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喝完了一碗热乎乎的粥，席卿卿的心里便定了不少。
虽然她还是有点怵那天君，但也做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准备。
好说歹说她至少现在也是气运值过半的人，再加上有两次场外援助机会，怎么也不可能这么轻松地丢了自己的小命。
她将东西收回食盒，嘱咐乌白去找木潼以后，独自去了秋实的小厨房。
本意是想去道谢的，可没想到她人并不在那。
席卿卿猜测她应该还在杏林阁。
因为有了冬雪的提前预警，席卿卿左右是不敢随意出门的，否则到时候天君的人来了若是找不到她，估计更是麻烦。
席卿卿正想往演武场走，一道声音却绊住了她的脚步。
“席掌司？”
席卿卿转身看去，是昨日一日未见的桑珏将军。
她屈膝作了个礼，唤了声对方名讳，问：“将军找我可是有事？”
“昨日我与元稹回了趟军营，赶回来才发现篝火大会临时取消了。”桑珏顿了顿，声音低了些，问，“听闻天兵说，童管司内的仙童又惹了麻烦？”
桑珏兄，你这个“又”字，就用得就很妙。
席卿卿心中叹息，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怪不得这童管司的名声一直好不起来。
席卿卿感觉自己找到了她那气运值如此难看的首要原因。
名声这玩意儿，显然会影响到招生率。
“是有些麻烦，但还算能应付。”
就是现在还有两头仙兽不知所踪，希望不会惹出什么乱子。
桑珏见席卿卿面有愁容，眸色一转，心有所察地问道：“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
“……”席卿卿沉吟半晌，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道，“还真有。”
桑珏一愣，也是没想到对方如此爽快。
一般来说，难道不是都会委婉推辞一下对方的好意？
他轻咳一声，道：“但说无妨。”
席卿卿往周遭看了一圈，小心翼翼地将脑袋凑过去问道：“桑珏将军可知天君脾性如何？”
桑珏看向身着天青的女子。
未饰珠钗的乌黑发仅用木簪简单盘了一盘，简单素雅。
从这个角度，他甚至可以看见对方纤长如羽的眼睫正上下扇着。
桑珏眼中为对方的谨慎小心划过笑意，嘴上却正经道：“席掌司这可是要私下议论君上？”
席卿卿“咻”地站直了身体，后脑勺冷汗涔涔，连忙摇手，“岂敢岂敢。”
这么大的罪名，可不是她能担得起的。
宫斗剧里面不是常常出现那种场面？
妄自揣度圣心，可是要被处刑的。
桑珏见她真被自己唬到，难得笑开了声。
席卿卿看着这狐狸难得笑得这般爽朗，心中升起疑窦。
桑珏笑够了，终于发了善心，道：“天君宽厚，且是非分明，嫌少震怒。如若是为了百灵园的事，席掌司不必过于担心。”
席卿卿听完对方这番回答，心里又宽松了几分。
可她还是面色不解地问道：“你方才做什么发笑？”
“席掌司见谅，是桑某唐突了。”桑珏拱手作礼，解释道，“实在是我与席掌司接触下来，越发觉得你有几分有趣，并不似外界传闻那般……形象。”
席卿卿好奇道：“外界如何传我？”
胆小如鼠？无能之辈？还是仗势欺人、为虎作伥？
“这个，席掌司就不必知晓了。”
桑珏其实自己也记不得多少，总之都是些不入耳的好话就是了。
席卿卿正欲再问，眼前却落下了传音符文。
“席掌司，童管司正堂有天兵造访，说是天君召见。”
席卿卿听完，瞬间失去了追问桑珏的欲|望。
哎……该来的总会来的。
就是来得有些猝不及防。
就不能让她做一会儿心理准备吗？
桑珏见席卿卿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遂出声安慰道：“天君向来是明理之人，不会过多刁难你的。”
席卿卿抬手抹了传音符，有气无力地点头应和：“希望如此吧，我去了。木潼他们就拜托桑珏将军了。”
-
凌霄宝殿，殿中。
席卿卿跟着负责传召的天兵走进那气势恢宏的主殿时，实不相瞒，腿肚子都是打颤的。
要不是她在职场上也曾磨练过那么几年，前前后后主持过不少有上级领导参加的策划会议，此时她怕是已经腿软到先一步跪在地上了。
席卿卿尽量挺着腰板，心中却忍不住疑惑：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啊？
她来之前还以为只有天君和百灵仙君二人等着她而已。
没想到竟是这样三堂受审的架势。
席卿卿余光将周遭在座之人一掠而过。
众多仙班之中，她貌似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形。
她眼睛看过去，果然是润泽仙君。
等走到了大殿正中央，席卿卿利落地叩拜下去，声音清朗，就好像心中犯怵的不是她本人似的。
“小仙席卿卿，拜见天君。”
说起来，她这名字在这众仙之中好生突兀——
人家都诗情画意的，譬如春夏秋冬四人，亦或者是润泽仙君和桑珏将军，只有她哐哐三个大字【席卿卿】
属实生硬得很。
天君稍稍抬手，道：“起来说话。”
“是。”
