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恨之绵绵不绝欲其死
小黑麒麟睁开眼睛,抬首看到的就是坐在那里的四方时,它走了过去,完全不惧怕此刻满身暴虐之气的四方时,反而用脑袋去蹭她放在椅子扶手边的手掌。
感受到小麒麟的亲近之意,四方时的怒气消减了几分,她在承天镜中曾是有孕之身,那段时间,她对腹中的稚子是有期待的,虽然后面恢复了记忆,有一些割裂感,但,内心深处还是将那种情感寄托在了她与往生途未来也会拥有一只幼崽的基础上。
她明白她与往生途皆为大妖,未来孕育之事会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此刻的小麒麟,却让她忍不住爱怜了三分,即使那些念力被这只小麒麟吃掉了,她怨恨的也不是它。
她会努力去更快的收集念力,早日让往生途归来。
离草站在那里,从来时就没有动过,这等草木精怪,若不愿离去,就犹如生了根一般,不言不语。
不愿意承认,但四方时知道,这般下去,她总归会动摇,因而,她恨将她置于两难境地的人。
此刻,淮曦正抵抗着一阵毁天灭地的狂风,涤心岸每日都会有几刻孽云扑天,九重天上的每每商讨去涤心岸清理古战场的人选都极其艰难,因而,在天帝将淮曦遣往此处时,许多仙君很是松了一口气。
而来到此处的淮曦并无丝毫懈怠,他深恨自己的无能,无法自如的掌控一切,故而更加用心的进行修行。
古战场上凝结的杀气与煞气使得此地片草不生,而他还要时时抗拒心魔,以保持灵台清明,更是极大的考验。
他此时正在用灵力对抗一丝煞气,而这缕煞气正是远古大妖犼遗留下来的,极其凶残,犼早已经消失在了天地之间,但在远古战场中,犼曾经以一己之力一击杀伤了千余天兵,淮曦被这缕煞气缠住,迟迟不能脱身,他受到了悍然一击后,用尽术法将本心稳固,不去理会身体上的疼痛,努力让他的心魔不被引发。
一缕血迹从他的嘴角流下,他撤回一只手,从口边擦了一丝血,单手结印,反击出手,好歹是击退了那丝煞气,立刻布下阵法,回还灵力。
因为又用了秘术,拼尽了力量,他的心魔又蠢蠢欲动,心魔最初只有一丝,后来日益壮大,而现在,在他的阵法间,心魔幻化成了四方时的模样,只不过衣衫半开,一付妖娆模样对着他甜笑。
淮曦心下知道,这是心魔,可又忍不住想要被骗过,沉溺进那片刻温存里。
可当心魔幻化的女体依偎进他的怀抱中,闻到了那股子勾魂摄魄的甜腻香味后,还是无法骗过自己,在他欲动手时。
心魔又恢复了原形,发出了尖利的笑声:“你今日竟要沉溺其中,早晚,你会因此而入我魔道,哈哈哈,我只需等待即可。”
而淮曦收回心神,凝心静气,将心魔压制住,他终归会去将她拥入怀中。
幽冥界中,那株小桃树每日里吸取着灵泉,呼吸着宫殿中的灵气,枯槁的枝桠慢慢有了生机。
四方时窝在软榻上,一只手中握着一份函书,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靠在塌边小黑麒麟的皮毛,而那只小麒麟时不时用脑袋蹭蹭手心,眯着眼睛惬意极了。
“小麒麟,你是从何处而来,你这身黑色皮毛真俊俏,将来必定可以找到一位漂亮姑娘,我的夫君与你一般,只不过,他现在睡着了,你还偷吃了我要给他的东西。”说到这处,四方时捏了捏小麒麟的角,随着心情的低落,语气也变得低沉了下来,“不知晓,又要过多久,我才能将被你偷吃的念力收集出来。”
说完又觉得自己可笑,与这只什么都不懂的小兽说了这么许多。
小黑麒麟感受到了她的心绪,伸出了舌头,舔着四方时的手心,还发出了嗤嗤的声音,水汪汪的眼神看着四方时,似是在安慰她。
一人一兽呆在一株荣华新发的桃树下,岁月在指隙流淌着,宁和静好。
蓉娘踏入殿门,都不忍心出声打破这幅情景,但思及四方时的夙愿,只能出声。
“主人,梧桐树下有客来,需要您前往处置。”
听到了蓉娘的声音,四方时敛起了容色,拍了拍小黑麒麟的脑袋,示意它跟着,就起身往妄川边走去。
隔着桥,就能看到冲天的黑色怨气,四方时仍步履不变的往过走。
走到近时,就看到是一位明艳的女子,身穿八宝缨络昏服,手中持着一把利剑,站在那里,柳眉横竖,满目愤恨。
四方时悠悠然的走到书案前,款款而坐,淡声问道:“你有何怨,且细细道来。”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小黑麒麟这次没有卧下,而是站在她身边,也用眼睛盯着那位女子,警惕非常。
而离草也第一次挪动了位置,站到了她的另一边。
