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9章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厉总，关于信息工程技术的事……”
旁边代理还在跟厉封爵谈事。
忽然。
郁欢走上前，出声将那人的声音打断，道：“厉总。”
“……”
此话一出。
其余人的目光下意识地都凝在了郁欢身上。
厉封爵也视线一转。
目光在郁欢身上转了一圈。
只是还不等厉封爵发话，其余人便率先出声道：“懂不懂先来后到？没看到我们还在跟厉总谈公事吗？”
“我也有公事要跟厉总谈。”
郁欢并没有被那些人吓到，淡声回复。
“要谈也排后面去，现在是我们在跟厉总谈！”
这女人不过是个代理。
竟然也敢排在他们前面。
真是不知轻重。
而厉封爵也没有阻拦那几个管事的意思，在他看来，郁欢的举动的确有些不知分寸了。
给她点教训也好。
但下一秒。
郁欢便出声道：“厉总，我想跟你谈谈关于阮小冉的事。”
“……”
提到阮小冉。
周围顿时不约而同的陷入了一片沉寂中。
阮小冉这个名字，如今怕是没几个人不知晓了。
当初那个女人就是戈兰的负责人，之后也一直作为代表来公司参加会议。
这倒不算什么。
更让人意外的是，这个女人跟厉总有私情，并且还仗着有私情的关系，在厉总跟夫人举办婚礼的时候，大闹婚礼现场，并爆出怀有身孕的消息。
这件事整个厉氏都传得沸沸扬扬。
只是因为有厉封爵在场，没有敢在他面前置喙罢了。
可对于阮小冉这人。
不少人惊叹于她的魄力。
更多的人是觉得她给个竹竿就敢往上爬，完全不知天高地厚，没有眼色劲儿。
甚至孩子流产的人，也有许多人知道。
惋惜的没几个。
大部分都觉得是活该，罪有应得。
因为拿孩子当筹码的那一刻，本身就不配为人父母。
孩子流产。
就是阮小冉的报应。
现在听郁欢提起阮小冉三个字，大家的感觉就是一丘之貉，不愧是阮小冉的得力助手，不懂看眼色的本事也是如出一撤。
如今厉总跟归来的妻子恩爱。
心中哪还有阮小冉的位子。
现在提这个女人。
这不会找厉总的晦气吗？
不少人都等着厉封爵变脸色，然后命人将郁欢给轰出去。
可谁料到。
在厉封爵听郁欢说起阮小冉三个字的时候，冷峻的神色顿时变了变，他眸光一闪，落在郁欢身上，淡声道：“你要跟我谈阮小冉的事？”
“是！”
郁欢毫不退缩，跟厉封爵对视。
“你是阮小冉什么人？”
“我曾经跟她是同级，后来她当负责人，我是她的副手。”
“那你跟阮小冉很熟？”
“她在戈兰任职后的事情我都知道。”
“跟我去办公室。”
“是。”
一通对话后。
郁欢便跟在厉封爵身后，朝着大会议厅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
厉封爵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回头对还站在会议厅里呆若木鸡的众人道：“今天会议先到这儿，有什么事，用文书形势交到秘书办。”
说完。
便跟郁欢一起离开。
“……”
会议厅里。
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有人出声，道：“欸，这是怎么回事？厉总怎么会对一个区区的代理如此宽容？”
“刚才他们不是在谈阮小冉吗？”
“那……”
有人迟疑了一秒，随后揣测道：“厉总现在听这个代理的话，让她去总裁办，也是因为阮小冉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
一时间。
周围又陷入了沉寂中。
接着。
便爆发出了一阵激烈的讨论声。
“嘿，厉总不是跟那个阮小冉早断了关系了吗？甚至连孩子都不要了。”
“谁知道呢？”
又有人出声，耸肩道：“反正厉总这感情挺乱的，以前以为是专一深情的人，结果却是一会儿爱这个一会儿爱那个的，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意哪一个了。”
“这才正常吧？”
有人反驳说：“厉总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真的被一个女人套住？风流才是男人的天性嘛。”
“嘿嘿，没错。”
众人赞同道。
谁料。
隔了一会儿后。
有人又开始冒声出来，说：“不过啊，厉总之前爱前夫人可是爱的死去活来，甚至还为了她五六年不近女色，怎么这段时间，突然就转性了呢？”
“这……说得也有道理。”
“对吧？不正常。”
“我说你们，怎么都这么八卦？这怎么说也是厉总的私人感情，咱们就别再讨论了吧。”
“……”
这么一说。
顿时冷场。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在那人身上扫了眼，总觉得这人说话有些不合时宜。
