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经典失忆
“夜明，醒醒……夜明。”
细沙般的声音流进了他空洞的脑海中。
他从冰冷的手术台上醒来，黯淡的灯光在头顶微微晃动。想要翻个身，迟钝的感官才发觉四肢已被锁链紧缚。
好不容易地将头侧向一边，眼前的水泥墙上，挂满了各式刑具。随着灯光的忽明忽暗，墙上刑具上的血迹也若隐若现。
想要呼喊，可他迟疑了，话语噎在喉间——因为他的脑海里只有一片空白……唯一能蹦出的几个字无非是：我是谁？我在哪？
忽然，头部传来剧痛，痛觉由点蔓延全身，压迫着每一处的神经——天旋地转，窒息感，迎上心头。最后身体的感知再一次沉睡。
然而，大脑陷入昏迷，意识却游离其外。在一片空白中，远端传来“咯吱”的开门声——
“医生，他昏睡了多久？”
“快一周了，”那人口中的医生顿了顿：“你们从哪里找来的这个孩子？”
“是才送来的一批童工，具体的也没有。”
“他的情况有些特殊，自药剂研发以来，从未有过开始反应如此激烈的人。”
“是啊，这小子那天浑身黑雾缭绕，不费吹灰之力就挣脱了锁链，整个人就像疯癫了一般……”声音的源头带有几分的后怕。
“可在他自行昏迷后，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变的迹象，一切都正常——这可太不正常了。”医生继续说：
“他的情况我已经上报了，其余的几个药剂生效的孩子也被送往了研究所了——我的任务到此就算结束了。”
“那如果他醒了怎么处理？”
“如果他一切正常，那就该干嘛干嘛去，定期检测一下，他也没变成异变者，你还用担心什么。”
“医生，那如果他还是发疯了呢？”
“呵，那不就更好了吗？”
声音越来越小了，小得渐渐听不清了……
两位彪壮的士兵押着他，走在狭窄的长廊中。每隔几步就有一盏光线稀薄的灯，两侧是一间间被铁栏杆相阻隔的牢房，不时能看见握在铁杆上的拳头和微微外露的鼻头。
这里是哪？
监狱，这这两个字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向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漆黑拖曳脚链，冷冰冰的金属与勒出的伤口在每一次的蹒跚步履中碰撞。
好疼啊，他被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耳旁传来嗖嗖的风声和如野兽低沉嘶吼的窃窃私语。
身后的人将他推进牢房，在哐当的一声后，门被锁上。
他环顾四周，阴暗一片，在黑夜间几双眸子如野狼打量猎物般来回环视着他。
他咽了咽口水，不知此时此景应该露出怎样的表情才能看起来不会这么尴尬。
斜上方有道小窗，铁丝网将投进来的月光分成缕缕，撒在里边的墙角，他摸索着想要过去坐会。
他又累又疼，没留意到茅草上的一条腿，摔了一跤，满怀扑进了那人的怀里。
“你小子，想死对不对！”
迎面即是一张凶悍霸道的肥脸，那人一把将他拎起。他握紧禁锢双手的锁链，有气无力的说道，“我不是故意的，对……”
道歉的话还没说完，狠狠的一拳便锤击在他的肚子上，随即便把他直接往墙上砸去。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我只是想揍你而已。”胖子臃肿的脸上的笑容扭曲了赘肉。
他吐出一口血，蜷缩成一团，面目狰狞地哭出了声响。
“哈哈，我还以为被管理者们拷上锁链的人有多大的能耐呢，原来就是个没用的哭包。”
同间牢房里的其他人聚了上来，他们无不眼窝深陷，杂发毛脸，很难不让人想成这是森林里的一窝猿猴。
他尽力地用肩部发力托起身体，但一张大手捏住了他的头颅，冷汗滴在了大手的拇指上。这只手是极臭的，但他闻不到，因为大手的主人力气太大了，他几乎没法呼吸。
“大哥，就这样吧，万一这家伙哭声太大把管理者引过来，又要被抽鞭子。”
在哼的一声后，他被其松开，以为一切结束了，可在没有防备下，一巴掌将他扇翻在地。
“哈哈，真的爽啊。”胖子不屑地看着地上意识模糊的受迫害者，笑出了声——“啧啧，好惨的傻子。”
等到他再次清醒时，他正躺在茅草上，能闻到茅草里的几丝骚臭。
脸和肚子还在疼，他把冰冷的脚塞进草里，里面还是潮湿的，凉飕飕的冷风袭来，更冷了。
“你还好吧？”眼前的男孩移身到他面前，平淡的问道。
声音是昨天帮他解围的人。
