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两颗糖
南栖拎着咖啡纸袋落落大方推开办公室玻璃门，却不料里面的人都抱着笔记本涌进会议室开会，刚才还座无虚席的办公室眼下却是四下无人。
一名身穿深灰色职业装，身材娇小的员工从外面匆匆跑回来，经过南栖时也无暇注意她这名陌生人的存在，捞起自己桌面的笔记本就往会议室里跑。
南栖及时将她喊住。
“你好？打扰一下，这是纪总的咖啡，我应该放在哪里比较好？”举了举手中的咖啡，南栖莞尔一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友好一些。
“纪总的咖啡？啊，amy姐又不在……”女孩抓了抓头发，心想要是会议开始了自己无故迟到，被部门经理在群里点名批评事小，这个月奖金估计也会跟着泡汤。
“那，”女孩给南栖指了一个方向，“朝那个方向直走，左转后走到尽头就是总裁办公室，你敲门进去放下就好！”
“谢谢，你可以——”帮忙拿进去吗？
后半句话不等南栖说完，对方已经一溜烟儿进了会议室。
看了看手里咖啡，南栖心想cos一次外卖员也算是收集素材了。
按照刚才那女孩给的提示，南栖顺利找到“纪总”的办公室。
站在紧闭的办公室门前，南栖低头看了一眼装咖啡的纸袋，莫名有些紧张地在心里准备措辞。
深吸一口气，南栖抬手，手指还没碰到门，锁芯转动的声音突然撞在南栖的心上。
门被打开，南栖猝不及防对上一双陌生的眼睛。
眼前的男人要比南栖高出许多，长相俊秀，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有些诧异地微微瞪大。
南栖的心没由来坠了坠。
下一瞬，纪丞安脸上扬起一抹游刃有余的笑容，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女孩，笑得像个妖孽：“你是新来的？”
南栖也迅速平复心中的波动，特别是面对这种轻浮的笑容，她几乎是生理性冷静了下来，“我是送外卖的，如果你是纪总，麻烦你收下这杯咖啡。”
“我是。”纪丞安接过咖啡，意犹未尽地还想说什么，对方却干净利落地转身就走。
“你——”
“纪总，”纪丞安话到了嘴边，徐经理突然从会议室里探了颗脑袋出来，“大家都到齐了，等你开会呢。”说话时，用余光八卦地瞅了一眼那名长发飘飘，身材高挑的背影。
“嗯。”
说来有些俗套，但是刚才那张脸在纪丞安看来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说自己是送外卖的，胸前却挂着公司的工作证。
有趣。
纪丞安勾了勾唇角，反手将身后的门带上，拿着咖啡朝会议室走去。
-
林疏音从试镜室出来的时候小心脏跳得厉害，袁媛递过来的温水她很快喝完了，却还拿着空的保温杯仰头猛灌。
“别紧张，你表现得很好！”袁媛将保温杯夺回来，合上盖子装入超大号单肩包里，再从里面翻出来一小块巧克力递给林疏音。
“……我不是要减肥吗？”林疏音受宠若惊，嘴上说着，手却很诚实地迅速接过巧克力用牙咬着撕开包装。
“奖励你的，放松一下。”袁媛搭着林疏音的肩膀往电梯的方向走，同时拿出手机拨下南栖电话。
电话接通，传来对方懒洋洋的声音：“试镜结束啦？结果怎么样？”
咖啡厅位于写字楼附近，南栖从刚刚那位纪总的咖啡外包装上看到了这家店的信息，出于无聊和好奇，通过手机定位一路找到了这里。
她特意选了露天沙发的座位，左手边的小茶桌上放着一杯苦得她直皱眉的深烘特浓黑美式，原本意图是想揣摩一下现实中霸道总裁的口味，有利于她下次塑造书中人物形象的时候可以更丰满些。
只是这杯黑美式远远超出了她的接受范围，只喝了一口便搁置在那了。
“回去等通知。你在哪里？”
“附近的咖啡厅，找找灵感。”
“你等我们过来接你，找个地方吃饭。”
一听见吃饭两个字，林疏音顿时像打了鸡血般兴奋，凑过脸问道：“今晚吃什么？！”
袁媛按下电梯，不痛不痒地看她一眼，“你的减肥餐在我包里。”
“啊……没劲！”
-
「盛世娱乐」经纪公司被收购的消息在第二天一早迅速占领了各大新闻的头条板块，连带着盛世的股票也一路高涨，风头无两。
还没睡到自然醒的林疏音被一阵手机铃声吵得心烦气躁。
扒开眼罩从床上找到手机，一看来电联系人是袁媛时，心头怒火顿时被浇熄了一半。
自己的作息规律她最清楚不过，一般会在睡醒前打过来，势必是有什么突发情况。
林疏音摁下接听键，还没开口，就听见袁媛在那头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
听了半天，林疏音迅速总结出重点——公司被收购了。
也许是因为林疏音大半没听懂，此时两人的反应看来，林疏音反而还显得冷静些。
“被收购是什么操作？那公司旗下的艺人呢？”林疏音问了个她最关心的问题。
“关于这点，公司群里发了个公告，说是所有人手头上的工作，以及所在职位不变，只是老板头上多了个更大的boss……”
“嘶——那是谁呀？”林疏音睡意全无，这个大瓜猝不及防砸在头上，令她好奇中又带些兴奋。
“未知。”袁媛回答。
今天是难得的休息日，通常来说，林疏音这种忙得一天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的当红女明星遇上休息日一定是雷打不动地把自己锁死在床上，将一年到头错过的懒觉都补回来。
只是今天的瓜实在太大。
保姆车刚到楼下，林疏音连妆都没化，戴上帽子和口罩便匆匆出门，在车上和袁媛两人一路讨论着赶回公司吃瓜。
回到公司，一切看起来与往常无异。
熟悉的面孔坐在各自的工位上各司其职，微妙的是每个人在工作的间隙抓住一切机会小声讨论两句，交头接耳的模样令林疏音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一手消息。
