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奇怪的事
汪将月这一觉只睡了三个多小时,起来时心情不算好,但一部分痛苦已抛到脑后。
看了看表,晚上九点。因为是周五,他就不急着写作业。觉得肚子有些饿,决定去楼下买点东西吃。
将洗衣机里的校服搭上晾衣架之后,拿了些零钱,准备出门。在门口看到了被自己丢在地上风尘仆仆的书包,捡起来拍了拍。感觉书包里有棱角分明的硬物,有些膈手,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
打开书包,便看到了那个红棕色的木盒。
汪将月以为飞起的木盒只是自己在梦中恍惚看到的画面,但手中的木盒却说明一切都是现实。
他不明白,明明自己当时已经把木盒放到地上,为什么现在还会在自己书包里。
不过既然这个木盒能够从水里一飞冲天然后悬空漂浮,那么凭空出现好像也没那么奇怪。
汪将月将木盒带到书桌前,打开台灯,细细观察。
木盒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精致,散发出比之前更加明亮的棕红色。汪将月把木盒放在手上,面朝他的一面有一条之前并不存在的显眼缝隙。
他沿着缝隙将木盒打开,盒子里面铺着金色的绸缎,躺在上面的是一块一寸左右的黑色玉石,玉石的形状难以辨别,像是瓷器的碎片。玉石上连着红绳,应该是可以戴在脖子上的玉佩。
看了一会,汪将月觉得金灿灿的绸缎有些晃眼,便决定不再观察,关了台灯准备下楼吃饭。没想到盒子内的绸缎在黑暗中竟然散发出淡淡的金光。
他挠了挠头,真是奇怪。
然后决定不再深思,换了鞋走出门去。
顺着小区门口的路往南百米,有一条东西走向的小街。一整条街的小吃摊都会从每天下午开到深夜。
各式各样的小吃让人目不暇接,可是汪将月今天实在没有胃口去享用炸鸡柳烤猪蹄之类的硬菜。
他边走边看,最后决定在一家玻璃上印着“菜夹馍”的摊位前停下。付过钱后,汪将月便站在摊位前望着城墙方向发呆。
夜市中充斥着烟火气,灯火阑珊。穿着正装皮鞋的工作族,领着小孩的老人,穿着校服的学生,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这是每天晚上城市中最寻常也最轻松的时刻。
忽然,汪将月在人群中注意到一个人。
那是一个不高的古装中年男人。发冠之下,那人半数头发已经变白,面容也有些疲惫。
只是挺拔的站姿散发着凌厉的气场。
与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古装不同,那个人穿着的古装既没有华丽的纹理,也没有色彩鲜艳的配色,更没有流光溢彩的挂饰。
他穿着的灰色长袍,普普通通,干干净净。
要说显眼,这个衣装朴素的古装中年人并没有一下子抓住汪将月的注意力,要说不显眼,他确是夜市之中唯一一个古装束发的人。
古装男子一会用右手撑着下巴皱着眉头看着卖关东煮的铺子,好像一个老学究在研究自己也不会的难题。一会又双手抱胸看着不断起伏的颠勺,像是担心锅内的食物一不留神就会飞到锅外。
那个中年男人就那么走来走去,东瞧西看。
周围的人表情寻常,没有人打量这个身着古装的中年人。汪将月也就觉得可能现在古装不是什么稀罕事,便收起了目光。
菜夹馍新鲜出炉。外酥里嫩的烧饼散发出刚烤好的香味,底层的酸辣土豆丝和青椒鸡蛋的汤汁将一部分饼衣浸湿入味,一个味道刚好的茶叶蛋,再加上一片刚在滚烫油泼辣子里蘸过的花干。一个半巴掌大的菜夹馍变成了一个满盈盈的聚宝盆。
汪将月捧着菜夹馍在路上边走边吃,唯有这个时候感到一丝由衷的温暖与快乐。
走出巷子,左拐回到天桥所在的那条大路上,汪将月发现古装男子正朝小区的方向走去。
古装男子不算高,但身形挺拔,两臂大袖自然下垂,仙风道骨之中又不失威严凌厉。
经过了一路上明明暗暗的路灯,汪将月边吃边偷瞄古装男子的身形,走到了自家单元楼门口。
汪将月不希望这个古装男子是自己的邻居。因为万一他转过头来打招呼,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应对,徒增尴尬和不自在。
一想到这里,手里的聚宝盆也失去了几分滋味。
