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闲笔凝画牡丹图
风和日丽，晚霞渐露，疏木斜影。
三人对酒轻歌，好不自在。
酒过半巡，眼波流转之际三人都已有了几分微薄的醉意。
尔嫣斜靠在瑜凤檀木香妃塌上，看着几上的牡丹插瓶，姹紫嫣红。
吸了口气，笑着吟道：“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1）。”说罢，心性大起，歪着头看向碧心道：“将纸墨画粉取了来。”
碧心笑着应下，转身去取。莲心则将矮几上的收拾一番。
不一会，碧心便将纸墨画粉一应取了来摆好。
尔嫣嘻嘻一笑，将羊毫笔浸湿，先蘸了些白粉，又掺了些许牡丹红，在银盘子上调色，又换了支笔将其余几色调好。
微疑沉思，落笔之际，时而侧锋横卧，时而一揿到底，大小聚散，疏密不同。深浅有度，浓淡合宜。花朵姿态各异，花蒂流畅自然，花蕊聚散灵活，花头归蒂连心。大花蕾形小色艳，生机勃勃。小花蕾形状似桃，将露未露。重瓣层叠，娇艳华贵，却又掩不住的洋撒风姿。
羊毫一落，一旁的碧心与莲心已是一片惊呼。
尔嫣面色嫣红，执起流云酒盏，一仰而尽，道：“对酒当歌，闲笔凝画，小桥流水，知己两三，当世豪情，西风策马，人生若此，欲有何求！”
碧心看了看桌上的牡丹图，笑着赞叹道：“娘娘果然不同于寻常。”
莲心低声复道：“当世豪情，西风策马！真是好意境，人生若此，已是潇洒至极。”语气中尽有说不出的羡艳与期盼。
一时间，三人都像是入了幻，各入其境。
半晌，花云在殿外恭声道：“皇后娘娘，陈公公派人来说，皇上正移驾未央宫。”
尔嫣慵懒的声音响起：“知道了，你下去吧。”
花云依言退下。
尔嫣又对莲心，碧心道：“你们两人饮了酒，不用伺候了，都下去歇着吧。”
两人福了福，便退出殿内。
春风卷帘，暗香流浮。
约莫半刻钟，元沣便来了，只穿了家常的月白金绣团福云纹锦袍，步履生风。
尔嫣斜伏在瑜凤檀木香妃塌上，见衣影晃动，正要起身行礼，却被元沣扶住，不由娇嗔道：“来了也不许宫人唱和，端的要看我不知礼数的笑话。”
元沣在尔嫣鬓间亲了亲，道：“矫情的妮子。”又道：“喝酒了？”
尔嫣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元沣坐在身侧，抬眼一见塌上的牡丹图，笑道：“你到是闲情逸致，品酒凝画，好不自在。”
尔嫣也不答，只是斜坐起来，提起执壶，满了一杯，又递于元沣，痴痴唤道：“阿离……”
元沣只笑，抚了抚尔嫣微醺的脸颊，道：“尔嫣美色更是醉人。”
尔嫣微微斜过脸颊，娇懒啐道：“好没个正经……”
流云髻上只簪了一支白玉兰簪，和两支宝石蜻蜓簪，清丽淡雅。几缕调皮的秀发不堪束缚，闲闲坠落在颈边，一阵轻痒。尔嫣随手一拂，风情无限，娇媚如水。
元沣不由痴了一痴，接过尔嫣手中的流云酒盏，手指在尔嫣手心轻轻一划，随即，一饮而尽。
尔嫣面有酡红，啐了一声，斜伏在塌上。
元沣轻轻靠过去，在尔嫣耳边道：“美酒佳人，若是能凝脂落画，才不辜负这良景春光呢。”
尔嫣面上愈加红了，连脸颈项耳边，也是一片绯红。
罗衫半退，不黛而春，肤若凝脂，不可方物，便是这世上最好的画纸。
羊毫轻舔画彩，柔软湿润。
元沣提笔在凝脂上流畅游走，行笔轻柔松快。
落笔之处，花蕊初露，色艳欲滴。
尔嫣轻颤，转首回眸，见身上艳彩华丽，层层渲染，更衬的肤若白雪，晶莹剔透。
软靡的嗓音轻轻哼唱道：“绝代只西子，众芳惟牡丹。月中虚有桂，天上漫夸兰。夜濯金波满，朝倾玉露残。性应轻菡萏，根本是琅玕。夺目霞千片，凌风绮一端。稍宜经宿雨，偏觉耐春寒（2）……”
元沣眼中迷醉，也醉声和唱到：“似笑宾初至，如愁洒欲阑。诗人忘芍药，释子愧梅檀。酷烈宜名寿，姿容想姓潘。素光翻鹭羽，丹艳赩鸡冠。燕拂惊还语，蜂贪困未安。倘令红脸笑，兼解翠眉攒（3）……”
良辰美景似佳人，
潮汐玉露恩不断。
凌风落散妒羞看，
美人醉语蝶春澜（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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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摘至【牡丹】唐。皮日休
（2）：摘至牡丹，白居易
（3）：摘至牡丹，白居易
（4）：自己信手一作，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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