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猿来缘去

　　约一刻钟的时间后，小猴子和白猿到了李云凡面前，通常猿类都是手臂粗壮过长，但这老白猿身型竟和常人已然无异，除了那通体的雪白毛发，和脸部猿类的明显特征外，其他眼睛、嘴巴均已被雪白眉须覆盖。

　　“吾乃这十万山中阙灵白猿，此处乃花果秘境，非大乘境大圆满不可察觉，少侠所中乃六品逍遥邪烈之毒，此刻刚刚醒来莫要乱动，这汪石灵液乃吾主上脱胎之时遗留，吸天地日月灵气精华，数万年也只凝聚出如此一汪，乃修真之人梦寐以求的天材地宝，每一滴对少侠大有益处。”只见白猿缓缓捏诀，银白眉须竟然无风自动，再次缓缓说道：“凝心静气，心神合一，可助少侠更快吸收石灵液。”

　　听到此处，李云凡似有疑惑，毕竟自己与白猿初次见面，但未及细想，随着一股热流慢慢运转全身，瞬间觉得四肢百骸通体舒畅，之前的乏力感一扫全无，更神奇的是竟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各处毛孔大张，疯狂吸允这石灵液，同时不断的排出一些黑色物质。

　　顷刻间，石灵液就被吸收殆尽，“喝”的一声，李云凡一跃而起，可能是没控制好力道，差点撞到了洞顶，不过此刻那种全身充满力量的感觉，让他觉得哪怕是那洞顶坚硬的青石应该也能一头撞碎了，待落下站稳时，却发现白猿似乎又苍老了一分，整个身体瘫坐在地上，气息萎靡到了极点，而小猴则在一旁哇哇急叫，只是奇怪的这一次李云凡居然听懂了……

　　“老白，你疯了吗？呜呜呜……”

　　白猿静静的看了一眼小猴，慈祥的伸出手来安抚了下小猴子，微微摇头示意无妨，却转向李云凡道：“吾已用石灵液帮少侠易筋洗髓，超过少侠凡人之躯承受能力的剩余石灵液，亦尽数封入少侠十二脉门之中，他日少侠仅需冲破脉门便可全数获得这几万年石灵液的凝聚灵力，换而言之少侠每破一脉便是一脉境界巅峰之期，吾知少侠非此方天地之人，也正是如此才可以不受这天地约束，十二脉门每个皆中封存巅峰所需的石灵液……吾……亦知少侠有所疑问，吾力未竭前尚有些时日可为少侠做解答。”

　　李云凡微微一惊，没想到白猿连自己来历都已知晓，但是将天地灵气日化精华凝聚的石灵液尽数封印入自己体内这等逆天手段，他即使不懂也看出来了——白猿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前辈，可有我回原来世界的法子？”

　　“少侠，恕吾无能，此等超脱天地的通天手段，恐怕只有吾主上知道，咳咳……”白猿很淡然，好像知道李云凡必有此一问。

　　听到白猿这么说，李云凡赶忙再次问道：“见谅，前辈既然知道我非此方天地之人，所以定当有此一问，亦是想回自己来时之地，敢问前辈主上是何人，前辈又是何人？”

　　“少侠不必客气，我家主上乃这世间的妖兽之王，这世间唯一跳脱天地、不在乾坤、通阴阳变化，识万物轮回，神通无双——灵石金圣，而吾在万年之前才刚开一脉之时，差点被一只四脉苍雕吞噬殒命，是主上救起，并收留。小血子，咳咳……”白猿忍不住咳了几声，随后又说道：“小血子就是昨日少侠所见之圣灵血猿，他是三千年前在这十万山中被花蛇重伤，然后主上出手相救，而……花蛇是九阴巨蛇四脉之身。”

　　白猿特意解释了下，却惊的李云凡差点掉了下巴，心想：万年妖兽果然任性，看三千年的血猿都是小孩子……

　　“敢问前辈，妖修都是要蜕变的吗？”

　　“非全部也，吾等猿猴类因形体接近人修所以不会，狐族是直接蜕变人形但会保留尾巴，而像花蛇、苍雕、火狼、赤鹿等妖兽修是上古妖兽的分支，所以在冲破七脉、十脉、十二脉时会蜕变，直至本体上越来越接近上古先祖，这是与生俱来的血脉之力。”此乃万古之密，若不是白猿道出，恐怕整个修真界已无人知晓缘由，但白猿又说的格外平淡，仿佛此事已并不重要。

　　“还有一事，请教前辈主上现在何处，不知是否方便告知？”

　　白猿张了张嘴巴，却又停住了，似微微思考后才回答道：“吾也未知，只听主上说此方天地数万年前并非如此，吾在七千年前冲破十二脉，达大乘之境时，曾以为这是世间力量的顶点，却未曾想到与主上相比简直就是萤火相较日月，此后也见主上常常眺望天际，曾问及，但无答，直到两千年前主上说出要出这十万山一趟后便再也无踪迹了。直到千年前……”白猿欲言又止，轻轻的看了下坐着的小猴子，再次说道：“吾有一事相求少侠，此事亦或许可助少侠再见吾主上。”

