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金林娘家这头的人也在因为顾易童中秀才一事,得了新的谈资而在议论纷纷。
金林娘家就在隔壁的金家村,这里大多数都是姓金的,金林的爹叫金家兴,上头有个哥哥,在年轻时出去打拼后,做了远方的上门女婿,早就不来往了。
上回顾易童中秀才开席,他们也被邀请过去喝喜酒,好多人都知道。老一辈的人,都觉得他很有福气,女儿也旺夫。他一个乡下人娶了两个婆娘,儿女双全,女儿还嫁给隔壁唯一的读书人。
前面那些年,谁不知道顾易童是个能读书的?可是他倒霉啊,每逢临考就出事,去年没去考,人却好好的。
哪怕知道他会读书,也没人敢把女儿嫁给他,他这运势,吓退多少人?
突然,宋媒婆上门提亲,金林出嫁后,多少人看好戏?还以为金林会跟着他一起倒霉,谁知道,没多久就中了秀才?还不是普通秀才,说是什么一等秀才,叫廪生,每月有六斗米,一年六两银子呢!这不是旺夫,是什么?
然后好多人都想起来一些事说,早些年,虽然金林没了亲娘,可是和陈招娣相处的,也没见矛盾,也没人见过他们一家人吵过架,反过来看别人家的后娘当家,前面的子女哪个没有被磋磨?
由此可见,金父是个有福气的,金林也是个旺夫的媳妇,谁娶了,谁家都兴旺。
可惜她底下就一个弟弟了,也没有其他姐妹。不然,谁不想娶一个旺夫之妇?
金家,陈招娣在叹气。
金父没听清,问她念叨什么?
“当初,我是不想女儿那么早嫁出去的,打算再留两年,毕竟家里那么多事情要做呢!”
“女儿虽不是你亲生的,现在她嫁得好,说不定你也能沾光,又什么不好呢?明年女婿下场,要是能中举,她就是举人娘子了。你也没对她不好,怕什么?”
“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怕,将来女婿越来越好时,就像戏文那样的负心人,把她休了,我们离得远,也帮不上什么。”
“我看你是吃的多,猪油蒙了心。女儿刚过门不久,女婿就中了廪生,不就是我们的女儿旺夫带来的好福气吗?亲家肯定也心里有数的,明年女婿他才下场,眼下说这些还早呢。”
“我这不是担心女儿吗?要不,明年我们把儿子送去学堂?”
“你也想做秀才他娘?我们家底薄,怕是供不起啊。”
“哪怕不是个会读书的,送去学堂识几个字,在镇上,县城做个学徒也好啊。再不然,自己做个走街串巷的卖货郎,也不容易被人骗,一辈子困在乡下种田,能得几个钱?哪怕儿子以后能做个小本生意,存点钱,买些田地租出去,也不愁吃喝。我们就一个儿子,总得为他想想。”
金父听完后,心想,送去学堂识几个字,也没坏处,就答应了下来。
夫妻达成共识,决定等明年开春,满六岁再送去。晚一点开蒙没事,反正也不要求他中状元,就怕现在太小,去了也坐不住,浪费银子。
晚上金林的弟弟金润知道明年要上学,扁了小嘴,不开心。
陈招娣没办法,就哄骗他,让他好好读书,为了将来给姐姐撑腰,不受人欺负,他才答应。
陈招娣还嘀咕,自己的儿子和姐姐那么好,和自己却没那么亲。
金父说了她,当年你难产,都是女儿喊我回来,还去找接生婆,照顾你吃喝擦身的。那时候,孩子除了吃奶,剩下时间都睡觉,长大后,我们整天都在田地里干活,也是女儿在家做家务的同时,还要看着他,不让他乱玩火玩水。姐弟之间,不亲近她,才叫不好呢?吃味这些做什么?
陈招娣也自知理屈,便不做声了。
阴雨绵绵好几天,天气放晴时,都到了腊月初八了。这边是南方,不做腊八粥那些东西。李氏和
顾父商量后,让他去找何屠户腊月二十的时候来杀猪,杀一头,收一头,顺便吃顿杀猪饭。
何屠户知道后,一口答应。还让他前一天再跑一趟,免得他忙忘了。
顾父跑一趟回来后,李氏和他嘀咕,怎么分肉。两头肥猪,但是人情来往也不少。比如,镇学私塾的先生,三郎中了得跑一趟去谢师,大爷爷之前也出钱出力,还有三个亲家。
这么算下来,分了不少出去走人情来往,两头肥猪,杀一头,卖一头,也就剩下一些够自己吃,吃不完就给自己家做腊肉,熏肉留着农忙时拿出来加菜也很好。
李氏不由得感慨,要不是三郎中了,她都不舍得杀猪。往年养猪,都是让屠户直接整头绑走,换银子。不然,靠地里那么点庄稼,哪能存的到钱来娶媳妇,帮补家里的开销?