他将腿从茅草里拔出来，迟疑地点了点头。当然还是痛，但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有几分白灿灿的光线照了进来，应该天快亮了吧，但整间监狱还是依旧昏沉沉的。
“你运气有点不好，我们这间牢房的老大碰巧昨天心情不好，所以你新来的就受招呼了。”这人看向牢房的那边，肥胖的身躯起起伏伏，呼噜声不可谓不大。
“唉，既然你都在这里了，你就不要想着逃出去了，”这人看眼前傻乎乎盯着前方的他，以为他是想要逃出去便劝说道：
“这家工厂只有童工，我们这里面与世隔绝，更不用说守在外面的有带枪的士兵，”他说着，手也比划出枪的样子。
“你如果敢逃出去，就只有死路一条，知道吧。”
但这人不知道，他并没有在想逃出去，只是在困惑于自己空白一片的大脑。
为什么，我好像能够明白眼前的事物、他们的话语。可，我却对于过去一点记忆都没有。
为什么，我一定是有过去的——只是，只是，我压根想不起，我的大脑里——哪怕一个人一件事，都没有。
仿佛昨天就是第一天……
那么，为什么，昨天的经历会让我感到害怕、感到痛苦。一定，一定是会有过去作为对照的吧——
“莫夜明，你没事吧？”
他猛地抬头，诧异的问道：“你叫我什么？”
“莫夜明啊，你的名字，”男孩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说道：“昨天我歇息时看到了新进来的名单，只有一人，所以那个名字应该就是你了。”
“你不会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吧。”
“好像，我记起来了……”
……
旭日从东边冉冉升起。
他站在远处，看见那边有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在河畔边搓洗衣服。
她擦拭了下额前滑下的几滴汗珠。光线照射下的空无一物的水面，波光粼粼。忽然，无端由的水雾弥漫，隐隐约约间，一个男孩赤身裸体伏在溪溪流水中。
拨开如薄纱般萦绕着的水雾，少女踩着一块块不平整的石块，起跳又落脚，终于来到小男孩的身边。
他看见那个少女抱起失去意识的孩子。
呼吸匀称，她望向四周，渺无人影，她呼唤着兴许有的回应。
叫累了，也只有飞鸟相鸣。
他的父母呢？又是弃婴吗？看来不仅是城市，连我们农村也有很多这样可怜的孩子啊。少女不禁想道。
不过刚刚发生的事过于不真实，一度让少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这个男孩刚刚是怎么出现的呢？明明那里原本没有人的啊！真是大写的疑惑呀。
不管了，先带他回自己家吧，奶奶说过人重在有好生之德。
天光水波间，流水在耳边私语，绿藻亲昵脚底。
她将孩子放进衣篓里，带回了家。
他眼前的画面跳转，只见透过木屋的窗，他看见少女抚摸着孩子的面颊，坚定的对眼前的白发老人说，“村长，不能把他送到福利院去，他们脑子里只有钱，根本不会管孩子的死活。”
“可，咱们村子里没有人家有能力照顾得了多余的孩子，更何况他这么大却什么都不懂，万一是个傻子呢？”
“没人抚养他，那我来。”
“可你还有个奶奶，你一个人……”
“村长，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无家可归。”少女弯下腰，亲切的对孩子说，“记住了，我是你的姐姐，这里是你的家——可不要走丢咯。”
“那给他起个名吧，我好登记。”
女孩迟疑了片刻，忽然喃喃道：“莫夜明，”继而她的眸子熠熠生辉，朝着光照处，朝着窗外的他肯定不疑的说道：“他叫莫夜明。”
……
急促的哨声回荡在整栋楼中，男孩晃了晃手，他眨了眨眼，反应了过来。
噎了噎口水，急忙再一次问道——“我叫什么？”
“莫夜明啊，你到底怎么了？”
“对，莫夜明。
“姐姐，我是莫夜明……”他无暇理会身边的人，他激动的喃喃道，将空白的脑海填充上这一点点的色彩。
【作者题外话】：第一次写网文，感谢阅读
(https://www.skjvvx.cc/a/71120/71120193/10254430.html)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www.skjvvx.cc 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m.skjvv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