己的错，可是又怎么能怪到她身上呢？这本来就是一场阴谋，就算那天洛闻溪没听到，幕后的人也会再找机会。即使她真的不曾知晓，听洛云的话不办宴会，林明轩也会找上门，而为了不让洛云为难，洛闻溪还是会单独见他。
所以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死结，洛闻溪逃不过的。
风黎曜却是一惊：“什么侧妃，你在说什么？”
桃夭猛然捂住嘴，知道自己说多了，扛不住风黎曜的逼问，把事情都告诉了他，还不忘为洛闻溪解释：“王爷，王妃她不是故意的，她这么做只是……”
风黎曜思索了一瞬，开口打断道：“等等，这个先不说，那天谈论这种方法的丫鬟是谁？”
见风黎曜并不怪罪洛闻溪，桃夭松了一口气，想了想，不确定道：“好像，是一个叫小新的丫鬟。”
“小新？！”一旁的桂香突然出声道。
“怎么？你认识？”风黎曜问道。
桂香点头道：“之前负责打扫内室的正是小新，而且就在王妃吩咐不再用香的同一日，她犯了错，被贬到了厨房。”
风黎曜猛然转身：“那之前怎么没有见到这个小新？”
“这……”桂香突然跪下：“王爷恕罪，因着小新跟奴婢一样，都是太后赐给王爷的，再加上她在厨房里并未接手过安神汤，所以上次王爷抓人时，并没有抓她。”
风黎曜心中怒气翻涌，已经能肯定这个小新有问题了。他闭了闭眼，压下火气，开口说道：“立刻把小新给本王抓来！”
桂香领命，带着侍卫不一会儿就把小新压了上来。
“王爷，小新已经带到，我们发现她时，她正准备出府。”
风黎曜冷笑一声：“小新啊，你此时出府所谓何事？”
小新心中慌乱，面上却不仅不慢的说道：“回王爷的话，因着府中食材不够，小新奉命出府采买。”
“是吗？可本王记得今日还没到采买的时辰吧。”
小新仍旧不慌不忙：“王爷说的不错，只是今日的食材已不够为王妃做药膳，大厨知晓王爷爱重王妃，为了王妃的身体，这才特例奴婢这个时辰出去采买。”
“好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啊，可是，本王不信呢！”
风黎曜突然起身，厉声质问道：“本王问你，给王妃下毒的人是不是你？”
“奴婢冤枉。”小新故作镇定道：“王爷，奴婢是太后亲自所赐，怎么可能给王妃下毒？”
风黎曜阴沉沉的盯着她：“那你说说，为何王妃喝安神汤的时候你就恰好被贬去了厨房，而且之前也是你在掌管阿溪内室的打扫事宜，你不要告诉本王这一切都是巧合？”
“为何不能是巧合，王爷，奴婢根本就没有毒害王妃的理由，况且奴婢在厨房里也没有碰过王妃的安神汤，望王爷明察。”
“小新，你不知道吧，在你来之前，那每日熬安神汤的丫鬟已经交待了，她为了偷懒，一直都是把安神汤交给你熬的，而且还是你主动提出的。”
“至于理由，你当然没有，可你背后的主子有，幻梦可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婢女能拿得到的毒药，本王岳母寿宴当天的黑衣刺客，也跟你是一伙的吧。说，你们设下这样一个局，到底意欲何为？”
小新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风黎曜都不会相信了，遂不再辩解，只是一个劲儿的喊冤。
见小新死活不说，风黎曜笑的狠戾：“既然你不说，本王不介意让你尝尝本王的手段，到时候，只怕你一个小小的丫鬟承受不住。”
“王爷想要屈打成招，奴婢无力反抗。可奴婢纵然只是一个小丫鬟，也不会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
小新哭的梨花带雨，却激不起风黎曜的半点怜惜，他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洛闻溪。
风黎曜正要让人把小新带下去，一个侍卫进来禀告：“启禀王爷，我们在王府不远处发现了一个可疑的包裹，里面还有少量幻梦。”
当侍卫把那包裹呈上来时，小新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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