就在汪将月无比希望古装男子继续往前走出下一步的时候,古装男子突然一个转身面对着汪将月。
这着实吓了汪将月一跳。
男子上前一步踏入路灯的光亮内,双手作揖,微笑道:
“在下付元,隋朝太子傅。”
这把正吃着一大口菜夹馍的汪将月又吓了一跳,不自觉咽下一大半,他来不及思考,下意识想说些什么掩饰自己的尴尬。
“嗝”
因为吞咽太猛,噎住了。嘴里的食物还没咽下去,这把本就不善与人交流的汪将月憋得满脸通红。
“嗝”
又一个嗝,汪将月有些绝望。
名叫付元的疲惫中年人笑了笑,将作揖的右手轻轻一翻,四指微微指向汪将月的方向。
汪将月感到喉咙有微微清凉凝结在一起,将卡在食道里的食物冲了下去。
汪将月急忙咽下嘴里剩下的食物。
不等汪将月开口,付元有气无力地说,
“希望你可以戴上那块玉佩。”
然后付元转身走出灯光,消失在黑暗中。
汪将月环顾四周寻找了一下中年男人,四周已经没有身影。
愣了一会,他便上楼回家了。
今天奇怪的事已经够多了,再多一件好像也没什么奇怪。
这个周末,名叫汪将月的少年过的很平常。像平常一样写作业,像平常一样做家务,像平常一样吃饭睡觉。
唯一不平常的,是胸口多了一块黑色的玉佩。
周一早上,汪将月走在上学的路上,一想到要见到那些同学和老师,心情实在沉重。
学校门口,站着两位穿着正装打着领带的老师,在跟打招呼的学生一一笑着点头。
汪将月这才想起,上周班主任提到过,市教育局会对学校进行考察,这与学校荣誉息息相关。
只不过这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说实话,自己不喜欢这样上学的日子,不喜欢这样的学校。
进了校门走向教室,路上遇到的老师都穿着正装,一个个精神焕发。有些老师还特意做了发型,荣光满面。
到了教室,班主任又强调了几遍这次考察对于学校来说如何重要,上课的时候大家要如何活跃等等事宜。
第一节课进行一半左右,有一些面生的,穿着正装的老师陆陆续续从走廊路过。一些老师会从后门进入教室然后旁听,时不时在笔记本上写两笔。
汪将月对此并不感到新奇。
让他感到新奇的是一反常态的老师与同学。
平时急躁的数学老师今天特别有耐心,反复讲解平时一句带过的题目。说话的温柔语气也让汪将月觉得判若两人。
平时从不发言的同学今天也会踊跃举手,连平时上课经常睡觉的贺成威都回答了几次问题,得到了老师的肯定。
汪将月其实也想举手发言,只是老师还没说完问题,那些神采奕奕的活跃同学已经准备好举手的样子,让汪将月由衷敬佩,也由衷自愧不如。
就这么精神饱满地过完一天。
最后一节课结束时,班主任肯定了全班的表现,希望大家再接再厉,保持状态过完这一周。说完,便走出了教室。
其他人陆陆续续放学回家,汪将月和几个学生留下打扫卫生。
打扫结束时,汪将月在厕所里涮拖把。
刚好遇到了贺成威和其他三个男生。
刚上完厕所的贺成威一只手搂住汪将月,另一只手拍了拍汪将月的脸,挑衅道,“你该不会真是个哑巴吧?”
汪将月挣脱高大男生的双手,低声说道,“别动我。”
被甩开的贺成威冷哼一声,没来由踹了汪将月一脚。
汪将月拍了拍裤子,皱着眉头看了眼高大男生,然后继续涮拖把。
可能将这个目光视为挑衅,贺成威啧了一下嘴,又踹了一脚,只是这次力道明显更大,汪将月整个人后退好几步,然后被其他人扶住,又一把推回贺成威面前。
汪将月想赶紧离开,便甩开他们的手,拿了拖把就往厕所门口大步走去。
贺成威一把将汪将月扯回,按倒在地上。旁边的男生抢过拖把。
贺成威讥笑道,“别走啊,再玩会。”
然后踩了汪将月右手一脚。拿着拖把的男生用拖把头狠狠地戳了几下汪将月的肚子。其他男生也模仿高大男生,用力踹了几下汪将月的身体。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汪将月知道还手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所以不敢还手。
带头的贺成威一边踢踹,一边骂骂咧咧,仿佛汪将月才是犯错的人。
一次次被踹和被拖把击打,让汪将月陷入绝望,他只能双手护头,身体蜷缩成一团。
就在这时,胸口的玉佩开始发热,心中响起一个微弱的声音。
“去一楼。”
不知道是没有听到,还是痛得无法行动,汪将月无动于衷。
“去一楼!!”