大家聊天聊得好好的。
突然来这么一句。
也太不会看场合了吧？
“说得也是……厉总的私人感情，咱们的确不便多聊。”
有人出面打圆场。
其他人也跟着应和，说：“对对对，既然厉总说了，有事纸面文书转达，那咱们就先散了吧？”
“对，散了吧。”
短短数秒后。
这些负责人经理们便齐刷刷离开了。
……
总裁办。
郁欢跟着厉封爵走了进来。
“你刚才说要谈阮小冉的事，说吧。”
厉封爵走到办公桌前的沙发椅前坐下，然后视线淡淡落在郁欢身上。
“……”
郁欢静静看了厉封爵一眼。
她张了张口，随后道：“厉总，小冉失踪了。”
“我知道。”
“那你应该派人把她找回来！”
据郁欢所知。
小冉在孩子流产后，便有些精神失常，虽然她去看了对方几次，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如今她身子还未康复，提前出院本来郁欢是不同意的。
可对方执意。
谁料。
出院当天就失踪了。
郁欢得知这个消息后，不知道跟阮小冉打了多少电话，可是都石沉大海一般，一点回音都没有。
忍了好多天，实在忍不下去。
郁欢才会想办法成为代理来参加会议，想要趁此机会找厉封爵询问情况。
“……”
厉封爵闻言。
视线不由得在郁欢身上多看了一眼。
这个女人……
看起来似乎挺关心阮小冉的。
想到这儿。
厉封爵便原谅了郁欢的唐突，淡声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没有派人寻找？”
“那为什么寻找了这么多天，还不见小冉下落？”
郁欢反问。
“……”
厉封爵沉默片刻。
随后他敛了敛眼眸，道：“因为查不到她的踪迹。”
“查不到她的踪迹？”
郁欢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
她死死盯着厉封爵，说：“我听说厉氏有个什么天网系统，只要用那个，连一只苍蝇都能找出来，如今小冉跟两个孩子，三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找不出来了？”
“具体的我不能说，但现在要寻找他们的下落，很麻烦。”
“是麻烦还是懒得找呢？”
郁欢出声揶揄。
那一瞬间。
总裁办的气氛仿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厉封爵敛着眸，视线冷厉地扫在郁欢身上，沉声道：“郁设计师，注意你的分寸！”
因为阮小冉的缘故。
他可以让她朋友三分。
但若是对方得寸进尺，毫不知进退，那厉封爵也不会姑息。
“……”
男人周身散发出来的摄人魄力让郁欢心脏一阵悸动。
不过。
想到这阵子小冉受的苦。
郁欢觉得自己有必要胡乱一遭。
不然。
她枉愧为阮小冉的朋友跟知己。
定了定心神后。
郁欢长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接着又看向厉封爵，不卑不亢道：“厉总，作为您的下属，我自然不敢顶撞你，不过，我今天来厉氏，站在你的面前，不是以下属的身份来的。”
“那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的？”
厉封爵冷冷地问。
“阮小冉的朋友。”
郁欢直言道。
“……”
男人闻言，沉默下来。
郁欢继续道：“这本来是厉总跟小冉的私事，我不应该插嘴，只是，有些话，我觉得我作为阮小冉的朋友，还是应该跟厉总说一说的。”
“……”
男人静默地看着她，漆黑的双眸中带着一抹叫人捉摸不透的情绪，沉声道：“说。”
“厉总，你的感情我不便揣摩，你爱谁是你的自由，但若是不爱了，也不该遭此待遇。”
“……”
“小冉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受如此的侮辱？”
“……”
厉封爵听到这儿，有些纳闷。
他看着郁欢，问：“阮小冉受什么侮辱了？”
郁欢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成拳，咬牙说：“你知道如今外面的人是如何议论小冉的吗？”
“……”
“说她罪有应得，说现在是她的报应！”
“……”
“一个母亲，失去了孩子本就痛苦，结果却还要被人幸灾乐祸，哪来作为饭后谈资一般嘲笑，这一切都是谁带给她的？是你！”
“……”
“小冉那么爱你，总是无所保留的信任你，即便你的爱人，前夫人回来了，你不愿意跟小冉在一起了，也应该好好善待她，而不是如此作践她！”
“我什么时候作践她了？”
男人听得一阵心烦意乱，虽然他偶尔也觉得那个女人有些烦人，但可从未想过作践她！
“那现在小冉声名狼藉，不也是因为你吗？！”
郁欢出声质问道。
“那是因为她非要跑去婚礼现场大闹！”
