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1章：你是人是鬼

瑞雪兆丰年，南疆的初雪，给了百姓们丰收的希望。
鹅毛一般的大雪覆盖在萧瑟的南疆城，仿佛能够洗净过去几个月发生的不幸。
先王驾崩，新王遇刺，身为大将军的段衍欲图谋反，被长公主识破，诛杀于将军府。
皇城内人心惶惶，都想着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好在老天保佑南疆，新王现在被救活了。
祁俞山原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寝殿里。
他的心情格外复杂，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段衍的下落。
太监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禀告。
“回王上，长公主已经命人封了将军府，段将军因为谋反之罪，被杀了。”
祁俞山坐起身，苍白无血色的脸上透着些愤恨。
两只拳头紧捏着，有一股子怒气没处撒。
想不到，他极其信任的段衍，居然一门心思地算计他，甚至想要他的性命。
多亏他命大，没有死在段衍手中。
是夜，雪下得很大，比以往任何一年的雪都要大。
夜，静谧无声。
清晰可闻的，是雪化为水，顺着屋檐角下滴的声响。
祁俞山大病初愈，殿内少不得伺候的人。
但这才过了子时，那些宫婢和侍卫就都倒在地上“睡着”了。
“咳咳……来人，孤王要喝水……”祁俞山半夜口渴，想要水喝，喊了许久，都没有人理会他。
他气呼呼地怒骂起来，发誓等天亮后，他就要把这殿内无用的宫人都斩了。
口渴难耐，就如同嗓子里有一团火在烧，烧得他喉咙发痒，又疼痛难忍。
于是他只能亲下床榻，在黑暗之中摸索着寻找蜡烛。
雪很大，月亮都被覆盖了。
没有月光，他便更加什么都看不见。
“你们这帮废物，孤王还使唤不动你们了是吧！”祁俞山不知踢到了什么，痛得弯下腰来，揉了揉自己的膝盖。
“王上，您需要什么，奴婢这就为您去拿。”一道听起来还算温顺的声音响起，却令祁俞山越发火冒三丈。
殿内伸手不见五指，他冲着那宫婢怒吼。
“掌灯，孤王要喝水！”
过了不一会儿，殿内有了烛光。
昏暗的、带着些诡异的烛光，映照着宫婢那丑陋不堪的脸。
在看到那张脸后，祁俞山被吓得往后一个趔趄。
“你……你是人是鬼！孤王的寝殿里，怎么会有你这么丑的婢女。
滚！滚出去！”
俗话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正是因为祁俞山做了太多亏心事，所以看到这张脸，便自然怕是什么冤魂索命。
宫婢并未听吩咐离开寝殿，仿佛变本加厉般，走到了祁俞山面前。
她主动端起烛台，照着自己的脸，想要祁俞山看得清楚些。
只见她刻意夸张地咧开嘴角，发出瘆人的笑声。
“王上，您不认得我？
人家真是伤心的很呢，瞧瞧这张脸，您再仔细瞧瞧，我是谁，你记得么？”
祁俞山环顾殿内，看到那些宫人七倒八歪地躺在地上，总觉得很是异常。
他只顾着往后退，突然就抵到了墙。
但是那样貌丑陋……不，应该说是格外狰狞的宫婢，还在步步紧逼。
突然，她整个人就冲到了他面前，踮起脚尖，将脸凑得极近。
“你这贱婢，居然敢对孤王无礼，孤王要杀了你！”祁俞山也不管眼前的是人是鬼了，瞪大了眼睛，抡起拳头就要往她身上挥。
却不想，那宫婢的力气很大，轻而易举地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或许是因为他才病愈的缘故，显得弱不禁风。
“王上，您果真是不记得我了呢。
你把我害得这样惨，如今竟然把我忘得干干净净，还真是名副其实的薄情郎。
想我当初真是瞎了狗眼，才会爱上你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
祁俞山，今晚，我是来取你狗命，替我死去的父亲，还有诸葛家满门报仇的！”
听着那宫婢尖利的声音，祁俞山这才意识到她的身份。
他露出了不可置信、而且震惊的神情，就连声音都透着些恐惧。
“你……你是诸葛仙！
不会的，诸葛仙，你怎么还活着，你分明死了。
不对，你是鬼，你是来寻仇的鬼！
来人……快来人，快来人护驾，护驾——”
祁俞山猛地推开诸葛仙，整个人踉踉跄跄地往殿外跑。
但是他感觉自己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理会。
就像是所有人都沉睡了过去，就连雪花飘落的声音，都比他的呼求声大。
“来人哪，救驾，救驾……”
祁俞山摔在了地上，看到诸葛仙手里拿着烛台，不疾不徐地朝他走来。
那种死亡不断逼近的感觉，快要将他逼疯了。
他想要跑，但是他站不起来。
“诸葛仙，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王宫，我是这南疆的王，你难不成还要弑君不成！
是！以前是孤王对不起你，可孤王那也是逼不得已。
你父亲要去先王面前状告我，我必须要杀他灭口。
别过来……我说了，你别过来！”
听着祁俞山提到以前的事而没有半分愧疚，诸葛仙露出了狰狞的冷笑。
她停下步子，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面对祁俞山。
“我想干什么，方才不是说过了么。
我啊……是来取你性命的。”
诸葛仙的手里突然亮出一把菜刀，寒冽逼人，比外面的雪还要寒冷。
她一个宫婢，没有办法弄到刀剑类的武器，只能从御膳房偷来了这把菜刀。
祁俞山是真的有些害怕，因为不管他怎么喊，都没有人过来帮他。
“来人！快来人，来人哪——”
“别喊了，王上。晚膳被我动了些手脚，今晚，他们估计都睡得正香呢。”
“诸葛仙，你这个毒妇，孤王命大，段衍都杀不了我，你又何能耐！”
“那是因为，老天把你留给了我啊。
我的王上，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两个，是天注定的缘分。
今晚，我要挖出你的心，看看他是不是黑的。”
说着说着，诸葛仙的眼神就变得狠毒无比。
她手起刀落，殿内响起了一阵悲惨无比的嚎叫声。
“啊——”
昏暗的烛光之下，诸葛仙的身影被投射到了窗户上。
她佝偻着身子，仿佛被操控着的傀儡，一次又一次地挥起手中的刀。
鲜血喷溅到了窗户纸上。
她的脸也都沾满了祁俞山的血。
这个她从小就爱慕的男人，也是她此生最恨的男人，终于死在了她手中。
雪，下了一夜，到次日终于停下。
阳光照耀着整座皇城，消融了面上的积雪。
王宫的寝殿内，随着推门声而来的，是宫婢害怕极了的尖叫声。
“王，王上——”
殿外的守卫们闻声赶来，殿内昏睡了一夜的侍卫也都被叫醒。
他们全都满脸错愕地望着散落一地的尸体碎片，眼睛里满是恐惧。
诸葛仙瘫坐在地，手里还拿着沾满血的菜刀，笑得恐怖狰狞。
只听她喃喃道，“报仇了……我终于报了仇……”
杀了祁俞山后，她并不打算逃，等着被抓。
胆小的宫女当场被吓晕，侍卫们也都吐了一地。
祁俞山的尸体被诸葛仙大卸八块，确切地说，不止八块，肠子等内脏全都散乱分布。
她脸上的笑容，仿佛地狱恶鬼，令人不敢靠近。
殿内一片混乱，诸葛仙被抓走后，一点儿都不后悔以这样的方式了解祁俞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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