更大的声音传来,声音中透出疲惫。
汪将月想起这是付元的声音。
一咬牙,起身后一把推开挡路的高大男生。
汪将月觉得自己明明没有用力,那些拉扯他的人却被轻松甩开。
顾不上细想,汪将月只能按照付元说的做。
涮拖把的厕所在四楼,汪将月夺门而出之后,顺着楼梯向一楼奔去。
只是他体力实在算不得好,个头也不高。所以当自己到达一楼时,高大男生已经追到二楼。
“左拐,跑!。”
这次汪将月没有犹豫便按照付元的话做。其实他想告诉付元,自己肯定跑不过那个高大男生,但当下顾不得那么多。
循着付元的引导,汪将月又拐了一次。
拐完没跑几步,汪将月便听到身后贺成威的叫骂声越来越近。
高大男生一把扯住汪将月的衣服将他拉回,按住脖子将他扭倒在地,然后狠狠踢了一脚。
汪将月摔倒在宽阔的走廊里,再往前是走廊的尽头,右边是几乎不使用的,装有铁门的教室。
高大男生大口喘气,怒道,“让你他妈跑!”然后又是一脚。后面又跟来几个男生,看到高大男生的行为后,也骂骂咧咧地补了几脚。
汪将月不明白为什么付元让他跑到一楼,这里还是一条死路。
跑了半天还不是挨打?
就在汪将月心里暗暗埋怨付元的时候,心底又响起声音,
“喊!”
汪将月又是一愣,只是这次没有思考,扯开嗓子就喊,
“啊————!!!!!”
仿佛一切委屈和愤懑都在其中。
这一嗓子把贺成威和其他三个男生吓了一跳。高大男生狠狠踢了一脚,骂道“妈的,吓我一跳!”其他人也破口大骂,拳打脚踢。
汪将月声音不停。
不知道是不是大喊的缘故,汪将月感觉身上的击打不再疼痛,他换了口气,继续大喊,
“啊————!!!!!”
贺成威踹了汪将月肚子一脚,正想问问这小子是不是被打傻了。
右前方“咔哒”一声,铁门开了。
穿着正装的男人一脸黑线从门中走出,正是学校的校长。后面又陆陆续续出来五六个穿着正装的老师,有本校的,也有教育局的。
从门口望去,里面还坐着大半屋子人。
原来,旁边的这个教室正在开会,老师校长和教育局小组都在场。
其他男生赶紧收起动作站定。背对门的贺成威,没看到这一幕,仍兴高采烈地踢踹着汪将月,嘴里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
校长紧皱眉头,一把拉过贺成威,狠狠瞪了一眼。
然后强扯起嘴角,转身对后面的老师解释道,“都是打闹,都是打闹。”
有一个别着胸牌的年迈女老师,两鬓斑白,没有理会校长。她走到汪将月身旁,询问了伤势,然后将汪将月扶起。视线扫过像罚站一样的几个男生,最后停在校长身上。
中年校长战战兢兢,强提起嘴角,半弯腰,小声说,“彭老师,咱能不能......”
不等他说完,女老师便转头询问汪将月的具体情况,没有理会中年校长。
汪将月看到了老师的胸牌,知道了这个名叫彭枫的女老师,是这次教育局小组的负责人。
发现没有商量的余地,校长挺直了腰杆,一脸严肃,转头开始训斥贺成威和其他男生。
记录过情况,彭老师让汪将月回家,并保证会严肃处理这次事件。
教学楼楼顶上,付元神色疲惫至极,看到走出校门的汪将月后,身影一闪而逝。
回家之后,汪将月拿着那块黑色玉佩细细摩挲,心中回忆着下午事件的细节。
然后开口喊了几句,不见付元的回应。
之后几天,教育局小组在学校里的任务由“评选”变成了“调查”。最后将这次事件定性为恶性校园暴力。不但取消了学校参与优秀学校的评选资格,还将案例作为负面案例给市里各个学校作为警示。
贺成威一伙人被停课处分,档案上也留下了无法被抹去的黑点。除此之外,他们还被要求当面给汪将月道歉。
汪将月心态平和,既不记恨他们的欺负,也不开心他们的惩罚。
只是一想到接下来一个学年要继续与他们在一个教室里相处,就觉得压抑和痛苦。
最后彭老师出面,把汪将月放到了一个更有学习氛围的班里,并嘱咐所有的老师之后尽量减少这次事件对学生的影响。因此,汪将月非常感激彭老师。
之后的几周,汪将月适应了新的班级和新的生活。
汪将月一直佩戴着那块黑色玉佩。偶尔还会取出棕红色木盒,与玉佩放在一起,细细观察。
希望能发生点奇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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