“孤问你，昨日百灵园之乱，你可知晓？”
席卿卿低垂着眉眼，回道：“知晓。”
“那你可查明了事情原委？”
“回天君，昨日事发突然，小仙……还未曾探查到其中细节。”席卿卿紧张得手心有些冒汗，脑子却越发清晰，“小仙需等司中仙童鸣凤转醒，才好探清其中原委。”
站在不远处的百灵仙君听了，满脸皆是不忿。
他气急败坏地大步走上前来，几乎是指着席卿卿的鼻子责问道：“原委不就是你那司中的仙童贪玩，毁坏灵锁，跑进仙笼，导致仙兽四散。你这说辞，难道还觉得是有人刻意将她关进去的不成？”
席卿卿被对方指得眉头皱起，不禁往后退了一步，离开了他的“袭击”范围。
“……小仙可并未如此这般定论。”
这老头，她昨天好歹还帮着他转移了毕方的注意力，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哼——”百灵仙君气得眉毛直吹，“你这小仙今日若不能给老朽一个交代，我——”
“百灵仙君。”天君的声音忽然自上传了下来，“大殿之上，孤何曾准你这般大声喧哗了？”
“天君，老朽——！”
“嗯？”
百灵仙君回首怒瞪了席卿卿一眼，甩袖背手回到了自己原来站着的位置上。
席卿卿被他瞪得分外冤枉，却也不好公然与之叫板，毕竟现在的确还是她有所理亏。
不过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仙界的人就是对她有偏见。
百灵仙君甚至还是她救过的人，这会儿却依旧觉得她有心包庇，更不要说在场的其他神仙了。
就可能连那润泽仙君……
席卿卿忽然想起自己与那位仙君初次见面时，对方蹙眉的表情，以及自己说要登门道谢时，对方毫不犹豫的回绝。
看来，他其实对自己也没什么好的感观吧？
席卿卿压下心中繁杂的思绪，双臂平举，两掌相叠，躬身道：
“禀告天君，小仙虽未能查明其中原委，灵锁也的确是司中仙童毁坏，但小仙可以保证，毁坏灵锁并不是因为仙童贪玩，而是为了救人。”
周围的仙家在席卿卿说完这番话后，不禁开始交头接耳。
许多闲言碎语瞬间传进了席卿卿的耳朵里。
“谁不知道那童管司里的仙童各个顽劣，还救人？”
“我看呐，就是那小仙满口胡诌。为人师表尚且如此，怪不得那些仙童被教养成了这般模样啊……”
“可悲可悲，可叹可叹呐。”
……
我可去你们的吧。
各个顽劣？
真是以讹传讹，夸大其词。
而且无论是之前的原主还是她，琰宿等人变成那样霸道，跟席卿卿这个人有半毛钱关系？
即使是原主，最多也就是胆小怕事，难不成琰宿这脾性还是她教出来的不成？
真是可笑。
“就凭你这小仙一张嘴，天君为何信你？老朽为何信你？”
席卿卿抿唇思量半晌，抬首看向他道：“百灵仙君若定要一个说法，可以提取小仙的仙忆。”
百灵仙君见对方直直看着自己，眼神清澈，不像是在诓骗，不禁心中失了笃定。
难道真如这小仙所说，此事另有蹊跷？
但他仙阶辈分皆在席卿卿之上，自然是无所畏惧。
“提就提，怕你不成？”百灵仙君说完，再次走上前来。
席卿卿看着对方掌心泛出微光对象自己，闭上了眼睛。
提取记忆的感觉很微妙。
就好像有一部分的记忆忽然变得尤为清晰，好像就发生在上一秒似的。
席卿卿闭着眼，将昨日在火神殿所看到的画面重新放了一遍。
待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空中的画面瞬间消失，而百灵仙君自然是瞠目结舌。
琰宿那小子，竟然真的会去救人？
“百灵仙君这下可信小仙所说的了？”
“……”
天君见百灵仙君无话可说，叹息一声，叫他让开。
他再次看向殿正中的席卿卿，莫名觉得这席掌司与自己上次叫她来的时候变得不太一样。
好像整个人都大气灵动了许多，至少看起来不再那么畏畏缩缩的。
“孤给你一旬的时日，你可能将真相查清？”
一旬……十日？
天君见她面色犹豫，又道：“你若是觉得掌管司中事务与查明原由兼并会力不从心，孤可派人协助你一二。”
席卿卿眼神一亮，还有这等好事？
看来桑珏所言不假，这天君的确是为仁君。
席卿卿生怕对方是在开玩笑，小心翼翼地确定道：“天君……此话当真？”
天君抬手摸了摸胡子，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席卿卿内心狂喜，脸上却维持着镇定，没有暴露分毫喜悦。
她再次躬身道：“不敢隐瞒天君，其实小仙近些日子已经请了人来帮忙。只不过那二人皆是从诰元真君那借来的，小仙总得还回去，所以……”
“所以你需要一个长期能帮你的人，可是这意思？”
“正是此意。”
天君往左右扫去。
只见视线所及之处，众仙都垂下了头。
他们心中默念，这破差事可万万不要轮到自己头上来。
没有油水可刮也就算了，那群仙童，哪儿是他们能管得了的？到时候非得惹得一身腥。
天君眼神落在距离自己并不算远的白衣仙君身上。
他思衬半晌，开口问道：“润泽，你平日执掌布雨之责，事务不算繁杂。若是闲下来，可有空去帮扶一下席掌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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