厉封爵直视着郁欢，冷声道：“她明知道那天会来不少达官权贵，还有媒体的人，可是她非要将事情闹大，搞得人尽皆知，就算她落得如此地步，也是她自找的！”
这番话……说得有些过分了。
但理智的角度来看。
阮小冉跑去他跟岚歌的婚礼现场大闹，本来就不是理智的行为。
不仅将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
还大肆将孩子的事情公之于众，这不是把自己当靶子了吗？
虽然厉封爵怜惜阮小冉。
也心疼她的遭遇。
可若是真的追根刨底查明源头，招致这些祸事的人，也正是阮小冉自己，是她种下了那样的因，才会得到后来的果。
但凡她低调一点。
哪怕换一个场合告诉他那些事。
她也不会失去孩子了。
是她将孩子的事情说了出来，还用孩子作为筹码，才变得声名狼藉，还让孩子成了别人的眼中钉。
“自找的？”
郁欢听厉封爵这么说，差点气笑了。
她胸口一起一伏，强忍住冲上去大骂男人的冲动，长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但是平静不了。
太心疼了。
小冉做了那么多事，最终竟然只换来了男人一句自找的！
她要是知道对方如此评价她的行为。
她该多绝望啊！
“……”
厉封爵冷冷看着面前的郁欢，冷声道：“如果郁设计师今天找我，只是想要问责的话，那你可以请回了！”
说着。
厉封爵就要通知秘书办的人送客。
哪知。
他还没按下联络器，郁欢便再次出声，厉声质问道：“那厉总又知不知道，阮小冉为何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
“……”
厉封爵闻言，顿了下。
他抬眼看了郁欢一眼，见对方死死盯着自己，清冷的面容下仿佛压制着什么怒意。
男人眸光一闪。
其实对于阮小冉的目的，他也不是很清楚。
于是只能凭借着记忆中，对阮小冉的固有印象，回答道：“因为她想要上位，想要获得更多的利益……”
“一派胡言！”
不等厉封爵把话说完。
郁欢便直接将男人的话打断。
“……”
厉封爵有些不快。
他蹙眉看向郁欢，冷声道：“郁设计师，同样的话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注意分寸。”
“小冉要是真的想要更多的利益，为什么非要找上你？”
“……”
厉封爵闻言，拧眉。
郁欢继续说：“当初她跟陆总关系那么好，人家父母也喜欢她，两人都马上要成了，若不是因为你，她怎么会放弃陆家？”
“……”
“陆家的确比不上厉家，可人家家庭情况简单，长辈又喜欢小冉，她犯得着贪图厉家的权氏吗？”
“……”
“阮小冉一片真心待你，结果在你眼中，却成了想要上位，想要获得更多利益！”
“……”
“厉总！你别忘了！当初可是你求着小冉订婚的！”
“……”
咚咚！
心脏突然狠狠撞击两下。
郁欢说的事。
有很多，厉封爵是记不得的。
就比如阮小冉竟然跟陆家关系还很好。
又或是。
当初订婚，竟然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这怎么可能？
厉封爵想要去回想，可是不管怎么想，记忆中都是一片空白，怎么都想不起来。
“我算是知道小冉为什么会离开了。”
忽然。
郁欢又出声道。
“……”
厉封爵回神，就看到郁欢眼神变冷，眼中带着一抹愤怒与厌弃，道：“厉总，接下来的话虽然大逆不道，但我还是要说，小冉跟孩子们离开是对的，你，不配跟小冉在一起！”
说完。
她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
郁欢刚朝门口走了两步，又停下来。
她想了想，决定了什么似的，回头看向厉封爵，说：“厉总如果是觉得我不懂尊卑想要开除我，那就不必劳烦了，我会自行离职。”
反正现在戈兰也被那个“夏岚歌”搞得乌烟瘴气。
而阮小冉如今也下落不明。
继续留下也没意思。
郁欢准备离职，自己开工作室都比留在那个没有人气的戈兰好。
“……”
厉封爵皱眉看着郁欢，眼神中带着审视。
这个女人不亏是阮小冉的朋友。
连不知天高地厚的个性也跟阮小冉如出一辙。
刚才郁欢的那番话。
让厉封爵产生了一些兴趣。
郁欢也说了，从阮小冉入职戈兰后，关于她的是，她基本都知道。
他现在对自己跟阮小冉的过去记忆一片空白。
或许。
可以从这个女人身上找到些答案。
“跟我说说阮小冉的事。”
厉封爵淡声说。
“什么？”
郁欢闻言，一愣。
他跟小冉之间的事，难道不比谁都清楚，为什么还有多此一举来问她？
因为厉封爵被催眠的事几乎只有相关几人知道。
这件事对于外界来说。
是个谜。
夏岚歌也从未在郁欢面前透露。
所以。
现在郁欢也不知道厉封爵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又为何会发生这些转变。
“听不懂我的话吗？”