“怎么样怎么样？新上任的大boss是谁？”刚进办公室，林疏音就近拉来一把椅子坐到全场最能唠的米姐身边，完全没有了大明星的样子，此时她只是职场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员。
她只是想把这个瓜吃明白，她能有什么错。
“还不知道。”公关部负责微博板块的米姐是操控水军的一把好手，平时微博上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能第一时间知道，被动天赋是能够以敏锐的新闻嗅觉预判下一个热点。
米姐给自己沏了杯色泽浓郁的绿茶，在腾腾热气中吮了一口，舒服地叹了口气，“大boss没来，来了个boss助理。”
生死看淡的佛系态度与往日工作时斗志昂扬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boss助理？那是谁？”袁媛也凑过来问。
“姓祁，祁白，一个长相不错的禁欲系男人。”
长相不错？禁欲系？
林疏音的第一反应是这男的万一真的禁欲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张脸？
这边，公关部的另一位扛把子千刀姐从总裁办公室出来，看见林疏音袁媛二人时明显眼前一亮。
“今天休息，没想到你们会来公司，”千刀姐抱着几份资料回到座位，抬头对林疏音和袁媛二人说道：“boss助理正好有事找你俩。”
千刀姐名叫刘晴，高级执业律师，她的工作内容就是在各大网络平台筛选出那些胡编乱造最为离谱的营销号，然后给他们寄出一份律师函。
其中最为令她一战成名的事情是：微博上有个大v博主是对手公司旗下某艺人的死忠粉，恰好那位艺人又与林疏音在许多影视资源上存在竞争关系，于是那位博主便发布了许多关于林疏音纯属瞎扯的黑料。刘晴每天混迹在微博上，很快发现了这个博主的存在，毫不犹豫给对方寄了一封律师函。
这原本也是很平常的一件事。
却不料对方直接带着手写道歉信找来公司，找到刘晴，在会客室里声泪俱下开始打感情牌。
谁也没想到一个几百万粉丝的大v竟然是个刚上大学的二十岁女生。
“我为自己荒唐的行为道歉。”
“我大学在读，以后还有考研的打算，不希望在人生路上留下污点。”
“希望你能看在我年纪小的份上，不要与我一般计较……”
谁都以为刘晴会心软，只有她自己除外。
取名叫刘晴，却绝不留情。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不是这么轻飘飘一句话，请你在微博公开发布一篇正式道歉的长文，置顶三个月。”
“我也才刚进这家公司不久，以后还有晋升的空间，不希望在工作上出现疏漏。”
“你刚满二十，可以趁此机会体验一番成年人承担法律责任的美妙。也希望你能看在我这个年纪找个好工作不容易的份上，积极配合我的工作……”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无论是刚道理还是苦肉计，都被刘晴一一反弹回去。
这样的案例还有很多，刘晴作为高级律师，热衷于给别人发律师函。后来便有人调侃，收到刘晴律师函的心梗程度不亚于收到一盒阴森森的刀片。
于是便有了刘千刀（留千刀）的绰号。
林疏音和袁媛相视一眼，默契十足地由袁媛领头，林疏音屁颠屁颠紧随其后，朝boss助理的办公室走去。
敲开门，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们的男人转过身来，金丝边眼镜下的这张脸果然和她们口中的评价如出一辙，长得不错。
“你们好，我是穆总的助理，我叫祁白。”
穆总？？
林疏音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友善伸出来的手被袁媛爽快地握了上去：“袁媛，经纪人，这是我们家艺人，林疏音。”
镜光一闪，祁白打量林疏音的目光拿捏有度，点头示意二人坐下。
他拿出一份文件放在二人面前，林疏音只看了一眼封面印着《穿成师尊掌中宝》几个字，文件便被袁媛拿过去翻开查阅。
“这是你们去试镜过的改编剧聘请合同，以及保密协议二合一，已经让律师看过里面的各项条约，没有问题。你们也可以看看，有意见可以随时提出。”祁白解释道。
《掌中宝》的演员合同？！
林疏音眼前一亮。
袁媛还在认真细读合同上的条款，林疏音则等不及了，兴冲冲地问道：“我演哪个角色？”
“女一。”
“我演妩桑？？”林疏音以为自己听错，就连一旁的袁媛也惊得抬头看着祁白，二脸懵逼。
“不是，我凭什么演女一？我的意思是，女一不是带资进组，早就内定好选角了吗？”
莫非还真像南栖说的那样，凭她这张脸长得不像好人？
“我记得没错的话，你饰演的角色名叫苏玥玥，只是将她的番位改成了女一。”祁白说话时脸上的表情毫无波动，“至于你刚才说的凭什么，大概是凭我们公司买下这部剧的最大股份，成为最大的投资方。”
林疏音：“……”
袁媛：“……”
“合同可以拿回去看，没问题的话就这么定了。”
袁媛将合同抱在怀里往外走，这段时间梦寐以求的资源来得太突然，一切都如梦境般不切实。
她正要说话，目光一侧扑了个空。
转身才发现当事人并没有跟上，而是心不在焉地站在祁白办公室门前发愣。
“怎么了？”袁媛停下等她。
“你说，这个穆总……到底是谁？”
为什么不惜花重金让她带资进组，却非要演苏玥玥这个角色？
“我也不知道是谁，”袁媛认真想了想，“反正是个大腿，能带飞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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