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这要不是老相识,连语可能一拳砸上去了。
“撒开!”连语挣扎着,却发现一米七的身高在这人面前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他高中毕业后是不是又窜个儿了?
楚严把人松开,瞥了眼那抹肆意的红色挑染,含糊的笑道:“长脾气了?”
“……”连语理了理杂乱的发尾,整个人讪讪的,“没有。”
年轻不懂事,对不起人家,以至于现在老友相见,理不直气也不壮。
楚严插着兜,垂眸从帽檐边看过来,语气懒懒的:“怎么不接着躲?”
“我什么时候躲了?”连语高傲的自尊心完全不能接受自己还像以前一样低三下四,“毕业了,这不就回来了吗?”
“不是在国外混不下去了?”
楚严的嘴欠搁以前是出了名的,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这人会成长,结果还是一样。
“你这么大岁数,怎么还是不会说话?”
楚严忽然伸出手,连语条件反射把胳膊横在身前,防备的瞪着他:“你想动手啊?这屋里有监控!”
楚严手一顿,伸出根手指戳了下她脑袋,嗤笑了声:“跟你动手?”
连语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对对对,跟我动手降低您逼格!
咨询室里悄然安静,一种极其微妙的尴尬逐渐漫上来。
放在六年前,打死都不会相信这种情况会出现在他们两之间。
毕竟他们是一个家属院里长大的,楚严就差她三个月,曾是最要好的发小、“战友”,尿床都愿意替对方背锅,不能同年同月生肯定同年同月同日死的那种。
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感情,奈何世俗拦路,天公不作美,硬生生的将他们拆开了。
高中毕业后,连语考上了国外的学校,本硕连读,回国几次但待的时间都不长,也就是跟家里人聚一聚,对她这位老朋友,真好几年没见过了。
而且差点这辈子都可能见不着了……
毕业之前她在国外一家心理咨询室实习了半年,当时因为工作原因,有过扎根国外的打算,想着赚了钱再把家里人接过去,但后来经过商量,发现需要解决的问题太多了,老连同志年纪大了,对这儿舍不得,去了国外听不懂语言,害怕环境又不适应。
后来这事不了了之,谁都没再提,她辞了那边毕业就能转正的工作,在校长的帮忙下进了现在的诊所。
回来半个多月了,连语不是没想过联系他,但一直不知道怎么起这个开头。
实话实说,她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而且就当年那点破事,就凭他们的感情过不去?至于计较六年?
但想到楚严这人小肚鸡肠,刚刚还出言讽刺她,看来是高估他了。
“请我吃饭。”楚严忽然说。
连语表情僵硬一瞬,没等她说话,楚严先离开了咨询室。
“我请你吃饭?”连语跟上去,“我回国,不该你请我吗?”
两人进了电梯,楚严摁下一楼,随后跟没骨头似的靠在一旁:“别的被试都能吃饭,我怎么不能?”
被试?
差点忘了,老连说过,楚严也是学心理学的,难怪进到电梯里那么镇定,这实验太明显了。
“你那份记录根本不算数,我们挑的被试不能有学心理学的。”连语说完,不怀好意的挑了下眉,“这你不知道?”
专业能力不行啊,老朋友!
楚严扫了她一眼:“知道我学心理?偷偷关注我?”
“……要点脸吧你!”连语敛起表情,“我爸说的,他说你之前学计算机的,怎么突然转专业了?”
楚严沉默两秒:“保护发际线。”
连语偏开头,没忍住笑。
楚严小时候丑的没人要,又黑又瘦,弱不禁风,朋友也没有几个,大概是初中开始,跟打了激素似的,初三长到一米八二,当时他们班里男生普遍较矮,楚严成了独树一帜,那时候皮肤慢慢变白,心悦他的追他的人越来越多。
连语又转回去瞄他,想起出国那天。
离开那天下雨,机场寥寥无几的人,老连和楚严的父母都来送她,楚严当时支着把黑伞站在机场外面淋雨,脾气死倔就是不肯进来。
高中男生再高,身板还是瘦削的,雨把影子打的朦胧,他看上去更瘦了。
现在骨架张开了,完全没有当初稚嫩的影子,但连语看着他,还是觉得很熟悉,或者用亲切来描述更准确。
认识了18年啊,就是老了都能认出来!
“你现在多高了?”连语鬼使神差的问。
高中时他伏案时间长,习惯性的弓着腰,以至于有点驼背,毕业体检时候185,平常看着就跟180差不多,连语也不矮,站他身边差不了多少。
但刚刚在咨询室,他竟然能低头俯视她,这让连语心里有点不平衡。
高就算了,但不能高那么多!小时候明明比她矮一截呢!