厉封爵见郁欢好像呆住了。
他视线清冷地在郁欢身上扫了眼，淡淡道：“把你所知道的，关于阮小冉的事情，完全跟我说一遍。”
“……”
郁欢视线狐疑地在厉封爵身上转了圈。
她琢磨着厉封爵这话的用意。
毕竟有个视角问题。
就算小冉一直跟这个男人住在一起，但有些心里话肯定也只会跟闺蜜说。
厉总现在要问的。
大概就是小冉对她说的那部分内容吧？
这么一想。
就能解释通男人的行为了。
郁欢吸了口气，淡声问道：“厉总知道了又如何？反正现在人都已经找不到了……”
“同样的话，别让我重复第三遍。”
厉封爵声线冷淡地打断郁欢，他淡漠地扫了对方一眼，冷声道：“你只需要照我说的，将阮小冉的事告诉我就行。”
“……”
郁欢噎了一下。
也罢。
这个男人对小冉竟然存在这么大的误解。
那她也有必要替小冉平反，让对方知道小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郁欢将自己所知道的阮小冉，以及阮小冉对厉封爵的感情，全部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
郁欢跟厉封爵到办公室是下午4点左右。
两人一待就是四五个小时。
窗外已经全黑了。
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繁华夜市。
“我所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些了。”
郁欢说完。
长长松了口气。
连续讲了四五个小时，现在郁欢感觉嗓子都快要冒烟了，喉咙火辣辣的疼。
“……”
而厉封爵听了郁欢的陈述后，便陷入了沉默中。
只见男人眼帘微阖着。
他半低着头，手抵在下巴处，似乎还在思索着郁欢刚才的话。
厉封爵没想到自己跟阮小冉之间还有那么多情感纠葛。
不过。
之前跟阮小冉相处的时候。
那个女人的眼中，的确时不时会流露出一些令人寻味的复杂神色，虽然脸上挂着笑，却像是在隐忍着什么似的。
而且当初在医院。
阮小冉得知孩子没了的时候，好像也因为精神崩溃，说了些什么。
到底图什么？
为什么将自己弄得如此地步？
她痛苦的质问着自己，那一幕也深深地烙印在厉封爵心里。
“厉总，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可以离开了吧？”
郁欢见男人迟迟不出声，便率先问道。
“……”
厉封爵闻言，回过神来。
他视线一转，又落在郁欢身上，淡声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
“若是敢又半句谎言，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
郁欢看出了男人眼中的威胁。
她停顿一秒。
随后便不咸不淡地笑了一声，说：“我说的自然都是真的，但信不信，还不是厉总说了算？若厉总看我不顺眼想除掉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
“话已至此，如何评断还看厉总自己。”
“……”
“若没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
郁欢颔了下首，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了。
走出总裁办的时候。
赵秘书正候在总裁办的外面，见郁欢出来，客气地对人点头，笑了笑。
“……”
郁欢扫了赵秘书一眼。
眼底闪过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
随后也颔首，便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等郁欢一走。
赵秘书脸上的笑容便隐没了几分，他盯着郁欢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思索的神色，然后又往总裁办的方向看了眼，想了想，便朝总裁办走去。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
赵秘书推门走进总裁办。
入眼的。
便是厉封爵靠在办公桌前，俊美的脸庞毫无表情，他微垂着头，眉间轻蹙着，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
见到这一幕。
赵秘书不禁又联系起刚才郁欢在厉封爵的办公室呆了四五个小时的事。
因为郁欢说话声音小。
两人交谈的时间又不多。
所以就算赵秘书靠在门边，也没办法听清楚屋子里面在说些什么。
但。
直觉告诉他。
