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

严二虎到家的时候，饭菜已经做好，他坐在桌前，一边吃饭，一边和柳菡芸讲着这事。

        “你要去吗？”柳菡芸的第一反应是这个。

        景朝可不像现代，已经趋于和平，战争不多。

        现在的景朝，可是每年冬天都要和北边的鞑靼打仗。

        虽然自己相公上过一次战场，活着回来了，可谁能保证他还能活着回第二次？

        严二虎握住了柳菡芸的手，轻声安抚，“我不用去。”

        之前里正说的是“老规矩”，也就是说，这一次还是和以往一样——

        家中至少要有两个男丁，且男丁的年龄要都在十六岁至五十六岁之间，才需要出一人去服兵役。

        严大虎和严二虎虽然住在一个院子里，可他们已经分了家，算是两家人。

        现在大房屋里没儿子，二房屋里倒有一个，可连一岁都没有，所以，两房人都不用去。

        “那就好，那就好。”柳菡芸低声呢喃着。

        严二虎这里没有这个烦恼，严老九那儿却有。

        严老九当初成亲早，十六岁就有了严大虎，今年也不过四十三岁，只是在地里干了一辈子，所以显得老些。

        而严文星，今年二十一。

        “老头子，你真要去？”王氏坐在炕上，泪眼朦胧，手也在颤抖。

        “嗯，”严老九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抽旱烟的毛病，深深抽了一口，又慢慢吐了出来，现在整个人有些死气沉沉的，“文星他是秀才，兵役管不到他头上，只有我去。”

        “咱们可以给管事的送银子……”王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送不了，”严老九直接打断了她，“今日管事的把总也来了，里正还特地提点，这把总不收银子。”

        景朝征兵役，一但你这个人被征，那就一辈子都是当兵的。

        毕竟以现在的医疗水平，能上战场活着下来的，少之又少，而活着下来的老兵再上战场，不仅不需要重新操练，也更容易再次活下来，甚至于打胜仗。

        当然，要是哪个人伤残了，活着下了战场，朝廷也会给一笔钱让你退伍，只是这钱的多少，取决于你经过的战争和立下的功劳。

        为了不当这和卖命无异的兵，不少人都会选择给来挑人的把总银子，到时候把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写上个什么伤残病重，把这人划掉就是。

        毕竟把总奉银也不多，又是武官，也只能这样捞捞油水。

        但，凡事都有例外。

        就像里正说的，今年负责这片的把总军令严格，换句话说，就是不收银子，按规矩来。

        王氏一下子失去了精气神，抱着严老九哭了起来，严老九一口一口抽着旱烟，一言不发。

        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身子，这次一去，恐怕和自己老妻就是永别。

        相似的气氛在不少人家蔓延。

        毕竟这是一个讲究多子多福，父母在不分家的朝代，这一晚，不知多少人家的兄弟反目成仇，又有多少人家的父子争着去送命。

        只是再不愿意，日子也是要一天天的过，九月底，就要把名字报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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