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先帝旧部
刚从外面回来，唐殊和慕远之就被北靖王叫到了书房。
“这是京都刚送来的密报，你们看看吧。”
见北靖王神色复杂，唐殊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他展开密报一看，果然是喜忧参半。
在昭容公主极力佐证之下，通天卫首司张焕以私通敌国，忤逆犯上，谋害皇室及北靖王世子的罪名被革职，下狱收押，其满门也未能有一人幸免。
可就在关押待斩期间，张焕被一群不知名的乱党救走，荣帝已下令搜捕，可如今依旧下落不明。
不止如此，看荣帝的意思，是依旧有为唐殊赐婚之意，只是似乎并不是昭容公主了。
眼下再过两个月便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荣帝有意邀北靖王一家上京，共度佳节之意。
这一去，赐婚之事暂且不论，北靖王是理应带着兵符一同入京，上交荣帝的。
“若不上交兵符，陛下终归是不会放心的，北靖王府不能背上意图谋逆的罪名。”北靖王看向唐殊。
“兵符一旦上交，三十万北靖军将会被逐渐分散，到时候便也就没有北靖军了，北靖王府会成为空壳，再难自保，父亲三思，更何况兵符本就是先帝特准北靖王府世代持有！”
“可若不交出兵符，陛下会始终疑心北靖军忠心。”
慕远之插话“北靖王的封地和兵符是先帝给的，是否可以搬出先帝？”
北靖王摇头“本就是一朝君王，一朝臣，荣帝如今这般，就是因为忌讳着先帝的余部，毕竟当今荣帝继承的是皇长兄的江山，若提起先帝，恐怕……”
“距八月十五还有一月有余，我们还有时间。”唐殊顿了顿“倒是张焕麻烦的紧。”
“什么意思？”慕远之不解“麻烦也应当去荣帝的麻烦才对吧？”
“天子脚下，叛国重犯竟能被劫走，还多日搜捕未果。”
北靖王冷下脸“我儿不得妄言猜测，陛下没有袒护张焕的理由。”
是的，荣帝本没有袒护张焕的理由，可如果张焕以尧村和兵人的秘密做要挟呢？荣帝难保不想得到兵人。
既然能知道尧村的存在，张焕便必然是与靖国皇室交往密切，而皇室与摄政王尹知鹤迟早分庭抗争。
唐殊看的十分透彻，张焕此人是极微妙的存在，虽叛国，可实际上针对的只有自己一人！
那是因为自己掌握了张焕叛国的事实，且也知晓尧村与兵人的事实。
张焕叛国的目的是在于，想在两国之间长袖善舞，获得更多的利益，这样不管哪一国最后一统天下，他都能先立足，而谋后动。
如果张焕是以兵人与靖国情报做交换，荣帝应当还是会动心，这其中实在是错综复杂，让唐殊有些吃不准。
离开了书房，唐殊的眉头便没有展开过，慕远之只安静的在旁陪着，不敢说话，
唐殊一路回到自己的院子，刚进去，便看到了一只敖鹰停在院中，唐殊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取下了敖鹰爪上的字条。
“以张焕换你藏起的兵人，小殊觉得如何？”
见慕远之感兴趣，唐殊把字条大方的递给了他，慕远之看了就笑。
“这尹知鹤真逗，阿殊，你可不能答应，先不说由你亲自换回张焕，荣帝会更疑心你和北靖有染，重要的是张焕现在对你也没什么用啊。”
“不，他对我很有用。”
慕远之一愣“什么意思？阿殊，你想做甚？不会真要用傻牛换吧？”
“当然不是。”唐殊定定的看着慕远之“慕楼主，我们即是盟友，也该一同做些什么了？”
虽心里有些不乐意，但唐殊难得这么直接的让自己帮忙，慕远之有些飘飘然。
“阿殊，你这是要我直接抢人？会不会…太野蛮了点？当然，我没有说不愿意啊，我就是觉得…尹知鹤也算是了解你，应该能想到我们会这么做。”
“不试试，怎么知道？”唐殊顿了顿，撑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慕远之，像极了小狐狸:
“你若是能办到，背锅的就是张焕，你如果办不到…那背锅的可就要加上你们四通楼了。”
慕远之背后一凉“什…什么意思？”
“你说兵符如果在上京途中丢了，该怎么办？”
“嘶～阿殊，你…”
“四通楼是给钱就能买到消息和人手的，对吧？如果张焕你给我带回来了，那你们四通楼便不用趟这浑水，我们依旧是好盟友。”
慕远之看着唐殊，没有说话。
“别这么看着我，四通楼与皇室关系并不单纯，先楼主若不知道些什么，也不会去找到大牛所在的村子，你决定与北靖王府联盟并不会长久，先楼主迟早会回来。”
“所以，阿殊，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接纳我和四通楼？”
唐殊不置可否，直到慕远之离开，他才泄了气似的捏着眉心。
慕容洛将慕远之交给他，是想让他教会其纯良的同时不要忘记防备，他想，这下慕远之总归该明白什么了吧？
“傻子。”唐殊失笑“你一心想帮我恢复功力，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我恢复功力，或许便不需要你了。”
唐殊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纯良之人，他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和张焕一样在两国间长袖善舞，也可以违背家门祖训，忤逆圣意。
他并未觉得是因为什么苦衷才如此，一切都是他心之所向。
他在阴谋诡计的泥潭里乐此不疲，潜入靖国的那几年让他早已习惯了隐于暗中，纵横捭阖，向来善于利用的他，已经摆脱不了‘卑鄙’二字。
正在这时，一道倩影从院外闪入，是魏嫣然。
“大人，您命属下查的已查清，何潇潇本名陶青，确实是前宰相之女，只是当时她并不是抄家当日被送出来的，而是一早就被前宰相送离了京都，交给了一名江湖中人。”
“是谁？”
“属下无能，并未查到，而是何潇潇似乎也并不知道那人身份。”
“有意思。”
能被前宰相熟识，并且还愿意冒着当时的大逆不道救下谋逆之臣的女儿，说明那个人当时就清楚宰相没有叛国。
突然，唐殊想起了父亲的那句‘一朝君王，一朝臣’，而当时的宰相，正是先帝封的！
想到这，唐殊猛的起身！
‘难道如今还有先帝治下的人活着？可是…他们推翻了如今的荣帝又能如何？难道想自己做皇帝？不对，先帝在位近五十年，崩逝时虽已近花甲之年，可膝下子嗣不知为何皆是早夭，唯一皇后嫡出的皇子也是五岁便夭折了，皇弟只有如今的荣帝一人，再无其他皇室宗亲，又有谁会有这样的野心和魄力呢？’
那一夜，唐殊一夜未眠，虽只是猜测，可他越来越觉得可信度极高。
荣帝应当也有察觉，否则怎么会这般执着的想要铲除北靖王府呢？荣帝怕的就是北靖王府会拥立新帝！所以荣帝在乎的根本不是北靖王府会不会谋反，他在乎的只是北靖王府的存在！
只要北靖王府存在一日，荣帝就不会安心！
看来如今荣帝这江山，得的并非看起来那样名正言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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