这两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有什么事？”
这次。
是厉封爵率先出声。
因为他察觉到赵秘书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打量，像是在盘算些什么，这让男人心中有些不快。
“哦……”
赵秘书闻声，回过神来。
他低头，恭敬道：“是这样的，厉总，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跟郁设计师谈公事到现在，肯定也饿了吧，我已经给你定了餐厅……”
“餐厅取消吧，我现在不饿。”
厉封爵声音淡淡的。
“可就算不饿，也多少吃点……”
“不要让我重复想通的话。”
“……”
赵秘书一噎。
他看着男人那疏离的气质，仿佛要将所有人都隔离开似的。
刚才两人到底在聊些什么呢？
赵秘书不断思考这个问题。
“还有事？”
厉封爵见赵秘书还杵在那儿，蹙了下眉。
神情间带着一丝不悦。
！！
赵秘书赶紧低头，对厉封爵说：“哦，是这样……我想在请示一下，厉总今晚是准备回家，还是留在公司？”
“……”
厉封爵只停顿了两秒，便说道：“留在公司。”
“好的。”
赵秘书应下，说：“我之后会替您准备明日的衣物。”
“嗯。”
“若没事的话，我先下去了。”
“下去吧。”
厉封爵淡淡应了声。
然后便随手拿了份文件，翻阅起来。
“……”
赵秘书最后又静静地看了厉封爵一秒，但怎么都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便转身离开了。
在赵秘书走后。
厉封爵翻阅的手微微停顿了下。
嘴角似乎溢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
郁欢跟厉封爵长谈的事。
赵秘书想了又想，以防万一，还是决定将这件事跟狄钰汇报一下。
这会儿。
狄钰刚从狄家出来。
因为狄氏已经渗入了厉氏大部分，从中获取的不可计数的庞大利益，狄家那群见风使舵的人对狄钰的态度跟之前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狄钰在狄家的身份不低。
是狄家大小姐。
当初狄家将她嫁入厉家，目的就是希望让她渗透厉家，然后完成吞并。
可惜。
厉镇国很讨厌家族联姻。
两人结婚后见面的次数五根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狄家也就知道，想要利用狄钰蛊惑厉镇国，然后得到厉氏的如意算盘打了个空。
之后对狄钰便是放养模式。
当初狄钰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
得知厉镇国日日在外鬼混，对这段婚姻也就越发厌恶，连带着，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厉封爵也不待见，因为只要看到厉封爵，就会想起这段不幸的婚姻。
再后来。
是厉封爵从小就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年纪轻轻便入了厉氏学习，更是在成年那日顺利掌管厉氏。
于是。
狄家心思又活络起来。
希望能够通过厉封爵这条线，完成吞并。
只可惜。
长达十几年的冷遇。
厉封爵对狄钰这个母亲并没有多少感情，更是察觉到对方吞并厉氏的心思后，毫不留情面的打压狄家。
打压狄家。
这是狄家没有预料到的，狄家对狄钰也是失望透顶。
每次回狄家，狄钰都免不了被一顿冷嘲热讽。
她自小也是金枝玉叶，豪门千金。
性子高傲得很。
从被那些人嘲讽的时候开始，她便发誓，一定要让那些令自己不幸的人付出代价。
不管是狄家，还是厉家。
她全部都要握在手里，让那些曾经嘲笑她的人，匍匐在她脚下。
而如今。
长达二十几年的夙愿终于要达成了。
狄家已经快完成渗透工作，只要掌握住厉氏的内部动向，到时候，他们就可以操控股票涨跌完成对厉氏的收购，再之后，厉氏就要易主了。
时间定在了十天后。
这个天。
也就该变了。
狄钰心情很好，活了40几年，心情第一次这么好。
从狄家出来的时候，她脚步都比之前轻快了些，甚至情不自禁地在原地转了个圈。
因为惯性作用。
狄钰差点摔出去。
“夫人小心。”
下属赶紧上前，将狄钰扶住。
“呵呵……”
狄钰低低地笑了起来，她半靠在下属身边，道：“云龙，我好开心啊，感觉憋了几十年的闷气如今全部都发泄出来了似的，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们，呵呵，你看见他们今天的嘴脸了吗？”
“夫人，你喝多了。”
下属低声提醒道。
现在还在狄家的势力范围内，随时都有被人听见的可能。
“对啊，我是喝多了，不然我怎么敢说这些话？”