现在好了,养了那么多年猪,总算是能吃顿杀猪饭了。
这都是托三郎的福,他明年读书也不要钱,笔墨纸砚也不要钱,三年一度的科举也可以去备考,家里顿时就宽裕了,她也能美美的吃上一顿杀猪饭了。
顾父腊月十九过去找何屠户,他不在,出门收猪去了。让家里的老娘和顾父说,腊月二十二才有空过去,顾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回去的路上又跑去告诉了大爷爷他们,还有两个儿子,让他们到时候过来帮忙。
腊月二十二早上,何屠户过来时,已经烧好水,绑住大肥猪,就等他动手了。
李氏姑娘时,养父是猎户,吃过杀猪饭,知道要准备什么菜。反而是嫁人后,没吃过了,养的猪都是直接换钱,留着过日子要用。
今年总算又能吃上杀猪饭,她心里挺复杂的,又感慨又欣慰。带着几个媳妇忙的热火朝天,大爷爷那边也全家出动,男的帮忙捉猪,赶猪,杀猪,女的帮忙洗菜做饭。
顾父则在和几个亲家,族老喝茶,聊天。
清晨杀猪,上午分肉,忙完,然后就是吃杀猪饭了。这顿饭,十个菜,八个肉菜,剩下两个素的。油水足,比中秀才那顿还好,来吃饭的人都吃的满嘴流油。
吃饱喝足的何屠户,让他拎着竹片穿好的猪下水和肉,顺便把另一头生猪带走。其他几位亲家,大爷爷要走时,顾父则拿出屠户割好的肉,递过去,然后一一送走了。
收拾好一切,李氏拎出两块肉给两个媳妇,钱氏觉得太少,嘀咕了一句小气。
李氏看着她,让她还回来,嫌弃的话可以不要。每年养猪都是李氏自己掏钱,打猪草,喂养。不曾让她帮过忙,现在让你来帮忙,请你吃了杀猪饭不说,还给了一大块肉,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旁边的顾大一家见婆婆动怒,顾不得看笑话,而是很有眼色的伸出双手接过肉,谢谢娘,说家里还有活没干完,立马逃离现场。
顾二见状,也拿过钱氏手里的肉,说声谢谢娘,拽了一下钱氏准备走。
“老二,管好自己的媳妇。现在快过年了,我也不想吵架,免得影响过年的福气临门。不过,我可没见过哪家的儿媳妇会伸手问自己的婆婆要东西的,而且还是分了家那种。你要记得,你分家时说的话,不然,我不介意找人过来当面对质。知道了吗?”李氏说完便进了厨房,不再理会。
金林进门的时候已经分了家,她没和两个妯娌相处过。单看日常来说,二嫂爱计较些,二哥也纵容,大哥大嫂那边,她看不出什么。
她特别佩服二嫂的一点就是,特别好战。明知道斗不过婆婆,还时不时就上去作妖。
也不知道有些人是天生的本质如此呢?还是后天的环境养成的。总之就是应了那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金林心想,分了家也好,少受点环境影响,免得被同化了,也不是没可能。
看着沉默的婆婆,她决定找点话聊,转换一下气氛。
“娘知道举人吗?知不知道相公明年几时下场?”
听到媳妇问起三郎,李氏还是很有话聊的,毕竟那是她最疼爱的老幺。
“秀才年年有,举人三年一次,考试地址在省城贡院。明年秋天就可以下场了。上一次的举人考试,还是两年前。”
“那相公过完年,开春去府学念书,到了秋天就可以下场了。我们需要准备点什么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得问问他。”
“相公要是能一鼓作气考中举人,娘就是举人娘了。”金林笑嘻嘻的说道。
李氏爱听这话,乐的笑出了声。乐够了才说:“还没影的事,你我说说就算了,免得别人听见图惹是非。出门在外,嘴巴要会说话点,不会说话就安静的待着就好。娘想过的,哪怕三郎这次没考中,三年后再考也还年轻。如果真考中了,三郎没把握往上走,出去谋官,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我和你爹也是很满意的了。”
金林点点头,说:“士农工商,从农到士的身份,对于我们乡下人来说,相当于鲤跃龙门。说出来容易,要想做的到,谈何容易?”
“你是不知道,小时候,你爹把他们挨个送去学堂,老大刚开始还好,后面就说听不明白,就读了一年。老二是一去就犯困,去不到三天就不去了。三郎,是坐不住,听先生讲了几个故事,才有了兴趣念书。后面先生说他只要愿意读,是个能读书的,我们就一直供他,没想过不让他不读。”
金林挑眉,原来是这样。估计是读书发现了很多不一样的事物,不想困乡下,所以他也一直想着要考取功名吧?这段时间也发现,只要说起枕边人,婆婆可高兴了,话也多。哪怕是公公,都能露个笑脸。只要有话聊,不愁相处不来。
“不过,今年这猪怎么感觉肥了不少?”李氏在炸猪油,发现何屠户没说错,这猪比往年肥不少,出油率也高。
“是吗?我在家也没给什么吃的,就打猪草喂了它。其他的,就是前几回娘做豆腐时剩的豆腐渣,我煮熟了喂它几顿,就没了。”
金林心想,豆腐渣是不能生喂的,她又不会发酵,就直接煮熟了喂。这时代也没猪饲料啊,猪肥了不好吗?吃的都是纯天然的东西,肉都很好吃,现代的猪肉都不能和它比。
李氏也在想,往年的猪都是直接整头卖,喂一年,两百斤顶天了!毕竟光靠猪草和番薯叶那些,喂不肥。有的人家喂一年,一百多斤的也有。可是,何屠户今天杀的猪,刨去下水,都有两百五十多斤的肉。平日买肉炼油,也没现在的板油能出油啊!这么一块猪板油,出了足足两罐还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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