楚严见她紧抿着嘴唇,忽然玩心大起:“你猜?”
“我要是能猜到问你?”连语说。
“跟以前差不多。”楚严低头,换了条腿曲着。
两人坐公交去了小吃街,这条街年轻人居多,晚上七点以后就成了夜市,道路两旁各种小吃摊,人流如织热热闹闹,烟火气十足。
楚严选了街道最里面的一家螺狮粉,他们小时候经常来吃,但连语站在门口犹豫了两秒。
“我下午得去学校帮教授做记录。”连语有些纠结的说道。
言外之意,今天不适合吃味道这么大的。
楚严站在门口,老板在身后热情的招呼。
连语正打算转身,忽然手腕一紧,被楚严拉回去。
“我不管。”楚严恶劣的说道。
连语往回拽,没拽动,他力气一如既往的大。
自从被同龄的孩子嘲笑身体瘦弱,楚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精神不振,虽然连语把说屁话的小孩揍了一顿替他出气,但没改变多少。
再后来,楚严就喜欢上锻炼和健身。
进了店里,对上老板笑意盈盈的脸,连语不好意思嗷嗷味道大,后路还被楚严斩断了,顶着他的视线,只能妥协。
五分钟后,连语抬手冲老板示意:“再来个炸蛋跟猪脚!”
老板笑的春心荡漾:“好嘞!”
楚严:“……”
刚才是谁说不吃的?
连语嗦了一口粉,抽出张纸擦掉嘴边的油,一眼看穿他心思:“来都来了,既来之则安之。”
“……”就你理多。
吃完饭,连语坦率结账,结果楚严去给她端猪脚的时候已经付过了。
这时候人不多,店里还有空桌子,两人瘫在椅子上等消化。
老板不急让他们走,收拾碗筷的时候看了看两人:“你们是附近学校的学生吗?”
连语笑着甩了甩头发,25岁还能被当成学生确实是件可以趾高气昂甩头发的事情。
“我是学生,她已经工作好几年了。”楚严嘴飞快。
话音刚落,连语在桌下踹了他一脚,恶狠狠的瞪着他。
楚严面不改色,老板笑了笑:“我看着也像是工作了。”
“……”连语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然后听到对面细碎的笑声。
有什么好笑的!
“我看上去很老吗?”连语笑的有些勉强,老板意识到说错话了,忙摆手,“小姑娘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这一身打扮很像已经工作的。”
连语心说我挑染耳钉像工作的?
算了,不跟他计较。
老板走了,楚严嘴角还挂着笑,看过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唇形特别好看。
他以前笑起来也这样,没有表情的时候压迫感很强,看上去很凶,但凡心情好了就连轻微勾着弧度,整个人都阳光起来了。
连语支着下巴看他,他以前就是用这副嘴脸勾引人小姑娘,给迷的五迷三道的自己还浑然不知。
“你去找教授干什么?”连语问。
“送花。”楚严言简意骇。
老板为了表达歉意,送过来两瓶柠檬水。
“谢谢。”连语拿起一瓶,扭开瓶盖喝了口,声音顿时清脆不少,“我眼不瞎,你送他花干什么?又不过年又不过节的。”
“他学生在我店里订的,托我送过去。”楚严说。
他还没毕业的时候就开了家花店,生意挺好的,主要这张脸是招牌,店面去年的时候扩张,把旁边的店铺也盘下来了。
这都是老连同志跟她提的。
这些年楚严所有的情况都经过他口传到连语那,但是楚严的生活实在太单调了,不是卖花就是送花,经常以穿插对话的形式出现。
以至于每次聊天当时注意不到,想家的时候翻看记录才知道落了几句。
她是有楚严微信的,一直在列表里,但是没动静,本来想着他都开花店了不得在朋友圈里晒一晒?然后她顺便去点个赞评论两句什么的,这关系不就能恢复起来了吗。
但是!这人根本不发朋友圈!
头像用了六年了!画质都糊了!曾经照片里瓦蓝的天空蒙上一层灰就跟京城这几天的天气一样,连语越看越想删。
她也发过消息,石沉大海。
连语低着头,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有些堵得慌,本来这事她都放下了,偏偏又想起来了。
见她情绪不对,楚严敲门似的敲敲桌子:“想什么呢?”
连语回神,对上视线后又匆忙移开了。
半晌,她瓮声瓮气的问道:“你还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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