狄钰轻轻推开下属，说：“我如履薄冰好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能扬眉吐气，畅所欲言，就算被这些人听到又如何？”
她说着。
指向狄家的方向，冷笑说：“就算我当着他们的面说，我也不怕！”
因为狄家已经将资金都砸在了厉家。
没办法回头。
所以他们只能看她脸色行事。
“……”
下属静静地看了狄钰一眼，随后又上前一步，扶住她，说：“先上车吧。”
狄钰被下属搀扶着坐上车，嘴里还在念叨着，说：“那些人的表情，真是看一次让我笑一次，之前那么趾高气昂的人，这么轻松就跪倒在我面前……”
“……”
下属坐上车，发动引擎。
“我耗费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就得到了这些……呵呵……”
狄钰似乎在笑。
可是她的笑声中，听着又有些悲伤。
戴云龙是狄钰的贴身保镖兼助理，是狄家在狄钰成年那一年，将他派到她身边的。
所以这些年。
待在狄钰身边最长的，也就是戴云龙。
跟狄钰相处的人。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感受。
有人觉得狄钰实现了女人的最终梦想，因为她是龙国权势最大的厉家的当家主母，又有如此优秀的儿子，她本人也很优秀，端庄典雅，是名媛之典范。
再了解深一点的。
会觉得狄钰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毕竟为了权势，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下去狠手。
但戴云龙却知道，狄钰也是个可悲的人。
因为生在豪门，身不由己。
婚姻没办法自己决定，被赶鸭子上架一般推进了婚姻的殿堂，结果却所托非人，丈夫宁可日日在外花天酒地，也不愿意陪狄钰半刻。
狄钰性子高傲。
大概是较劲，年轻时，也有段放浪形骸的时光。
反正大家各玩各的。
互不干扰。
但没过多久，狄钰又厌倦了。
因为她骨子里，其实也是希望有段真诚的感情的，年少时，也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可惜现实很残酷。
在狄钰眼中，只看到了豪门之间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这么多年。
不是没见过爱得死去活来的人，只是最终结果都是会因为各种利益纷扰而分别。
可能是曾经憧憬过。
爱之深恨之切。
曾经多向往，幻想破灭后，便又多憎恶。
所以阮小冉跟厉封爵的感情在狄钰看来，才如此的刺眼。
她坚信两人的感情最终也会被现实打垮。
事实也确实如此。
厉封爵被催眠，阮小冉因为失去孩子变得疯疯癫癫，这就是现实。
所谓的真爱，就是如此不堪一击。
如今。
长达二十几年的夙愿终于快要实现，可是得到狄家厉家的狄钰，又能如何？
丈夫没了。
儿子没了。
最美好的青春岁月也没了。
她如今本就衣食无忧，就算再坐拥两大家族，也只是金额后面再加十几个零而已，为了一口气，拼到如今，可真的当目的达成后，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现在狄钰内心一定是空虚的，落寞的。
戴云龙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他能做的。
就是一如既往的陪在这个女人身边。
就在这时。
下属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一看。
是赵秘书打过来的，想了下，下属接通了手机，低声道：“喂。”
“那个，戴助理。”
赵秘书打招呼道。
“有事吗？”
下属问道。
“是……”
赵秘书迟疑了下，随后又问：“那个……夫人在你旁边吗？刚才给夫人打电话没打通。”
“……”
下属闻言，回头朝趴在座位上睡过去的狄钰看了眼。
随后又回头道：“有什么事吗？可以先跟我说，然后我代为转达。”
“是。”
赵秘书应下，道：“其实，今天公司开完会后，戈兰的代理负责人过来，找厉总在办公室谈了好一阵才离开。”
“代理负责人？”
“就是那个郁设计师。”
“……”
对于郁欢，下属印象并不深。
只知道在戈兰的时候，这个女人似乎跟阮小冉走得比较近。
下属想到这儿。
眸光一敛。
接着便说道：“那个女人找厉总说了什么？”
“这个倒是不清楚……”
“……”
“只是两人在办公室谈了很长时间。”
“……”
下属思索一番，又问：“那厉总是什么反应？”
“跟往常一样，好像没什么特殊的反应。”
“……”
说了这么多。
全当是白说了。
下属颇有些无语，然后对赵秘书道：“好，这件事我知道了。”
“好的。”
赵秘书汇报完，正准备挂了电话。
