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芒种
芒种
（1）
林叶其实是知道的，就在她走进办公室交区优秀学生的推荐表发现办公室的空调坏掉了的那一刻。
她就猜的八九不离十。
教室的空调不是忽然就好了，是被他换掉了。
上哪去学的这乱七八糟的技术？
为着这种困惑，她一整天偷瞄了祝一尘好几次。
还被发现几次。
“你是不是暗恋我啊？学神小姐。”在第五次偷看被发现时，祝一尘正好抄完一篇英语作文。
“我暗恋你？？你怎么想的出来。”林叶一把夺回自己的作业。
过了这一周，她自己居然也习惯了这个称呼，很自然的带入。
“我是想问你，是不是你把空调换了。”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傻啊？我是行动派的，那堆人一天就围在这里问你，我也很烦。”祝一尘说。
看来他这是默认了。
林叶真的很想问你是怎么把空调换了的，这什么奇怪的技能。不过转念一想，班级在一楼，确实也很容易换，如果懂一点这方面知识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那会不会被发现啊？”
祝一尘就侧过身来笑一下，带着些无赖，“你没听说过我啊？”
他逼得那样近，林叶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滚滚，扑面而来，带着些男生身上特有的气味。像是柠檬洗手液的味道。
“也是，学霸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没听说过我正常。
“你尘哥，不是第一次上公告栏了，我不在乎。
“再说了，那群老师根本没发现，以为是空调自己坏了——我说一个数，不出三天就会有人来修好，你信不信？”
祝一尘靠着椅背往后摇了两下。
“我信。”
林叶愣了一下，而后才说。
她是相信的。
审批流程复杂纷繁，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解决。何况于肖在那个办公室，她可是副主任啊，不会没有办法的。
“你不是谁也不信，只信自己吗？”祝一尘哼笑一声，挑了挑眉。
可那是你说的。
林叶想了想，摇了摇头，说：“这也是我自己的判断。”
“学政治的，就是严谨。”
“你这么说，好像把你自己划分在这之外了一样。”
“不是把我划分在外，”祝一尘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林叶越界了的一支笔，说：“是把除了你以外的其他人划分在外。”
笔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林叶恍然间好像听到自己心里也有什么，发出了一声脆响。
啪嗒的一声，像是暴雨来临前落到地面上的第一颗水珠，她并不知道，后面将会有倾盆大雨落下。
“包括我自己。”他补充道。
（2）
进入高三的第一次月考很快如约而至。
在出成绩之前的晚自习，门外忽然有人让一个女生转交给林叶一封信。
淡绿色信封，精致异常，像封情书似的。
“班长啊，是理科一班的那个学霸！”
帮忙转交的同学冲她挤眉弄眼说那个人应该就是次次都被林叶压一头的“老二”。
但是是个很帅的“老二”。
女生捂着脸从林叶的桌边走掉了，带着份八卦，或许还有几分可惜的感觉。
谁都知道，林叶此人是根木头。
她如果恋爱，那对象一定是英语。
可惜了理科第一的学霸帅哥——
“不拆开看看吗。小男生给你写的。”祝一尘看了她半天，伸手把信封推到她面前。
“什么小男生……”林叶嘟囔着，正想说你不是一级的吗，突然顿住了。
哦，他还真不是一级的。
她把纸从信封里抽出来，摔在桌上。
“是余征，他真无聊。我就知道是他。”
余征此人，17岁，算是这一个年级年龄比较小的，却很拔尖的人物。
他就是那个不幸的理科班“老二”。
每次考试，他都会立下超越林叶勇夺第一为理科班一雪前耻的志愿，然后精心挑选一个好看的信封，什么淡粉淡绿淡黄，诸如此类。
里面只写一行字。
“林叶，又要考试了，这次我当第一。”
落款是一个很装的“z”。
我看你像个zz。
林叶每次都在心里腹诽，然后把精致的信封丢到收纳盒里，叠成厚厚的一大堆。
可惜了，他一次也没有成功过。
学神小姐，就是这样，稳如泰山。
——等等，怎么连她自己都开始这样称呼她自己了？
（3）
在关于对于未来的方向这一点上，林叶从来没有过自己的想法。
所以，当樊老师返校的第一堂班会课，点她第一个起来说说理想的时候，她愣住了。
她没有所谓理想。
小姑娘站在台上，局促不安。
“我喜欢……清荷大学，想读英语专业。”她局促不安地站了一会儿，才这样说。
樊音蓝看她脸色不好，让她下去了。
“啧。”
祝一尘对她的回答，发出了一声轻嗤。林叶莫名想起那天他抢她书的时候说的话。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祝一尘的手中掐着一支笔，“你尘哥，自由自在，不受拘束。”
她怔住了一瞬间，轻轻折起桌上给他写的数学解析。
“不过如果我和你一样厉害的话，我也会很想去清荷大学的。”
他说。
“你会的。”林叶说道。
你会一直如此自由自在，不受拘束。像我向往的那样。
“嘁。”
旁边的少年又嗤笑了一声，满不在乎的样子。
林叶回过神，没有解释自己说的是你会一直自由，还是和我一样厉害，考上清荷大学。
“班长，学英语是想做翻译吗？”
下课时，后桌的女生扯了扯她的头发问道。
“你这么厉害，以后一定也会十个厉害的翻译吧。”
“嗯。”
“真羡慕你啊，成绩这样好。”
林叶听这话太过习惯了，脸上扬起了她惯有的带着些温和谦虚的微笑。
她的身侧响起吱嘎一声响。
林叶回头看到祝一尘拎着张纸走向教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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