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出人头地】

　　
我吃了一惊。
实在想不到吴师傅竟然结婚了，还有了孩子。
平日里真的没听他提过，也没看他表现出当父亲的样子。
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说是不是因为成家了所以不想继续再闯荡江湖了？
有了羁绊，就不能任意妄为了。
吴师傅说算是有这个原因吧，主要是我想要过的安逸一些。
我疑惑，既然是想要安逸，为什么又要留我？
我问的话没有说的太明白，因为我也是似是而非的懂，我觉得我在踏足江湖，而吴师傅收留了我，就是又和江湖有了牵连，既然要走为什么不彻底的剪断，似走非走，这样他到底是想走还是想留。
吴师傅笑了笑说，留你是因为欠了小玉和她男人的一个人情，我要还回去。顺便再赚点外快，我小舅子要盖房子娶媳妇，我老婆让我帮着筹钱，正好小玉给的报酬足够用的了。
原来是还人情，顺便是赚钱，可是今天晚上呢？难道也是因为人情和钱吗？
人情和钱时时刻刻都会有，如果都是因为这两件事，那还离得开江湖吗？
我说，你今天帮人出头惹了他们，他们肯定会报复你的，报复不了你也会报复其他人，到时候你会不会再帮他们出头？那样的话你岂不是要在江湖上越陷越深。
吴师傅沉默，没说话。
我想了想，又问他，你刚才对他们说要杀人，是认真的吗？你真的会？
吴师傅随意的说，会啊。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说，在江湖上混这事儿，就是人不狠站不稳，你不把他们吓服了，他们怎么会真的听你的？
我追问他，那你以前也杀过人吗？
如果杀了人，为什么被抓了还能出来？
吴师傅神秘的一笑，这事儿就不是能跟你聊的了，咱们俩还没到那份上。
我有些郁闷的沉默了。
杀人？
死？
这三个字对我而言是那么的陌生和不解，我从来没想过。
我也没想过有一天遇到的一个人，可以这么轻易的对我说出口，自然的像是砍瓜切菜一样。
“这么半天都是你问我了，今天晚上是打开话匣子了吗？那这样的话……”
吴师傅像是突然来了兴致，停下了车，转过身面朝我坐着，冲我问：“你为什么要来？”
我刚要说话，他又打住了我，让我说点正经的，别扯什么是小玉让来的这些屁话。
我。
我想了想，又想了想。
脑海里闪过了很多个理由。
我被人欺负。
我穷。
我爸妈太苦了，太累了。
我不想被人欺负了。
我想赚钱了。
我想让爸妈过上更好的生活了。
这都是我的想法，但最后，我还是将思绪定格在了玉姐跟我说的那四个字上。
出人头地。
我说，我想出人头地。
“出人头地啊。”
吴师傅呢喃着这四个字，像是在咀嚼其中的滋味，细细品了半晌，他问我，你想要出人头地，所以来到了这里，你觉得来这里能出人头地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
吴师傅又问，你觉得跟着小玉能出人头地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
玉姐肯定比我过的要好了太多，身份地位都是我遥不可及的存在。
在她面前，我可以被随意的改变命运，从高楼大厦到贫瘠陋巷，从衣食无忧到流落街头，都在她的一言一手中，我不过是一只蝼蚁罢了。
可即便是这样，跟着她，我真的能出人头地吗？
她为我改变的命运，又是我想要的出人头地吗？
吴师傅看着我，笑眯眯的问，你有没有想过，你想要的出人头地是什么样的？
我摇摇头，还是不知道。
但我记得很清楚的一件事，就是爸妈小时候跟我说的话，只要我好好读书，就能出人头地了。
可是读书后该干什么？
读到什么程度才算是好呢？
我在书本上见到过，知识改变命运，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但命运怎么改？黄金屋怎么打开？颜如玉又要怎么获得？
我不知道。
我甚至不知道出人头地是什么，是一个成语还是一个标准？是一个世界还是一个门槛？
它指的是有吃有喝，顿顿有米有肉？是不用捡菜叶吃？是可以住在更大的房间里？是不用被人欺负？是不用为了学费绞尽脑汁？是不再缺钱？
我茫然，不懂。
我看着吴师傅，想要他能告诉我。
我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褪去，我看着他开始认真起来，我看着他语气从所未有的严肃，我看着他跟我说。
“我告诉你，出人头地是什么？是要有权，要有钱，要有势。”
“是要被人尊重，被人畏惧，被人害怕。”
“是要称王称霸，是要唯我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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