　　“前辈请讲，但凡晚辈能做到的绝不推辞！”若硬要说像嫣然那个二十一世纪少有的端庄秀丽女子看上了这个男人什么，可能就是这样的担当吧。李云凡听到这里，怎么会不清楚，白猿已是交代身后之事，短短对话，几乎解惑了所有事情，且如果不是白猿强行舍命帮他封入十二脉门巅峰境所需石灵液，那他终其一生都可能走不出这十万山，或者侥幸出了这十万山又怎样呢？这是个修真世界必然强者为王，他又拿什么安身立命呢？

　　“千年之前，吾与小血子在秘境入口发现了刚刚出生的小金子。”白猿指了指身边安静的小猴子，的确那金灿灿的皮毛十分形象，随后又说道：“随后千年中，怪异的却是从未见小金子有任何冲开生泉第一脉的迹象，吾与小血子也曾探查其身体，却并未察觉任何异样，原本吾已垂垂老矣，小血子如若还在尚能保其一世平安，可现在……哎……咳咳……吾阙灵猿族一脉，自古有辩人事之天赋，少侠相貌堂堂身躯凛凛，眉宇之间有一股君子情义之风，必定是一位凌云轩昂之人，吾欲托付小金子给少侠，望少侠日后护助其开化，小金子开化之日，或许也是主上归来之时，吾虽已达大乘圆满之境却堪不破天机，只是自觉着冥冥中有此机缘，咳咳……咳咳……”



　　白猿的咳嗽已是愈发剧烈，却还要微微作揖，慌的李云凡连忙扶起：“前辈，莫要如此，此事晚辈绝不推诿，只是……”

　　“少侠但讲无妨。”

　　“此事答应前辈无可厚非，只是晚辈原非此地之人，一来年岁二十有余，却在今日才有此机遇修道，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达前辈之境界行助破脉之事；二来如若晚辈侥幸寻到回原本天地方法时，必会选择离开，毕竟晚辈之家人、亲友皆在来时之地，此二点需前辈见谅。”

　　“少侠坦荡，咳咳……少侠所虑吾早已作万全准备，咳…咳…如若少侠寻到回去方法时，小金子仍未开化，那便让其随少侠一起回去，如若不能一起，还请少侠再托可靠之人，如若小金子已经开化，那便由其自行决定，咳…咳…，少侠以为如何？”

　　“晚辈定竭尽所能先寻小金子开化之法！”李云凡深深对白猿一揖。

　　白猿已难掩剧咳，颤抖的猿臂想要扶住眼前这位青年，可力气却已然有点不够，万余年得岁月里，这个苍暮的老猿花费了一生，似乎就是为了等此一刻……

　　“少侠，刚才所说其一，咳…咳…吾…咳…亦有法可解，主上出十万山时，留下金睛火眼说此眼可识万物，可破万象，咳…咳…即便是修道研习也能事半功倍；还留下一昧玄火说此火可融万物生万物。咳…咳…此二件灵宝，吾代主上先交与少侠保管，期间咳…咳…期间少侠可以自由使用，咳…咳…”白猿并不交待这两件法宝自有灵性，如拿来为非作歹必受反噬，因为从刚才的一句话里再加上自己的识人事天赋，他便知道李云凡不会用此二灵宝做什么蝇营狗苟勾当，且如果灵石金圣真的归来，灵宝必离李云凡而去，所以未免去日后误会，他也只是交代保管，并不说赠与。

　　李云凡一听心中大惊，此等逆天灵宝，哪怕是老白猿临终所托也是最后才交予，必是怕被人觊觎，因为凭他现在的能力，持有灵宝是福是祸都尚未可知，正不知是否该接之时，只感觉双目和神台一阵刺痛，这才发现金睛火眼和一昧玄火竟已上身。

　　却又忽闻：“老白，呜呜呜呜呜呜……”小金子似乎已感觉到了白猿只是最后余辉，开始不安份的跳窜。

　　李云凡无暇顾及疼痛，见状赶忙扶住老白猿，这才发现老白猿竟已轻如败絮空空荡荡，仿佛只要他一松手眼前这垂垂老者就会化作尘埃……

　　老白猿化尽了最后气力，慈蔼的摸摸小金子，亲手将其交到了李云凡手中，这应该是沧桑万年最后的留恋了吧？

　　“以后……以后跟着少侠，莫要……莫要……顽……劣……”

　　“前辈！”

　　“老白，呜呜呜呜呜呜……”

　　花果秘境原本无风，此时却也发出了呜呜的悲鸣，直至最后一丝雪白消散空中，无踪无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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