看着小黑麒麟和离草的动作,四方时虽然不惧怕,但心下还是有所触动。
只见那个女子抽出了手中的宝剑,直接将剑锋指向四方时,口中骄扬道:“我要杀了司徒锖,他辜负了我,你速速送我归去。”
言谈间,她的面容一时满面血痕一时恢复娇艳,想来死的极其惨烈,才有这般浓厚的怨气,竟呈现了魔态。
四方时唤出了承天镜,这次为了防止再被带入世中,她另一只手握紧了月华练,随时准备遇变而起。
承天镜这次并未显出异状。
蓉娘出声告知这位女子,若是查明情况,她并不未被欺辱,那么就会被镇入妄川,且总是不得超脱,只能到魂魄飘散,不再存于世间。
女子极其刚烈,对着四方时恨声道:“我这一生,未曾被人违背半分,而他既借了我的势,却欺我辱我,害我惨死,我只愿生啖其肉,生食其心。”
看着她的因为怨气而变得狰狞的面容,四方时心头出现了曾在一间书铺里见到的话本里的一句话。
若爱之,欲其长命百岁无忧患。若恨之,唯愿死生不复相见。
这位女子,显然就是这般的人。
承志元年,南炽的春天来得格外迟,临近春末还下了一场雪,飞舞的雪花像柳絮,却寒冷刺骨。
初登基的新帝因着朝中的杂事焦虑,外寒内燥,一股子火气郁结于心发不出来,嘴角起了明晃晃两个大水泡。北疆的赫赫族善骑射,骑兵已经破了三座边城,遣去战场的将士填了许多性命进去,仍没能遏住北疆的进犯。
新帝无法,只能将本已卸甲归田的司徒家起复,派司徒家老将军带着一众儿郎奔赴北地。
这一仗,打得艰难。
承志三年,司徒家小将军以十二岁稚龄破了北疆王庭的消息快马入京之时,疼了一天一夜的皇后诞下了南炽第七位公主,朝霞布满了整个南炽的天空,其后,已经三月滴雨未落的司隶,也终于下起了瓢泼大雨。
帝赐封号福安公主。
福安公主从小就是个有福气的好孩子,出生时就带来了胜利和天和,因此帝后都非常宠爱。
福安公主长得也很有福相,圆润的脸颊,一双杏眼,小巧精致的鼻子下面是朱砂样红的笑唇,最妙的是,一笑起来两颗虎牙,明艳殊丽,极其喜人。
公主满月宴的时候,皇帝办了宫宴,正好司徒锖带着整个司徒家为国捐躯的族人回到永安,皇帝赐宴,无法推拒。
整个宫宴喜气洋洋,而他也第一次见到了那位小公主,所有人都道小公主带来了福气,结束了战争。
只有他心底冷笑,一场惨胜的战争,夺去了十之八九司徒家的人命,而这些安享太平的人,却将功劳记给了一个将将满月的女子。
十三年后的上元灯节,春风尚未褪去寒意,满街的女子戴着雪柳和闹蛾儿,金纸锦缎做成的羽翅翩翩浮动,平添了几分热闹。
福安带着果儿和朵儿偷偷从御花园的小狗洞爬出来,就在那个黑漆漆的小巷子里换上了从内侍那里买来的常服。
走进灯火灿灿的街市里,就是三个一团稚气的小公子了。
“公。。子,对了,小公子,咱们去看猜谜吧,听绿萼她们说,没进宫之前,锦妃娘娘带她们来灯会最喜欢玩猜谜。”
“是呀,绿萼说猜谜那里最多才子了,咱们小公子要替陛下选拔良才呢。”
两个穿着男装的小丫鬟叽叽喳喳的说着,福安心里想着三哥哥说的,父王准备给她选夫郎,问她可有什么要求,自己可以替她去提。
本朝女子及笄之年多已出嫁,福安已及豆蔻,难免就有了这份烦恼。
其实在她刚出生那年,太后有过密旨将她指于司徒家十郎司徒锖,不过随着司徒家与北疆征战失去了大部分男丁,司徒锖受封镇北大将军之后,这纸秘闻也被尘封了起来。
这次偷溜出宫,其实上面主子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让福安顺顺利利的出现在灯会上。
今年的灯会极热闹,恰逢各国使团来送节礼,就有异域商人前来做生意。
街市上有各家各户放出的花灯做比试,流光溢彩之处,有用鸟雀羽毛做的百鸟朝凤,也有富户用琉璃白玉做盏成荷花,各色各异,别出心裁之处不足而语。遇到自己喜欢的就可以放一只竹签进去。
教坊上安排了各色的艺人做百戏,也有民间的能人与之比试。
福安与两个小丫鬟看的眼睛都用不过来,虽然宫廷内院自有精致之处,但偷偷出来的快乐让她觉得这种趣味不同往时。
这日又有月氏此次送往宫廷的狻猊兽被安置在灯市的正中供百姓赏看,体现皇家与民同乐。
司徒锖此时正陪着刚从北疆返回的亲眷逛灯会。
灯会里摩肩擦踵,人来人往,福安与两个小丫鬟在看灯谜时被人挤散了,正到处找人。
却不料,下一刻,狂风忽起,灯会上的灯笼被吹落在地,火星飞溅,一片火海平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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