而下属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叫住他，道：“对了，之前让厉总签的几份合约，厉总都签了吗？”
就是上次赵秘书交给厉封爵，让他签署的狄家跟厉家合作的合约。
但因为刘秘书的事，赵秘书心虚就溜了。
合约也耽搁了没签。
再之后，合约就跟石沉大海，再也没了消息。
“这……”
赵秘书听到这儿，不禁噎了下。
随后他低声讪讪道：“这个嘛……戴助理，最近厉总公事挺忙的，所以那个合约就……”
听到这儿。
下属就明白了。
合约没签。
既然得到了消息，他也没有再聊下去的兴趣，便说道：“好，我知道了，你尽快催促厉总将合约签下。”
“是。”
“没什么事了，挂了。”
“好的，你请便。”
说完。
下属便挂了电话。
在开车前，下属又透过后视镜看了车后方一眼，见狄钰睡得很熟。
想了想。
他便决定将厉封爵跟郁欢见面的事，等明天再告诉对方。
……
厉氏。
总裁办。
刚才郁欢的那番话，久久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曾经竟然跟阮小冉有那么深的渊源吗？
为什么他会将这么重要的事忘记？
这根本不合常理。
厉封爵双手靠在办公桌上，指腹揉了揉眉心，似乎很纠结。
不断有画面从脑海中冒出来，全是跟阮小冉有关系画面，看到对方开心的模样，落寞的模样，难过的模样，绝望的模样……
一幕幕。
就像是走马灯一般。
在眼前闪现着。
虽然他对郁欢口中那些事情几乎都没有印象。
可是。
心中却总有种感情仿佛要呼之欲出似的，不断地冲撞着牢笼，想要喷涌出来。
郁欢说的那些话。
是真的吗？
厉封爵知道，单靠一个人的说辞，肯定是没办法完全信任的，对方是阮小冉的朋友，言辞间肯定是多偏袒阮小冉，甚至还有夸大的成分。
但即便如此，基础的事实还在。
那就是他曾经跟阮小冉相爱过，若这件事郁欢并没有撒谎的话……
“……”
厉封爵心神一凛。
他想，自己或许应该再自行调查一番。
厉封爵不想活的浑浑噩噩，更不想不明不白地过下去。
既然有疑问，就必须弄清楚。
本来。
他是打算让下面的人再去调查下过去的资料，但手刚拿到手机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了阮小冉之前说过的话。
现在的一切。
不过是骗局。
他被催眠了，被人蒙骗了。
若假设阮小冉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么他现在的这群下属，自然也是不能相信的。
因为极有可能安插了敌方的人。
厉封爵想起了赵秘书。
那个人。
必然是已经叛变了。
想到这儿。
男人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冷然之色。
他像是心中拿定了什么主意似的，神色见变得坚定起来。
……
另一边。
酒吧。
吴凡正在吧台上喝闷酒。
自从厉封爵上次遇袭以来，身边的心腹就基本被撤掉了。
而他也在厉封爵住院的第二天，接到了辞退的消息。
本来。
吴凡是希望跟夏岚歌合作，然后想办法让厉封爵清醒过来，这样他也能恢复原职。
可谁能料到。
夏岚歌竟然在商场遇袭，之后更是流掉了孩子。
这件事对她打击不轻。
等吴凡过去探望的时候，发现夏岚歌已经精神崩溃，神志不清了。
就对方这个样子。
想要靠她让厉总清醒过来，显然是天方夜谭。
更不用说。
后来吴凡还得知夏岚歌跟孩子们失踪的事，三个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怎么都找不到人，据说厉总动用了厉家的天网系统，也没能查到对方的下落。
这下好了。
就算想要继续联盟都找不到人选。
吴凡也算是心灰意冷。
虽然他很希望能帮到厉封爵，让对方恢复过来，可说到底，他也只是个保安队长，根本没多少势力。
若是继续牵连下去。
恐怕他自己也没办法独善其身。
所以。
吴凡也放弃了。
虽然厉氏的福利待遇非常好，他曾经也决定了要一直效忠厉封爵，可现在事情变成这样，他也无能为力。
而且以他的本事也不是找不到新工作。
吴凡决定了。
先整理下心情，然后明天开始，就去找新工作。
至于厉氏那深水。
他就不跟着搅和了。
一口将威士忌喝下后，吴凡准备付钱走人。
哪知。
他才刚起身，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嗯？”
吴凡听到铃声，晕晕乎乎地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个未备注的号码。
他皱了下眉，然后放到耳边，接通道：“喂？哪位？”
“是我。”
一个清冷的声线从手机中传来，在闹闹哄哄的酒吧中，显得格格不入。
却直接让吴凡的醉意全消。
！！！
