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朝夕相处
夜色渐临，唐殊所居的院中时而传出声声低咳。
此时他已褪去一身墨染，将颈侧的伤口上了药，只是一个人多有不便，他只能坐在铜镜前包扎。
而就在他行动之间，一缕银丝悄然滑落，唐殊捏在手中，轻轻叹息。
正在这时，院门被敲响。
白日经历了那些，唐殊已经有些撑不住，只能缓缓来到院中。
“谁？”
“是孤，昭容。”
唐殊微喘了片刻，这才走过去开门。
看着唐殊惨白的脸，还有颈上的纱布，昭容公主面上愧疚之色更浓，再听唐殊低咳不止，昭容实在不忍其站着吹风。
“我们进去说吧。”
“不必，殿下有什么话，讲便是。”
深夜到访，入室长谈，唐殊这是怕被误会什么，昭容也便没有坚持，低着头道。
“之前的事，是孤对不住世子，还害世子伤了身子，孤实在是…”
“殿下言重了。”
“世子这是…在靖国的伤未痊愈？”
“嗯。”
昭容心里更难受了“世子为国为民，全然不顾念自身安危，确是我皇室对你不住，昭容在这里替荣国皇室向世子赔罪了，之前是昭容有眼无珠，竟误会世子贪生怕死。”
说着，昭容就要躬身，唐殊赶忙去拦，却不料头脑一阵发晕，险些栽倒，倒是变成了昭容去扶他。
只是昭容手还没碰到，唐殊的身子便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揽住。
“阿殊，你可还好？”
“无…咳，无事…咳咳……”
“还说没事！”
慕远之再看不下去，打横抱起唐殊，径直进了屋，将他放在了榻上，又取来要给他服下，这才安心。
昭容怯生生的站在外面，也不敢进来，被慕远之瞪了一眼后，悄然离去了。
慕远之坐在一边，看着精神恹恹的唐殊，心里疼的紧。
“其实白日 你可以不去的，我会带昭容滚，昭容也一定会向荣帝解释，北靖王不是糊涂人，也定不会真的发兵京都，你何苦这般为难自己？最后还不是自个儿不舒坦？”
“楼主若是能离在下远一下，在下或许会舒坦许多。”
“阿殊，你怎么心心念念就是赶我走呢？如今本楼主可是效忠于北靖王府的，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你也不能再说我们不是同路人了。”
唐殊移开视线，不去看慕远之。
“哎呀，阿殊～我是不该瞒你，可你不是也没问嘛！还说什么对我的事不感兴趣，你就不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吗？昭容那丫头你都能原谅，怎的就不能原谅我呢？”
“那好，我问你。”唐殊定定的看向慕远之“你和公主什么关系？”
“这……”
“你为何能这么帮她？你说四通楼并没有效忠朝廷，那你牵扯进皇室与北靖王府之中，是为什么？公主貌似很听你的话。”
“我…其实我……啧，怎么跟你说呢？”
唐殊冷哼“不想说便咳咳咳……”
“哎呀，你别动气！我不是不想说，而是此事牵扯了我的身世，我答应了师父们，谁都不能说！”
“好，那我不问这个，我只问你，除了昭容公主，你与皇室再无任何瓜葛了吗？”
慕远之想了片刻“是！当初去靖国救你，是我知道你与昭容有婚约，寻思昭容应当也担心你，才多管了个闲事，没想到最后便宜了自己。”
“你又在胡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说自己好事做多了，好人有好报！”
唐殊点点头，再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慕远之将他小心翼翼的放平，无意中看到了他那一缕银丝，叹息后轻柔的将其斩断，放入了随身香囊中。
他俯身嗅着唐殊身上那独特的清香，将额头轻轻的抵在唐殊肩头。
“阿殊，你身上的香气就是药效极慢的毒，闻了之后让我白日精神不振，夜间辗转难眠，我确实已毒入心肺，药石无医了，唯有日日看着你，才能安心。”
第二日一早，昭容公主便动身回京，兵符与婚约一事她并未提起。
而慕远之，堂而皇之的入住北靖王府，四通楼效忠北靖王府一事，有什么比楼主就在北靖王府来的可靠呢？
不止如此，即是效忠，那四通楼的四位阁主理应前来，慕远之已传信回去，算起来，四位阁主应当三日后便会到。
这几日，慕远之可谓是成了唐殊的尾巴，与其朝夕相处，几乎是寸步不离，唐小辛也是日日都会来唐殊院中，可不过片刻就被慕远之气走了。
终于，何潇潇醒了。
从她那里，其实唐殊也得不到多少通天卫首司的消息，毕竟她一直也只是一品御卫，根本触及不到什么机密。
倒是何潇潇的身世，让唐殊感到意外。
“你是前任宰相之女？”
何潇潇点头，脸上浮现痛苦之色:
“十三年前，我父查出通天卫首司张焕通敌罪证，却反被张焕诬陷通敌，祸及满门，我当时年幼，被父亲偷偷送了出来，后来偷看当年遗留卷宗被发现，虽未被疑心，可还是受了罚，被迫接了去靖国杀你的任务，其实也是想通过你查出张焕通敌罪证。”
“那你这次来，就是为了投靠我？”
“不尽然，我并不确定你是否也叛国，所以不得不得罪，世子，此次通天卫刺杀你，陛下确不知情。”
唐殊点头，这时，门外传来慕远之百无聊赖的声音。
“阿殊，好了没啊？你们还要聊多久，我饿了～”
唐殊没有理门外的烦人精，对何潇潇道:
“你的事情，我知道了，但你还得回去通天卫，我们才能里应外合，你回去后可投靠昭容公主，另外，我要你帮我查个人。”
“谁？”
“魏嫣然！”
吱呀一声，放门打开，唐殊走出后直接出了王府。
“阿殊，你等等我！我们这是要去哪？”
“你不是饿了吗？”
慕远之眼睛大亮“我们去哪？吃什么？”
“芳华居！”
是的，在方才，唐殊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魏嫣然是他一手栽培的是不假，可过去这么久，都发生过什么他也不确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必须先确定自己身边突然出现的这两个女子背后是否真的干净。
他让何潇潇去查魏嫣然，也定会让魏嫣然去查何潇潇，只有确定了二人的身后无人指使，他才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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