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沉沦
“不好，这段乾坤的速度，怎么如此变态？”陆羽脸色十分难看。
刚才他爆发出最强的实力，几个呼吸之间，便已踏出几百步，可谓是十分之快。
若不是他从小挨的打就多，身体练得结实，加之吞了“道”字，又修炼了《天地阴阳诀》，那他以这么快的速度爆射，肯定会被空气压死。
这时，陆羽已经没有时间再多思考，紧咬嘴唇，速度再次暴增。
忽然之间，一道白影闪过，狂奔之中的陆羽，身体陡然停住，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动不了了！”陆羽心中咯噔一下。
下一刻，一个白色的影子，从天而降，缓缓落到了他的面前。
段乾坤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没有寒冷，也没有愤怒，就这么淡然地，看着眼前这个居然敢向他动手的初关八重天的修士。
“你的胆子，是我修道二十多年来遇到的最大的一个。”过了良久，段乾坤轻轻吐出了一句话。
陆羽脸上已经没有表情了，因为他全身都被段乾坤用一种特殊的道术禁锢了，不能动弹丝毫，现在只有他的脑中还有思想！
可，这又能怎样？
他的怀中，还紧紧地抱着林清凡，后者也同样被禁锢。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我就等他这样带走清凡么？”陆羽心乱如麻。
无边的愤怒，也从心脏之中涌了出来，带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一想到他将会眼睁睁地看着林清凡被段乾坤带走，他的心就是一阵抽痛。可是弱小的他，即便有万分想要反抗的心思，也没有丝毫作用，段乾坤实在是太强大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段乾坤移开目光，面对着陆羽转过身去，突然腾空而起。
陆羽宛如一个将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睛之中放射出了无比激动的神色。
可就在他以为段乾坤即将离开的时候，后者突然转身，对着陆羽怀中的林清凡一挥。
“不！！”看着向段乾坤飞去的林清凡，陆羽的心中发出了撕心裂肺般的狂吼。
无边的怒气，再次涌上心头，冲击着他的神经，他差点没有直接昏过去。
此时此刻，陆羽只觉得天旋地转，日月无光，所有的愤怒都凝聚在了一起。
而后，“唰”地一声，他原本褐色的瞳孔，瞬间变成了极其诡异的红色，充满了暴戾、血猩、残忍，魔气森森，尤如魔神降临，血溅苍生，直勾勾地盯着天空之中的白色人影，似乎恨不得将后者生吞活剥！“恩？”感受到这个目光，段乾坤眉头大皱，下意识地回头，却看见陆羽两眼依旧黯淡，似乎没有什么变化，摇了摇头，身体一动，化为一道白色光影，消失在了天空中……
“呼，好险，若是我再慢一步控制那股气息的话，那今天就死定了。”黑玉之中，中年人月冷暗暗抹了一把汗……
看着空中消失的人影，陆羽的心，就这么慢慢地，慢慢地沉了下去
夜已经深了，四下一片黑暗。苍穹之中，乌云层层叠叠，雷声不断。
死灵山的夜晚，是最危险的时候，妖兽都纷纷出来捕食，吼声不绝。无数次杀戮，就在这里悄悄进行着。
在树林的某一处，几只长相丑陋的野猪，警惕地围着中间一个黑色的身影，似乎随时准备冲上去把他吃掉。
陆羽此刻心已经凉，冰冷已经将他完全覆盖。
由于段乾坤的道术还没有消失，所以他一直保持着先前那个动作，如一只僵尸，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那几只野猪似乎忍不主了，大吼了一声，就向他猛冲了过来。
“唰”！地一声，一道蓝光闪过，它们冲到一半就停住了，头颅缓缓从脖颈处滑下。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么？想不到，几只野猪也敢来欺负我。”忽然之间，一个自嘲般的沙哑声音响了起来。
随即，一道略显冰冷的蓝光，在他身边亮了起来。
“星痕剑。”
陆羽看着围绕在自己身边飞舞的蓝色长剑，忽然有些愤怒。
就在几个时辰前，他因为向段乾坤出手，而被对方夺走了冰之霜天，直接血祭。
这就说明，那柄绝品冥器，已完完全全成了别人的东西，跟他再也没有了关系。
而本来陆羽还打算舍弃一柄冥器，救出林清凡，不过他失败了，既失去了冰之霜天，又没有保护住林清凡，最后还是被段乾坤带走了她！
“这就是正道么？这就是正道么？”陆羽浑身因为愤怒而颤抖着，原本清秀的脸上，冷笑连连。
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愤怒显现，嘴角竟带有一丝微笑，是彻骨寒冷的微笑。
无边的寒风抽打在他的身上，带来刀割一般的疼痛，不过他已经没有知觉了。
他缓缓垂下了头，闭上了眼帘，怀中似乎还残留着伊人的余温。
他的心猛然一颤。
是谁，陪伴着自己走过了十个春秋？
是谁，甘愿替自己承受下非人的痛苦？
是谁，总喜欢跟在自己身后，一声又一声地喊着“陆羽哥哥”？
一时间，陆羽觉得自己的心在堕落，迅速地堕落……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胸口之中的黑玉，正散发着诡异的黑芒，几乎立即就要把他笼罩。
“陆羽小子，你很愤怒？”不知什么时候，月冷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陆羽面前，脸上带着一丝严肃。
过了许久，陆羽缓缓抬起头，和月冷的目光对在了一起，先前眼中寒冷尽皆消失，剩下的只有冷漠，好像月冷是陌生人一般。
月冷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现在，应该很想把那个段乾坤杀了吧？”月冷看着陆羽，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语气道。
陆羽原本漠然的眼睛，在听到这话之后，泛起了一丝微微的惊讶，只有那么一丝。
“不用惊讶，你心里想的什么，我会猜不到？”月冷淡淡道，“那段乾坤收了你的冥剑，又强行带走了你的小女友，换做是我的话，我都会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听着月冷的话，陆羽心中一惊。
“不过你可知道，那段乾坤的修为乃是玄关十重天，比你高了太多了，一根手指头都可以杀死你。”月冷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陆羽喉咙滚了一下，用一种低沉的声音道。
他其实很清楚，他和段乾坤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云泥之别，看似根本不能填平。
一般人要想修到玄关境界都是难上加难。
更不要说玄关十重天了。
月冷看着陆羽略显瘦弱的身体，略微沉默了片刻，语出惊人：“如果你真的想打败他的话，也并不是没有办法。”
“月冷前辈……”闻言，陆羽忽然一怔，再也说不出话来。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雨声和炸雷声。
一道道闪电，如一只只张牙舞爪的野兽，在乌云间翻腾，放射出无尽的夺目的光芒，在这光芒之下，天地万物都似乎失去了颜色，陆羽的身体，显得是如此渺小。
片刻之后，豆大的雨点，就这么从冰冷如水的夜空中落了下来，几乎瞬间就湮没了陆羽，似乎在嘲笑着下面那个脆弱的生灵。
“走吧，过了今晚，你会强大起来的。”月冷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
陆羽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浑身衣衫已经尽湿。
他祭起了星痕剑，深蓝色的光芒，如温柔的女子一般，将他包裹起来，也包裹住了他受伤的心。
他没有再说话。
下一刻，没有丝毫预兆，一对漆黑的翅膀从他的背上长了出来。
他，陆羽，犹如一个弃绝尘世的人，带着对苍生的冷漠，化为了一道残影，消失在了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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