这个声音！
吴凡双眼猛地瞪圆了几分，刚准备喊出声，但又警惕地朝周围看了眼，随后快速走到没什么人的角落，才压低了声音，道：“厉总？”
“有时间吗？”
厉封爵开门见山道。
“……”
听男人这么说，吴凡还愣了一下，有些诧异。
但紧接着。
他眼中便迸射出一抹欣喜之色，连声道：“有，厉总，我有时间。”
厉封爵给人说了地址。
便挂了电话。
吴凡放下手机后，双手打了打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四处看了一圈后，确定没人看过来，这才慢慢走出了酒吧。
会馆。
吴凡在招待生的引领下，到了一个包间。
厉封爵就坐在里面。
他看到他过来，视线在吴凡身上扫了一圈，随后淡声道：“喝酒了？”
“……”
吴凡有些尴尬。
他慢慢朝厉封爵走去，讪讪道：“是……因为闲着没事，就喝了点酒……”
“不必拘束，坐吧。”
厉封爵说着。
替人倒了一杯茶。
吴凡见状，受宠若惊，连忙双手接住，道：“谢谢厉总。”
“我这次找你，主要是想问几件事。”
厉封爵收回手，淡声道。
“什么事？”
吴凡捧住茶杯，询问道。
“……”
脑海中。
又闪过了夏岚歌的脸。
男人眸色微敛，随后视线落在吴凡身上，道：“你曾经是我的安保队长，那应该也知道些我身边的事，对吧？”
？
吴凡虽然不清楚男人这话什么含义。
不过还是如实点了点头，说：“是，大概的一些事，我是知道。”
“那对阮小冉，你有几分了解？”
厉封爵问。
“什么？”
吴凡微微有些诧异地看向厉封爵，眼睛睁大几分。
“我想知道关于阮小冉的事。”
厉封爵看着他，补充道：“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
吴凡闻言，沉默了几秒。
随后。
他张了张嘴，低声道：“那个……厉总，我是你的保安队长，这没错，但关于阮小姐的事，我的确知道不多……”
“那你知道多少，说多少。”
男人冷声道。
“是……”
吴凡想了想，随后陈述道：“对于阮小姐的事，我所知道的，就是你们曾经非常相爱。”
“……”
厉封爵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滞。
这个答案。
刚才已经在郁欢那儿听过一次了。
吴凡继续说：“因为我的工作是负责你的安全，跟阮小姐的接触并不多……”
“……”
“但这次你受伤后，我曾跟阮小姐接洽过，所以我所知道的，就是对方很爱你。”
“……”
“为了你，她不顾前程，不顾安危。”
“……”
“明明身子那么单薄，可是却坚强得令人咂舌，这一点，让我很是敬佩。”
“……”
厉封爵听着，眸光闪烁。
他慢慢放下茶杯，看向吴凡，问：“你说她为了我不顾前程跟安危，不会是指她跑去婚礼现场大闹那次吧？”
“没错！”
吴凡断声道。
“……”
“之前阮小姐一直瞒着我们，直到她到了现场，我们才察觉到她的意图。”
“……”
“真是太乱来了！”
“……”
“如果我知道她是这么打算的，一定不会让她去。”
“……”
“结果后来搞成那种结局，我对阮小姐也有些歉意，如果我能更早察觉她的打算的话，说不定就不会酿成后来的悲剧了，甚至连您的孩子也没能保住……”
“……”
厉封爵听到这儿。
总觉得信息之间好像不对等。
阮小冉跑去婚礼现场，不是为了逼他妥协，好企图利用孩子上位吗？
可为什么。
不管是郁欢还是吴凡，都一副阮小冉为此做出了很大牺牲似的？
这难道不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想不通。
无法理解。
厉封爵又看向吴凡，淡声问道：“为什么你觉得，阮小冉跑去婚礼现场是做出了牺牲？”
“因为阮小姐是为了您才去的啊！”
吴凡说道。
“为了我？”
厉封爵觉得这个说辞很好笑。
“厉总或许觉得这是天方夜谭，但我所说的都是句句属实！”
“……”
“厉总，你被催眠了！”
“……”
“听说你跟狄氏签下了不少合约，让狄家渗透到厉氏，这件事换做从前，你会答应吗？”
“……”
“因为催眠你的正是你的母亲！她的目的就是吞并厉氏！而替你解除催眠的唯一方法，就是不断跟你接触，让你回想起过去的事，从而打破催眠的束缚！”
“……”
“但因为你身边总是有夫人的人，阮小姐没办法接近你。”
“……”
“她才会利用婚礼现场，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你答应一周见她两次，只有这样，夫人才无法继续阻止！”
“……”
“所以……”
“……”
“阮小姐不惜用前程跟孩子当筹码，所做的，都是为了能让你清醒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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